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咬四十五口
施淮甚至没来得及仔细想omega和omega之间要怎么进行标记, 他脸一热，推开纪域，逃也似的闯入浴室。
冲了个澡出来后人冷静不少, 困意也彻底消散。
纪域正在看书。
他拍拍脸走过去他身旁坐下，也跟着继续学习。
纪域看了他一眼, 没再逗他。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提刚刚的事。
施淮的学习效率倍增，二人在酒店房间里学物理学到深夜。
施淮醒来时已到中午, 纪域正在窗户旁边接电话, 听到动静回过头去，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他醒了, 你等一下”。
施淮睡得很好, 揉着头发坐起来懒腰伸到一半, 就见纪域朝他走来。
“习盛打来的, 他刚考完，问你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好。”
习盛是来参加生物竞赛的，不过附中和三中安排的酒店不在同一家。
见到习盛时，施淮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你这是每天彻夜学习熬成这样的？”
他看起来瘦了不少, 黑眼圈也很重, 本来就不大的骨架缩在肥大的羽绒服里，显得虚弱又疲惫。
习盛闷闷应了一声, 没在这个话题上多说。
“我没事，吃饭吧。”
施淮边吃饭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着, 发现提到简一阳时他的情绪明显有了波动。
“我最近也好久没跟他聊过了, 要不趁现在给他打个视频吧？这会儿应该已经起床了。”
“别！”习盛手一抖，勺子在桌上, 汤汁了溅出来。
他默默抽了张纸巾擦桌子, 嘴巴动了动, “我们吵架了。”
“怎么回事？”
习盛和简一阳经常打打闹闹，但都是开玩笑居多，谁也没有认真过，现在这样的情况像是动真格，倒是头一回。
习盛苦笑，拿了一把新的勺子，低头喝汤。
他嚼着面条，声音含糊：“我表白了。”
纪域抬眼注视他。
“他不喜欢我。”
“甚至不喜欢男人。”
“所以，我们以后不能当朋友了。”
“为什么……”施淮喃喃自语，“为什么就不能当朋友了？就算不在一起，也可以像以前一样……”
“不。”习盛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只跟他当朋友？而且他以后看到我也会觉得别扭。我不想我们变成那样。”
“如果真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我宁愿不再靠近他。”
施淮握筷子的手一紧，突然就懂了纪域说从一开始就喜欢他，却一直不敢表白的原因。
只是习盛和他选了两条不同的路，一个飞蛾扑火，一个委曲求全。
说不清哪个更苦一点。
“那……你要继续追他吗？说不定……”
他想了一下，简一阳这人平常咋咋呼呼的，平常虽然爱口嗨逗女孩子，但事实上也没正儿八经谈过恋爱，努力努力说不定能成功……
“算了。”习盛大口灌了杯酒，扯了下嘴角，“他对我很排斥，那天……”
他闭上眼睛，脸上的表情很是痛苦。
麻痹神经一般，他又灌了口酒，“那天我说的时候，他好像……觉得很恶心。”
施淮愣住了。
眼见着习盛又倒了一杯酒，他下意识就要伸手去抢杯子，却被纪域拦住。
纪域摇了摇头，“让他喝吧。”
“喝不死。”习盛轻笑了一下，“喝完我就回去睡觉。”
参加完竞赛的同学都还没回校，没别的事就在周围吃吃逛逛，要等物理班的同学都考完才组织一起回校。
施淮没再拦着，甚至还默默地给他倒酒。
等他喝到烂醉，不住喊简一阳名字的时候，施淮偷偷拍了个视频发给简一阳，两个人把他送回酒店房间。
习盛是个omega，一个人在外面喝醉了太危险。
一直到回了酒店房间，简一阳还没有回复，但与此同时，施淮的手机不断有新的消息进来。
是化学班的教授发来的，施淮还没来得及看清，手机拨进来一个电话。
来自化学老师。
施淮很快接通，“于老师……”
“施淮，你是omega？”
