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如今已是盛夏时节，自从如归客栈推出了烧烤，店内生意也日益红火起来，乔生和店内的伙计们日日忙得脚不沾地。垂涎欲滴的烤肉，再配上一壶桃花酿，成了店内的招牌套餐。

        这日，乔生正在和柳修远在柜台前对着账本，盘算近期的盈利。从开店到现在，除去食材的成本，伙计的工钱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费用，店内总共盈利了二百两，再加上乔生之前的赏银，总共盈收三百五十两。这对乔生第一次开店来说是一个好兆头，于是她决定好好犒赏一下店内的伙计。之后，她便请了李清韵来帮她参谋参谋。

        二人约在了城南的百花斋，云江城内有名的点心铺子兼茶楼。百花斋分为三楼，一楼糕点果脯，二楼茶水雅间，三楼是用来招待贵客的。一楼的客人大都是喜甜食的姑娘，姑娘们在街上逛累了，便会在这里歇一歇，再点上一盘玫瑰酥。

        乔生着一身月牙白劲装，早早地来到了百花斋，备上一盘玫瑰酥等着李清韵。因为一楼大都是女客，乔生一身男装打扮倒是引来了不少搭话的姑娘。李清韵来时见到的便是这副场面：一群姑娘或娇羞或奔放地围在乔生周边，而乔生在一旁侃侃而谈，与她们有说有笑。

        李清韵心里有些失落，不情愿地朝乔生那桌走去。然后，她就听到乔生爽朗的笑声，还说着“今日我约了人，我们改日再约。各位小姐若是得空可以去我那尝一尝最近刚出的烤肉，若是你们来报上我的姓名，可以给各位打九折，再送一壶桃花酿。”

        李清韵听后哑然失笑，乔生正好看见了李清韵，连忙招呼她坐下。姑娘们见状，都识趣地走开了。

        众人走后，乔生摇了摇头：“这穿女装不方便，怎么穿男装还不方便，看来下次得化个妆再出门了。”

        李清韵有些吃醋：“别啊，下次还是穿男装，你看有这么多姑娘喜欢你呢。”

        乔生听出了醋味，连忙解释道：“我最喜欢的还是我家阿韵了，我家阿韵是最好的。”

        李清韵最终还是忍不住笑了:“这还差不多。”

        “阿韵，今日我请客，百花斋里的糕点你随便吃，我那还有珍藏的美酒任你喝。只是，我有两件小事想请你帮忙……”乔生说着说着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李清韵一听到珍藏的美酒，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爽快地开口：“成交！是何事？”

        “是这样的，李伯父不是在朝中做官吗？我想你能不能向伯父打听打听吏部侍郎沈子安的堂妹？”

        李清韵不解，问道：“你打听沈子安的堂妹作甚？我之前好像听父亲说过吏部侍郎沈子安的堂妹沈明月在两年前出了事，后来就没有下落了。”

        乔生深吸一口气，神色凝重，对李清韵说：“阿韵，其实我的真名并不叫乔生，我是乔阿爹两年前收养的。之前我曾偶然碰见沈子安，他好似认识我，唤我明月堂妹。我虽驳了他，可心里也有些怀疑我的身世。加之后来沈子安给我写了一封信，所以我更加确定我的身世很有可能就是沈家人。”

        “怪不得之前宫宴一事你说你有苦衷，原来如此啊！”李清韵重重点了点头，“嗯，我答应你。可是？阿生你为何一直要扮成男装呢？”

        乔生拉过李清韵，偏头低语：“两年前，我是在悬崖底下醒来的，在坠崖前，我模糊地记得有一群人在追赶我，所以我觉得两年前的事情可能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要灭我的口。”

        李清韵张大了嘴，想要惊呼，乔生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嘘，小声点。”

        两个人就在百花斋偏静的角落里小声交谈着，没多会儿，到了午时。

        “对了，你不是说有两件事要我帮忙吗？”

        乔生这才想起还有一件事，拍了拍额头，说道：“最近我看客栈伙计们都累坏了，所以我想挑一些礼物送给他们。但是对于送给他们的礼物我又不好抉择，所以想请你给我参考参考。”

        “好。”

        二人来到了长安街，云江城的长安街是整个城内最为繁华的长街，古玩珍宝、笔墨纸砚、胭脂簪钗、糕点果脯、药材医馆、衣裳铺子等物应俱全。

        乔生挑得眼花缭乱，她计划是给小六小陆两个孩子各买一身衣裳，给王二他买对镯子作为他和小翠的新婚贺礼，给乔远定制一把舒服的躺椅，给柳修远笔墨纸砚，至于夏熠然嘛就给他打包百花斋的玫瑰酥好了。

        虽然乔生已经有明确的想法，但从她的审美的角度来说，有些礼物可能得需要有人参谋，所以她就想到了李清韵。

        “阿生，这两件衣裳的颜色太过深沉了，不适合十多岁的孩子，我看我来的确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李清韵看着乔生挑的两件深蓝色的衣裳，直摇头，“我看还是这两件淡蓝色的比较。”

