第31章 咬三十一口
被食物的热气晕得微微发红的脸映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足，就像是午后趴在窗边晒太阳的猫，“外表……要好看吧，最好再高一点，皮肤白的。”
“信息素……”
他说：“初雪吧。”
“初雪？”习盛还从来没听过这个信息素，一时之间颇为好奇，“初雪也有味道吗？”
“听说是一种罕见的顶级alpha的信息素，不过我也不确定。”
其实施淮心里还是不太相信他闻到的是信息素，毕竟跟陆尘舟和习盛一起待了这么久，他什么信息素的味道都没有闻到。
而且每次闻到那个味道都是在学校，他找人确认过，学校根本就没有任何顶级alpha。
但他后来在网上找了许多冷调的香水，始终没有找到。
或许是因为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他是觉得挺遗憾的。
陆尘舟在这时突然插话：“传闻你讨厌alpha，这是真的吗？”
他目光沉沉，“或许应该换个方式问，你会喜欢alpha吗？”
施淮蹙眉。
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讨厌alpha，都是外人的解读，他不愿多说，从来没有试图去解释过。
“没有。我不讨厌alpha。”
陆尘舟微微一笑，“好，我知道了。”
“等一下哈……”习晗弱弱地举手，“淮哥哥，你觉不觉得你刚刚的描述很像纪域哥啊？你直接报他身份证得了呗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围充斥着习晗爽朗的哈哈大笑，可其他人都保持着异样的安静。
习盛的目光从陆尘舟身上转移到了施淮身上，神色微妙。陆尘舟则垂着眼眸一言不发，手指碾着杯沿。
施淮突然呆滞。
长得高，皮肤白，好看还聪明……
除了信息素不一样，他身边的人中能够完美符合的好像就只有纪域了。
但刚刚他就是脱口而出，也没过脑子，被人这么一指出，有点懵。
“我开玩笑的啦！”习晗喝了口橙汁，眼睛眯了眯，俏皮又可爱。
“那性别呢？性别有没有什么限制啊？”试探到了一定的程度，她开门见山，“omega有没有机会啊？我有一个同学特别喜欢你哦！”
性别？
施淮久久没有说话。
一直到走出外面送走陆尘舟，走到习盛家门口，他还没有理清楚，脑子里胡思乱想着。
“习晗，你先进去，我跟施淮还有事。”
“你们是不是要去网吧？！我也要去！！”
“不是。”习盛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数学作业写完了吗？”
“习盛！”
习盛拉着施淮就走，头也不回。
走出一段路，他抬起手摆了摆，“写完作业有奖励，你加我购物车的东西一会儿就帮你买。”
施淮本来想，其实这没有什么不妥，纪域是他见过最优秀最可爱的人，也是他最好的朋友。
他的小竹马就是特别招人喜欢，谁会不喜欢纪域呢？
但他想了一路，又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没办法就这样说服自己。
“你在想纪域吗？”
就像是触发到了他脑子里的某个关键词，施淮猛地从思绪中抽离出来，偏头看向习盛，“什么？”
习盛重复了一遍：“我说，你刚刚是在想纪域吗？”
“你有没有想过，你对纪域究竟是什么感觉？”
“什么什么感觉？”施淮喃喃着，近乎自言自语，“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从八岁开始就认识了他，我们一起长大，一起上学……”
“施淮！”习盛脸部肌肉因为过度用力而绷紧，他的神色无比严肃，“告诉我，你会给我和简一阳买冰激凌吗？”
施淮知道他想说什么，下意识地为自己的行为辩驳，“他是omega，我照顾他是应该的……”
习盛扯了下嘴角，“我也是omega，吃饭的时候你会给我夹菜吗？会担心我喝不喝醉吗？”
施淮仔细地想了一下。
夹菜……你自己没手吗？
喝醉？男生偶尔喝醉几次又怎么了？更何况还有简一阳在，不需要他操心。
但纪域不一样，纪域身边只有他。
施淮说服着自己。
“那不一样，是因为小纪同学喜欢吃草莓味的冰激凌，而且……。”
“好。”习盛近乎咄咄逼人，“那你告诉我，你会跟我和简一阳牵手吗？会亲手喂我们吃东西吗？会不换吸管跟我们喝同一杯饮料吗？”
施淮愣在原地。
这些行为的主角若是他跟习盛或者简一阳，他光是想想就会觉得恶心巴拉的。
不……跟任何一个人做这样的事情他都觉得不对劲。
但同样的事情发生在纪域身上，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合理的。
施淮的脸涨红了，“句句不离简一阳，难道你也喜欢他吗？”
