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电击
被电击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全身无法受控的震动，心跳加速，耳鸣；
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麻，如针扎一般的微小电流，在身体里的每一处都激起阵阵刺痛。
容屿紧抿着唇，五指在桌上用力蜷起，手背上青筋尽显。
他从未有过如此坐立难安的时刻，五脏六腑像是错位，有种说不出的凌乱难受。
小作于心不忍地提醒他：
【快完成任务吧。】
【完成任务，就可以解除了。】
容屿表情冷肃，不欲理它。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电击的感觉似乎弱了下来。
他不动声色地长舒一口气。
身上的痛感似乎完全地消了，他的视野又倏地清明。
他按捺着等待了一会儿，
如果只是这样……
他的眼前忽然浮现五颗浮空的红色爱心。
此时第五颗爱心里的红色，正在缓慢地往下减少。
小作再度开启了介绍模式：
【这是你的血条，每次电击开始，伴随着疼痛会持续扣除血量。】
【现在只是在模拟电击痛感，对你的身体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的呢。】
【但是如果全部血条耗尽，你会当场死亡的。】
这意味着，他必须受这系统的指示，随时随刻打乱既定计划，去想办法完成那一系列莫名其妙的任务。
容屿无声地磨了下牙：
“你知道有句话，叫强扭的瓜不甜吗？”
小作理所当然地回：【知道呀。】
【可是……你会死欸。】
萌萌的小奶音听起来自带天真懵懂无辜，容屿却听得生平第一次想骂脏话。
他扯了下嘴角，正想说话，那电击的刺痛感又再度席卷而来。
浑身上下到处乱窜的电流，激得他连这样细微的动作都变得困难。
更不要说看书，亦或者进行任何工作。
【做任务就可以解除哦！】
在一阵又一阵起起伏伏，时停时起的电击疼痛里，
容屿神色冷冽地想——
哦。
死了吧。
-
与此同时，初瑶终于把自己的桌面整理完毕。
书桌干净整洁，从前被各种堆叠的书本遮挡着的桌面，现在除了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和笔记本之外，空无一物。
陈雨萌惊叹道：“你来真的啊？”
“当然来真的。”
初瑶把堆在脚边的的烘焙手册装袋，里面还混杂着几本《如何让男人对你动心》、《撩男一百零八式》、《甜甜的爱情非我莫属》。
一直被放置于储物柜里的课本得以见天日，被按照科目顺序叠好，规整地放进桌肚里。
陈雨萌叹气：“你哪次不说来真的？别折腾了，搬来搬去费力气，指不定明天你又觉得重头开始学太难了，不高兴学了呢？”
陈雨萌说这话也是很有事实依据的。
以前初瑶也说过要好好读书，争取在排名上离容屿近点这种话，但每次誓言一立，一会儿说圣诞来了，想给容屿织条围巾，一会儿又说要给容屿做点松饼，要不明天再学习吧。
“不，这回真不一样，我准备和他分手。”
初瑶最后把那本粉嫩嫩的恋爱手账丢进了黑色的整理袋里。
花里花哨的内页，被精心用贴纸装饰，上面的恋爱记录，还停留在第三天的开头，用黑色水笔写的一行字：今天做了个纪念恋爱三天的蛋糕，看着就超好吃的！他应该会喜欢吧？
现在再看这些玩意儿，就跟她的黑历史一样。
这回轮到陈雨萌真的诧异了。
“分手？你真舍得？！”
“瑶瑶，你冷静一点，如果你完全不再喜欢容屿了，我支持你分手。但你要是只是为了和容屿生气，千万别这样作。”
初瑶笑了下，坐下来同闺蜜解释：“我真的想清楚啦，以前就是看容屿长得好看，有点征服欲，追到手了嘛……”
她咂咂嘴，面露嫌弃：“也不过如此。”
“不也是两只眼睛两个耳朵一个鼻子一个嘴巴——哦不对，容屿还没有耳朵和嘴巴！”
陈雨萌“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这算不算大型粉转黑现场？”
“是啦。”
初瑶承认她现在说不出什么容屿的好话。
“晚上我请你去唱k吧！”
如果她是真的想开了的，陈雨萌是真的为她开心。
初瑶点头：“好呀好呀，还是我请你吧，庆祝我，分手快乐~”
这么喜庆的事情，确实可以为之高歌一曲。
初瑶是懒得再去找容屿提分手。
事事都是她主动，就连分手也要主动，也太卑微了。
昨天拿蛋糕就已经被同学们在论坛里各种群嘲，初瑶点开论坛，早上关于她收拾课桌的照片，也已经被好事者传到了论坛上。
新一轮的声讨又热热烈烈地展开——
“初瑶怎么老这样？恋爱脑就不要来玷污神圣的课本了吧！”
“估计这又是什么引起学神关注的新噱头呗。”
“初瑶省省力气吧，没必要，真没必要，学神根本不care你。”
这些言论，看得她想笑。
她又点开那个已经被刷到了上千楼的【来赌一赌初瑶和容屿多久分手】的帖子，里面关于两人分手时限的选项，分别是不超过三天；不超过七天；不超过十四天；不超过三十天。
