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德
这曾经是初瑶最向往的场景。
——晨光初透，她喜欢的少年就站在光里。
他的表情可能永远都是那样冷冰冰的，但没有关系，他只要站在那里，哪怕沉默地看着她，她就会感到高兴。
万万没想到她做梦期寄的场景出现，竟然是因为分手。
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地帮着容屿喊她。
“初瑶，快出去啊，学神在外面等你欸！”
是她昨晚和他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叫他滚，是让他滚来十二班的意思吗？！
初瑶搁下笔，表情漠然地走出去。
“我们都分手了，你还来找我干嘛？”
她追了容屿两年，其实很了解他。
像他这样从小被人捧到大的天子骄子，其实很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的。
她可以想尽一切办法地让他开心，自然也有办法一语戳中他最骄傲的自负心。
果不其然，容屿的脸色难看。
少年人意气风发，再怎么面上平和，被人这样泼冷水，他的表情自然好看不到哪里去。
容屿往后退开一步，那是一个示意她随他一起往后走，离开同学们视线的意思。
“我们谈谈。”
——都分手了还有什么好谈的？
初瑶原本想这样怼他，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算了。
他从昨晚开始就一直找她，她倒要看看他要和她谈什么。
初瑶随容屿一起上楼。
楼顶最上方有个天台，一般同学没法进去。
容屿不一样，他是学生会主席，学校里所有能去的不能去的，他都畅通无阻。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楼梯，路过的同学见到这一幕皆是大眼瞪小眼。
卧槽？
这什么情况？
有人打开手机，正想要将此事发帖，谁知论坛上早已有帖子飘在首页，才三分钟就已经变成了hot。
【容屿来十二班找初瑶了，他们是不是真的要分手了？！】
“是啊肯定是了！”
“恭喜学神重回单身！”
“分手分手分手！！！”
“要是天台上也有摄像头就好了。”
“好想知道他们在天台上说什么啊啊啊！”
天台之上，秋风吹起少年额前的碎发。
他嗓音冷冷沉沉，语气明确的，像是在否定一份不成熟的方案。
——“分手，我不同意。”
“有问题可以提出来解决，你作闹着分手威胁的方式很幼稚。”
初瑶听得发笑：“谁跟你说我在威胁你了？”
她挑了下眉，神情松散。
“用你的逻辑来说……你就是最大的问题，我把你解决了，请问你现在有什么问题吗？”
容屿感知到她嗓音里压着的燥意，平静道：“你还在气头上，这不是一个好的处理问题的态度。”
“真没有。”
初瑶比自己想象中的平静一点：“这不是威胁，也不是引你注意的方式。”
她说完，看了下手机屏幕，暗示他有屁快放：“你还有什么事么？”
初瑶知道容屿不会回答。
他一直都是这样，最讨厌负面的、针锋相对的情绪。
所以她从来不对他说重话、狠话，就算难过了也往肚子里咽，也有过一两次崩溃的时候，大声说再也不要喜欢他了，他都是像现在这样平静地看着她。
“初瑶。”
容屿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冷冽道：“如果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话没说完，象征着惩罚的系统提示音“叮”一声响起：
【电击惩罚倒计时：1分钟。】
初瑶没等到他的下文，抬脚要走。
容屿忽的拽住了她的手腕。
有些凉的触感，叫初瑶略感诧异地垂下眼。
容屿修长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腕上，五指微扣。
她又仰起脸去看他。
容屿明显感觉到她视线的挪移，带着几分傲慢几分高冷地把脸撇向一边。
“给我做份无糖蛋糕。”
容屿的声音很轻很淡，淡得初瑶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她不解地“啊？”了一声，清晰地听见这人又用那没有波澜的语气，将这无理的要求又重复了一遍。
这一下，空气仿佛彻底被冻结凝固。
“给、我、做、份、无、糖、蛋、糕。”
初瑶在心里将这句话默念了一遍。
原本表情还算得上是足以与他相配的冷漠，也在这一句理直气壮的指挥里破功。
她刚才在自作多情什么？
连这等待的停顿都显得格外的多余。
顿了会儿，初瑶唇边的笑意盛开。
她有一双很灵动的眼睛，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声音也很甜美。
“哦，想吃我做的无糖蛋糕啊？”
容屿单手握拳抵在唇边，假意轻咳一声。
“是。”
她一把打掉他的手，语气一秒冷冽：