“是！”习盛目光灼灼看着他，“我是喜欢简一阳。那你呢？你对纪域是什么感情？”
“你敢承认你喜欢他吗？”
不知道为什么，习盛显得非常激动，最后两个人不欢而散。
施淮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习盛走之前很冷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们是不是都觉得omega不能和beta在一起？”
“叮。”
施淮是被手机消息进来的声音惊醒的。
他的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从前没有走过的小路里边。
他来找习盛的时候一般都是坐车过来的，他站在寂静无人的路上，突然有点茫然。
信息是纪域发来的，看到备注的“小纪同学”，施淮手心一烫，手抖按了锁屏。
他指尖微微颤着。
他重新按亮手机，看着手机锁屏上他和纪域的合照。
陷入了沉思……
他从来没想过，他和纪域还能是什么关系。
缓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解锁。
纪域的信息跃在置顶框的最上方。
小纪同学：[还没回来吗？]
底下附了一张小鲫鱼软乎乎地蹭人腿的表情包。
他捻了下手指，戳戳戳屏幕。
施淮不是释怀啊：[现在回去。]
纪域回复得很快：[吃饭了吗？]
又是一个小鲫鱼蹭蹭的表情。
施淮看着图片，却能想起当时拍摄的场景。
一开始提出用小鲫鱼来制作表情包的建议是施淮提出的，因为它对着施淮的时候又软又萌，而当施淮躲起来的时候，能看到它一下子垮下了脸，脸上就差写着“我很高冷，别惹我”这几个字了。
连纪域都不理。
施淮觉得特别有意思，因此制作了一组私密的表情包。
但他们没有传播出去，没有其他人看过纪域的信息素拟体，这算是他们之间的小秘密。
施淮一直觉得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然而这种特殊却在此时此刻让他感觉浑身有点酥麻。
私密表情包里的数量已经接近上限，但他还记得这一张图，小鲫鱼贴贴蹭蹭的对象就是他。
可此时，表情包里正在蹭人的对象由小黑猫变成了纪域。
施淮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抵上冷冰冰的墙壁。
有些事情真的不能多想。
发呆的间隙，纪域又给他发了信息。
[？]
[在哪了？坐车了吗？]
[尽量打车回来，注意安全。]
施淮赶紧给他回复：[嗯嗯。我打车了，你先忙你的。]
屏幕上方的[小纪同学]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
施淮补充了一句：[不用担心我，没事。]
上方的[正在输入]又转换成了备注。
隔了一会儿，又是“叮”的一声。
小纪同学：[好。]
施淮切出去打开了打车软件，把定位定在了外边的大路。
匹配到司机后，记下车牌号码，他把手机揣进兜里，往外走。
许是因为现在是晚饭时期，路上行人并不多，偏僻的小巷里更是安静得过分。
施淮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脚步声。
因为是beta，他从小几乎无畏无惧，从前别说是这样的小巷子，就是一个人跟几个人单挑他也不在话下，因为对于omega和alpha来说是软肋的信息素影响，对他根本不起作用。
但现在不一样，他知道自己随时有可能分化，他还没有过omega情热期的概念，不知道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挺过去。
他摸了一下口袋，想吃一颗缓释药，却摸了个空。
施淮一下就有点慌。
他翻出书包来仔细找，仍然一无所获。
缓释药丢了。
施淮重复着深呼吸，给自己坐着心里建设，慢慢地往外走。
不会发生什么事的，不可能就这么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他感觉到腺体的部位隐隐发热。
施淮烦躁地抓了两下。
这条小巷子显得那么漫长，他听着自己的脚步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快得像是不止一个人在行走。
不对！
施淮猛地回过头，在惨白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人，他的影子长长地拉在地面上。
陆尘舟森然一笑，从阴影中抬起头来。
施淮下意识往后挪了下脚步。
陆尘舟一步一步朝着他走来，脸上始终挂着温和的笑意。
施淮才知道刚刚只是他的错觉。