        衣裳铺子的掌柜的一同附和道：“这位小姐有眼光，不瞒你们说，当下我铺子里卖得最好的就是这款。”

        “果然，我的眼光……掌柜的，就拿这两件了，给我包起来。”乔生直接道。

        之后，二人又到了首饰铺子，店内琳琅满目，这下可让乔生挑花了眼，看这个也好看，看那个也好看。不像李清韵一脸从容，谁让乔生这两年穿男装穿惯了呢。

        接着，李清韵指着一对百子如意纹银镯，“不如就选这一对送给小翠吧。”

        镯子上雕刻的如意纹精细简朴，虽说不算贵重，但胜在精致。“就这件吧。”乔生赞同道。

        至于柳修远的笔墨纸砚，李清韵直接挑了一套适合，乔生只管结账了。

        一个时辰过后，乔生和李清韵终于挑好了所有的礼物，手里也拎得满满当当的。

        待二人回到客栈，已是未时。店内客人来来往往，看着乔生，打趣道：“哟，乔掌柜的，你这是发大财啦！怎地买这么多东西？”

        乔生笑笑：“哪有，您就别打趣我了。”

        乔生把王二叫过来帮忙，然后领着李清韵到了二楼雅间，为了兑现之前的承诺，爽快地拿出了珍藏的好酒。

        一时间，酒香四溢，果真是珍藏多年的美酒。李清韵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阿生，那我可不客气了。”乔生刚要叮嘱她这酒虽香，却烈得很。谁知，还没等乔生说出口，李清韵已经连饮了好几杯，没多会儿，脸蛋就染上了红晕，她整个人开始飘了起来，还不忘再倒上一杯，晕乎乎地说道：“阿生，你怎么没告诉我这酒如此之烈啊？我的跟前怎么会有两个阿生啊？”

        不出意外，李清韵彻底醉了。乔生一脸自责：“早知就不拿给她了，现在可如何是好？”正当乔生愁眉苦脸地想着如何告诉李清韵的家人时，小六推门而进，气喘吁吁地说道：“乔大哥，下面有人闹事，死活都赶不走。你快去看看吧。”

        乔生看小六如此慌张，想必事情闹得很大，她果断决定：“小六，你快去把柳先生喊来，我马上下去处理。”

        一楼大堂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乔生让柳修远先照顾李清韵，自己则下楼处理闹事的。

        这次又是富家公子先挑事的。那富家公子着一身红色锦袍，脚底踩着金丝绣云纹皂靴，要说这身搭配的确有些品位，只可惜毁在了穿的人身上。乔生从小六的口述中得知，这富家公子仗着自己父亲是个当官的，一来到店内就叫嚷着“快给我准备二十串烤肉，本公子赶时间。”夏熠然自然是拒绝了他的要求，因为前面还有在排队的客人，其中还有一个七岁孩童。富家公子不满夏熠然的作为，无视店内的规矩“等餐的时候，食客应当自觉排队”，冲到了夏熠然的面前，掀翻了烧烤架，还撞倒了前面的孩童。口中还大放厥词：“我还从未见过不给我沈公子面子的人，今日老子心情不佳，你小子正好撞上了，你这生意也是做不成了。”

        众人出来替夏熠然说话，谁知那富家公子不顾众人议论，还要身后的家丁上前收拾夏熠然。这时，乔生扒开了众人，上前拦住了家丁，挡在了夏熠然的前面，怒喝道：“我看谁敢动我店内的人？”接着，乔生看了一眼那富家公子，继而指着墙上的牌子：“这位公子我看你可能有眼疾？莫不是看不到木牌上的大字？不过我看公子也不像是看不起病的人啊？”

        富家公子听后气得跳脚，指着乔生：“哪来的牙尖嘴利的小子？！竟敢得罪我沈剑南？来人，给我把这店给砸了！”

        乔生不怒反笑，抄起了身旁的一旁椅子，悠闲地坐下，对夏熠然说道：“夏兄，帮我拿把算盘过来。”然后又吩咐王二：“王二，你去衙门报官，就说是有人不顾我北梁律法，在皇上亲临用膳的如归客栈内寻衅挑事。”

        吩咐完，乔生淡淡对沈剑南说道：“这位沈公子，我店内的东西损坏若是损坏了什么？你可要记得按五倍赔。你也别想着赖账，大家伙可都是证人，大不了我们公堂上见。”

        一时间，局面扭转，乔生淡定地拨着算盘，反倒是沈剑南站不住了。沈剑南气势不足，狐疑道：“当今圣上怎么可能到你这小店来，肯定是你胡诌的。”

        “信不信由你，我可是有皇上御赐的牌匾的，若是你砸了招牌，那就是欺君罔上的罪名。我相信公子应当知道比我更清楚下场是什么。”乔生正色道。

        沈剑南慌了神。

        沈剑南手心冒汗，暗暗想着：“若是犯了欺君之罪，恐怕父亲会先杀了我的。”

        乔生的手心亦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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