“那你不如做梦。”
容屿终是将脸转过来，两道目光在空气中相接，各自分毫不让。
初瑶冷笑了声，拿出湿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刚才和容屿肌肤相触过的地方。
“容屿，我们分手。”
初瑶干脆利落地丢下这句话。
容屿怔愣站在原地。
耳边响起不合时宜，“叮”一声响起来的提示音。
深重的痛感迅速在全身蔓延开来。
他紧咬着后槽牙，闷哼一声。
-
初瑶意气风发地打开天台的门。
趴在门上的好几个同学感知到声响，一阵兵荒马乱的逃窜，眼看着逃不掉了，干脆一个个站定掩饰尴尬。
于是初瑶一打开门，几人分列两边，跟站岗的卫兵似的，为她与容屿死守着这份战地一般。
初瑶认得其中一个穿黑色卫衣的男生，叫付霆东，是容屿的同桌。
这会儿他正躲在门口看天看地，就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
她饶有兴致地停在原地看他：“不打个招呼？”
付霆东只好掩耳盗铃地解释：“哈哈哈，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好巧啊。楼顶风景好，我们在看风景。”
话落其余几人忙看向左边窗外，附和地嘿嘿笑：“对，对，看风景。”
初瑶懒得和他们计较，“噢”了一声，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之后，脚步轻快地下楼。
她学过舞蹈，走起来身姿很轻盈，但看起来多了几分强势气质。
这会儿看着甚至还带着点儿女王范儿。
付霆东几个目送她下楼的背影，互相面面相觑地对望了一眼，又偷偷往天台门内瞄一眼。
容屿站在风里，像是对他们这处的骚动一无所觉。
神情冷凝，活像一副……
被甩的模样。
哈？
这剧本走向怎么和论坛上大家写的不一样？
初瑶回到班里，自是成为了全班的焦点，就连季文姝这样的学霸，也难得一见地看她一眼。
初瑶神情自若地走回自己的座位。
准备实时给论坛其他同学报信的同学有些失望，他开了个新帖子：【初瑶回来了。】
仅五秒，就收获了好几个个评论：
“啊啊，怎么样怎么样？”
“是不是哭得很大声？”
“兄弟给力点，拍个照给我看看啊！”
“说快点啊，我家狗打字都比楼主麻溜！”
那同学却有点不知道怎么回复。
在她回来之前，他们预想了她很多状态。
痛苦的、沮丧的、后悔的、哀怨的。
可没有一个人想到过她会是这样淡定的表情。
甚至，还带着点儿愉悦。
就好像……
没有和容屿分手一样。
方芊妍几人昨天被初瑶下了脸，也等着看初瑶的好戏，见她这模样，认定初瑶在强装镇定，跑到初瑶身边来一顿帮腔哭泣和试探。
“瑶瑶没事的，你不要沮丧！”
“你要是觉得后悔，等会就再去哄哄容屿就好了嘛，以后记得不要作了。”
“真的别难过了，看你难过，我们也很担心你。”
初瑶：“？”
她们哪只眼睛看见她难过了？
上来就是《女德》三连。
——哄哄他，不要作，别难过。
合着都是精神男人呢？
她以前是怎么会觉得她们说的句句贴合她心意的？！
这群人叽叽喳喳的实在有点烦，她挑了下眉，声音淡淡：
“真的不想看我难过？”
方芊妍心里猛地一跳，直觉不好。
身边的小姐妹已经傻逼兮兮地应了：“对呀瑶瑶，只可惜我们不是容屿，不能让你快乐。”
初瑶很塑料地笑了下：“怎么会呢？”
“既然大家这么关心我，那就帮我把今天的值日做了吧。”
“……”
方芊妍的嘴角抽了下，恨不得捂住旁边猪队友的嘴。
果不其然猪队友也懵了，“啊？”
初瑶做伤心状，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们之前最喜欢道德绑架她。
“难道你们忍心看我难过吗？”
“这……”
几人面面相觑，又惦念着初瑶能够给予的东西，骑虎难下地应了。
“瑶瑶，只要你开心就好！”
初瑶冲她们弯了下眼睛。
“谢谢噢。”
她确实很开心。
打发完方芊妍几人，初瑶垂下眼，开始翻看季文姝的笔记。
而班里一群离瓜最近却一口也吃不到瓜的猹们，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陈雨萌身上。
不少人给陈雨萌使眼色，让她问问初瑶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到底是分手了没啊？
听初瑶和方芊妍几个聊天的意思，好像是和容屿分手了。
可要是分手了，初瑶为什么看起来一点也不难过啊？
陈雨萌看着论坛上大家抓耳挠腮地询问，在心里哈哈哈地笑出声。
想让她问瑶瑶感情状态啊？
她偏不。
瑶瑶现在状态这么好。
就让他们抓耳挠腮地猜去吧。
美女就要好好学习！
男人什么的，只是漂亮美女的附属品罢了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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