“啊？”施淮下意识看向纪域，“老师，您怎么……”
“你被人举报了。”
“举报？！”
纪域眸光一敛，“免提。”
施淮呆愣愣地放下手机，纪域伸手过来按下免提，于老师焦急的声音传出来：“竞赛组委会收到一条匿名举报消息，说你其实是omega，存在个人信息造假嫌疑，如果情况属实可能会取消成绩。”
她停顿了一下，“这根本就是个笑话。我们全体附中老师和同学都可以为你作证，你一直以来都是beta。只要你配合检查，我们……”
“对不起。”施淮垂下眼帘，“于老师，我确实是omega。”
对面陷入沉默，显然也对眼下的情况始料未及。
纪域握着他的手，安抚性地捏了一下。
“于老师，我是纪域。”
手机那头传来一声回应，但随即而来的还是沉默。
“于老师，他刚刚分化，还没来得及修改第二性别，康城信息素研究中心那边的建议是等他稳定了再改，这一点中心主任以及学校都可以作证。”
他分化的事瞒不住，家长已经第一时间联系学校了，但研究中心的人害怕怕有人对他心怀恶意，挑他最脆弱的时候伤害他，因此建议等情况稳定之后再公布。
纪域握着他有些发凉的手，不紧不慢道：“他只是还没来得及改，不是蓄意造假。更何况，参加竞赛跟第二性别没有任何联系。”
“你说的我都了解了。”于老师停顿了一下，“我这边尽力争取一下，希望能够从轻处理，至少让你的成绩保留下来。”
这一竞赛是最后一年举办，消息一出，报名的人数倍增，可想而知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一次多么重要的机会，而以施淮的成绩来说还是有很大的机会可以拿奖的。
施淮也是措手不及。
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电话挂断，纪域帮他查看手机消息，教授跟他讲的也是这件事，简单回复了一下，施淮坐在床上，整个人都有点迷茫。
他没想过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问题。
分化的事情不是无人知晓的秘密，当时在场的人虽然不多，但难保不会传出去，现在要再追究恐怕很难。
更何况，这事儿就是这样阴差阳错，举报的信息也是确切存在的，他无从申辩。
纪域给他倒了杯水，安抚了他一下。
“别受影响，先复习，好好准备明天的物理竞赛，这件事我来处理。”
施淮揪住他的衣角，“要不算了，你明天还得考试，先别管我的事。”
“没事。”纪域俯身亲了他一下，“我都看完了。”
“乖，你先看书，我一会儿就回来。”
纪域打了个电话给纪博南。
纪博南的人脉很广，不管是商圈、娱乐圈还是学术界，都有他认识的人。
纪域头一次主动联系他，让他颇为受宠若惊。
虽然一年到头很少回家，但他也多多少少知道有关纪域的事，纪域和施淮那点儿事也没瞒过他。
听出他语气中的冰冷和急躁，纪博南没有难为他，表示会帮忙。
“爸，谢谢你。”
良久，手机那头传来一阵不太自在的轻咳。
“嗯，知道了。你们先稳定情绪，好好应对明天的竞赛，其余的容后再说。”
他挂了电话，没有第一时间回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503的房门被敲响。
“谁？”
里头传来警惕的声音。
纪域继续敲门。
“来了。”
门被打开，露出陆尘舟那张神色不明的脸。
见到纪域，他肩颈放松了下来，随意地靠在门边，面露笑容：“稀客。”
“你有什么……”
话未说完，纪域伸手将人推了进去，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纪域没有收力，陆尘舟后背撞上坚硬的墙壁，发出一声吃痛的闷哼。
他抬起眼，某种粹着冰冷，“纪域，你他/妈只是个omega……”
脖子被掐住，陆尘舟发不出声音，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纪域如罗刹一般的脸。
“omega又怎样？”纪域的手微微用力，能够感受到陆尘舟在释放信息素，企图用信息素让他卸力。
但他只是个力量蛮强的普通alpha，对于顶级alpha来说，这种程度的威压微不足道。
纪域丝毫未受影响，只是垂眸看他。