他出了一身汗，开口的声音还有点沙哑。
“怎么又过来了？”
陆尘舟递上手里的东西。
“这是你的东西吗？我回到诊所才发现掉在了地上。”
是他的缓释药。
施淮稍稍松了一口气，接过药，“谢谢。”
陆尘舟看着他，“这是omega专用的缓释药，你二次分化了？”
施淮眼皮一抖，捏紧了药盒。
“暂时还没有……”
陆尘舟若有所思，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勾起一抹笑意。
“暂时……”他轻声呢喃了一句，“那你要注意。”
“现在要不要先吃一颗？”
施淮一整天魂不守舍，刚刚又虚惊一场，身子实在难受。
他点了点头，吞下一颗缓释药。
对面，陆尘舟看着他仰起头，喉结随着他吞咽药物的动作上下滚了滚。
舌尖抵上犬齿，他嘴角的弧度放大。
的确是个漂亮的omega。
怪不得……
陆尘舟陪着他走到大路上，送他坐上车，嘴角的笑意慢慢冷却，面无表情地转身往诊所走。
施淮回到家心烦意乱，赶紧冲了个澡，在阳台上吹干了头发才躺到床上，摸出了手机。
纪域后面又发了信息过来：[到家说一声。]
送达时间是三十分钟前。
施淮抓了抓头发，烦躁地卷了卷被子，将自己包裹起来。
在被窝里蒙着头打字：[已经到家了，不好意思刚刚没看手机。]
[我先去洗澡啦，早点睡觉哦，晚安小纪同学。]
他盯着输入框删删改改，把“啦”“哦”这些语气词去掉，把他们之间的亲昵称呼删去，最后把“晚安”也去掉了。
纪域房间的窗户大开着，冷风争先恐后鱼贯而入。
二十分钟前，他听到车辆的声音，站在窗边看见施淮下车进门，没有一丝停留，也没有看手机，没有给他回复。
过了一会儿，对面的房灯开了，透过窗帘他能看到施淮的影子。
还是没有人回复。
他应该是去洗澡了。
嗯，施淮爱干净，刚从外边回来先洗澡也是应该的。
他站得有点久，身上衣服穿得单薄，被冷风吹得身体发僵，脸也绷得紧紧的。
而下一秒，他收到了一条更为冰冷的消息。
施淮不是释怀啊：[我去洗澡了，早点睡觉。]
他抓着窗帘，迟迟没有回复。
施淮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音，心里又堵得慌，开始反思自己刚刚是不是回得太过生硬了，语气是不是不太好？
而等他想撤回时已经超过时间了。
他想再说点什么，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对。
反复犹豫间，纪域的信息发来：[好。]
施淮盯着这一个字反复看了有一分钟，觉得哪哪都不得劲。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昏沉沉地抱着被子坐了起来。
他登上了某著名情感论坛，搜索：[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喜欢上了竹马]
类似的帖子有很多，他点开回复最多的开始看。
[你以为的喜欢可能只是一种习惯，你习惯和他在一起，对他产生了依赖感，因此产生了喜欢的错觉。建议还是要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施淮一看，觉得有道理啊，他不一定真的喜欢上了纪域，有可能只是习惯了。
然而下一条又是这样说的：[要分清楚到底是习惯还是真的喜欢，其实很简单，就想想当你见不到他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当别人说到一个事的时候你会不会第一个联想到他，得到了什么东西的时候会不会第一时间想跟他分享。]
施淮越看脸越白，感觉自己每一条都能过对号入座。
这条回复很长很长，最后一句是：[喜欢会有吃醋情绪，当看到别的女生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你会不会觉得吃醋？]
看到这句话，施淮脑海中出现了沈芊玥的脸，她向纪域告白的场景历历在目。
吃醋……
施淮不知道他有没有。
他一边想着纪域，一边对照其他人的回复，继续往下滑滑滑，在众说纷纭的回帖中，他的目光被其中一条回复吸引。
“还有一个最直接的方法，想象他现在就在你旁边，伸手抱住了你，牙尖轻轻慢慢地碾磨你的耳垂，你对他有没有yu望？直白点来说就是，你对他有没有x冲动？”
施淮的耳朵腾地涨红，仿佛有点酥酥麻麻的。
被窝里，施淮的身子突然一僵。
他慢慢吞吞地掀开被子，绷着脸往底下看了一眼。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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