此时三天的那个选项已经灰了，她和容屿的塑料恋情时效艰难地超越了第一个选项，卡在了第四天。
初瑶利落点下不超过七天选项。
——谢邀，今天就分。
很快，最新回帖里出现了系统自动发送的提示：
[芥末小饼干]：我选择了“不超过七天分手”选项，请大家为我点赞吧。
从帖子里退出来，初瑶神清气爽。
好久没有体会过这样肆意任为的快乐了，她愉快地翻开下一节课的课本。
-
初瑶的点赞无疑又引爆了校园论坛。
[芥末小饼干]这个id，混论坛的人都知道就是初瑶的号。
她之前追容屿的时候，每天发的最多的帖子就是“容屿爱吃什么呀？”、“容屿喜欢什么样的女生？”，这会儿竟在论坛上点了分手不超过七天的选项，叫后来的回复者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假的？
这是高仿的吧？
初瑶怎么可能投票诅咒自己分手啊？
可当众人点进这个id主页，过往的发帖纪录清晰地表明——
这确确实实就是初瑶的账号。
“不是吧不是吧？初瑶这是又要玩哪套啊？”
“估计这又是什么引起学神关注的新噱头呗。”
“艹，她真的好作？这是准备用分手来威胁学神哄哄她？”
“初瑶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告诉你——没！可！能！”
“我靠，初瑶也太不要脸了吧！”
教室里，苏芸茶的同桌看着帖子内容义愤填膺：“是谁给她的勇气在作的啊？我真的服了这个作精！”
初瑶又怎么了？
苏芸茶放下笔，去拿水喝，一边佯装随意地问同桌：“怎么了？你忽然火气这么大？”
“初瑶这作精竟然跑去讨论他们什么时候分手的帖子里投票了！”
同桌气鼓鼓把手机屏幕挪到苏芸茶面前。
后座两个女生也迅速地加入了八卦里：“她怎么敢的？我要是学神，我现在就甩了她！”
“啊……”
苏芸茶看着屏幕上的自动回复，诧异了下，微微摇头，低声道：“初瑶这一步，完全走错了。”
“容屿最讨厌被威胁了。你们还记得高一运动会和体委打赌那次吗？”
“啊，我记得，就我们赌学神不可能参加运动会吧？！然后体委还牛逼轰轰的和我们打了个赌，说他有办法让学神参加运动会来着！”
“对对对，我也有印象了。本来付霆东他们在说学神好像准备报一千五百米的，体委过去一顿威胁，说不报就扣体育分，学神直接就不参加了。我当时觉得学神真的好酷！”
女生一脸花痴。
“我也记起来了！后来体委还吐槽过好几回，说学神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
“同理的。”
苏芸茶做了个可惜的表情：“初瑶这样一作，他们肯定要分手了。”
“这可还行？！”同桌乐了：“哈哈哈，等着看笑话咯！到时候真的分手，初瑶痛哭流涕追悔莫及，我可太期待了！”
苏芸茶莞尔一笑。
一想到他们很快就会分手。
她的心脏砰砰地跳。
锦程高中不收手机，课间玩手机的同学不少。
付霆东早上抢限量版篮球没抢到，上论坛准备问问有没有同学愿意出给他，谁知画面一跳进学校论坛里，最上方的帖子赫然是——
【既然初瑶选择了分手不超过七天的选项，那么大家再来猜猜，他们什么时候分手呢？】
a：今天；b：明天；c：后天；d：大后天。
“卧槽。”
“你和初瑶要分手了？”
付霆东原本是趴着玩手机的，这会儿看见这个劲爆的消息，不由地坐直了身子，直截了当地找当事人吃瓜。
这才注意到身边向来冷静自持的同桌，竟然破天荒地没在看书。
容屿望着窗外，漆黑目光里似乎带着几分隐忍痛楚。
闻言，他转过脸，嘴唇微张了下，抖了抖。
这完全不是屿哥平日里的作风啊！
付霆东将容屿这反应尽收眼底，心说看来是真的分手了。
还是初瑶和屿哥提的。
与论坛上同学们猜测的不一样。
他屿哥，其实很在意。
在意到，在听到他问询分手时，手指非常不淡定地，微微颤抖了一下。
面部线条紧绷，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模样。
倒是五指曲着，像是在忍耐压抑着什么。
看来屿哥的爱，面上不显山露水，实际情根早已深埋在心底啊，啧啧。
容屿等待着这一波电击过去，终于得以开口：“你刚才说什么？”
付霆东忙撇清关系，“可不是我说的啊，是论坛上的人说的。”
他犹豫着劝道：“屿哥，女孩子生气就哄哄呗，既然这么喜欢她，咱就哄哄她，让她消消气呗……”
容屿很快找到论坛，理清楚了始末。
而经由初瑶账号发出来的自动回复，也已经被点到了热赞第一。
——[芥末小饼干]：我选择了“不超过七天分手”选项，请大家为我点赞吧。
容屿眸色晦暗地看着这条评论，过了会儿，面无表情地在这条评论下点了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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