陆尘舟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脆弱的omega，怎么能如此轻松地压制alpha？
虽然纪域长得高，但就是个乖学生的模样，从来没有打过架，也没人觉得他会打架，陆尘舟从来没想过他能有这么大的力气。
更何况……omega怎么能不受alpha信息素的影响？
他想不明白。
“施淮也不是你能随便欺负的。”
他并没有选择用信息素压制陆尘舟，只是这样就能让他乖乖就范。
听到施淮的名字，陆尘舟愣了一下，放弃挣扎。
而后开始笑。
“你知道了。他呢？也知道了吗？”
他一开始只是闷闷地笑，到后来笑得越来越大声，在纪域的手掌下也被勒得越来越紧。
他好像什么都不怕，只是哈哈大笑，笑得眼睛都红了。
纪域皱眉，松了手。
陆尘舟背靠着墙，低下头咳嗽。
过了一会儿，他忽的看向纪域。
确切地说，是看向他脖子上挂的项链。
他伸手就想要去抢，被纪域避过。
他红着眼睛，哑声问他：“哪来的？”
纪域只是冷漠地看着他。
“我问你哪来的？！”
他奋力地想要抢夺，手臂被按到墙上，震得发麻。
“施淮给你的是么？”
他低着头，摸索着从衣服里勾出一条项链来，上面挂着一把迷你小手/枪。
“这是我第一次收到礼物。”他微微一笑，脸上有回味，“也是第一次有人陪我打游戏，在意我的感受，知道我不想看什么狗屁父爱的电影。”
“可是他给我的东西，为什么又要给别人呢？这让我觉得弥足珍贵的东西瞬间变得廉价！”
他慢慢滑落，坐在地板上，“我早该拥有这一切的，全那个狐狸精剥夺了。”
“这种事情一厢情愿没有用。”纪域理性又残酷，说着他从儿时起就一遍一遍告诉自己的话，“他们是离婚之后自由再婚，于法于理都没问题。”
“没问题吗？”陆尘舟死死盯着他，“如果不是她，我爸会跟我妈妈离婚吗？”
“你应该知道，他们是初恋，而且当年是你爸爸苦苦追求……沈惜微。”
怨恨吗？纪域也曾怨恨过，但他知道没有用。
妈妈走了，不会再回来。
纪域也知道陆尘舟陷入了误区里，跟他讲不通，也不打算与他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
“她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女人，知道即使离婚了，自己的儿子也会过得很好，所以可以不顾别人的死活。”
“于法于理都没问题？纪域，你从小到大什么都不缺，你有什么资格说没问题？”
纪域很冷静：“我从小什么都不缺跟他们是合法离婚合法再婚没有联系，跟你从小的遭遇更没有任何关系。”
“没关系？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从小到大读最好的幼儿园最好的小学上最好的初中升最好的高中？而我只能靠捡破烂靠社会的资助在所有人都在混日子的学校过着阴沟里的日子？”
“如果我爸还在，我何至于此？我妈何至于此？她不会整天以泪洗面生不如死，不会在下雨天跑出来遭遇车祸，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说，我不该怪她吗？”
“我知道，离开那么多年她一直有联系你，你是她最在乎的人。既然这样……我无法对她做什么，那我只能找你了。你那么在乎施淮，如果我毁了他，你也会崩溃吧？”
纪域只是垂着眼，就像看一堆垃圾一样看着他。
陆尘舟也不恼怒，只是笑。
“但我后悔了。”
他将项链握在手上，神情近乎偏执，“其实我没想伤害他。”
“我只是觉得他可以不用那么优秀，最好陪我一起入泥潭，我会好好拥抱他，我们相互取暖。”
“我只是想让他离你远一点，最好上了大学就分开。然后多看看我。”
“只要你和他分手，我以后不会再来打扰你，也不会再怨恨那个女人……”
“纪域，你什么都有了，连他也喜欢你。”
“而我什么都没有，你能不能……把他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不能。
评论区都有看到哒，在安排了在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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