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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章尸鬼皇族


一个人从善良到邪恶的转变,往往是一个不知不觉的过程。

        但一些关键环节的选择还是很重要。

        对阴长生来说,当他决定对一个婴儿下死手时,他已经开始这种转变了。

        但他自己并不以为然,他认为他是为”恢复天庭无上荣光”的理想而奋斗,为此可以不惜代价。

        焦延寿在世时已经发现,术法虽然可以驱神驭鬼,但无法形成对王朝的对抗性力量……既然天神的力量被封,几个方士力量算什么。

        但焦延寿想到了利用尸体的方法……每年有多少死人,如果把他们用起来,完全可以组成千军万马。

        焦延寿的晚年更多的精力投入其中。

        但他没完成。

        阴长生继续他的研究……呕心泣血,终于发现了一个秘密。

        早在三代之治之后,王权对“天”、“帝”就已经不怎么恭敬了。《诗经》里,人们谈到天的时候,有时非常恭敬,如“昊天曰明,及尔出王。昊天曰旦,及尔游衍。”意思是老天爷最光明、伟大了,对咱老百姓的恩情真是没说的——客气得不得了;但有时又很不礼貌,就在同一首诗里,又说“天之方难,无然宪宪。天之方蹶,无然泄泄”,就是劝大家小心点,老天爷正没来由地给大伙降灾呢!简直就是说昊天上帝是个疯子,异变,害得老百姓都遭殃。如果单是骂还算好的,它至少说明天、帝在人们心目中还有点分量;有时候,上帝在人们眼里根本就不存在。《左传》襄公十一年记载了一次诸侯会盟,各诸侯国成立了一个国家间的经济合作组织,在会后发表的合作宣言中说道:在世界治政、经济持续低迷的时刻,我们几个诸侯国要精诚合作,开展自救互救运动,如果有谁背信弃义,就要被几百位祖先、神仙们痛殴至死,还要断子绝孙。这段宣言发的誓言够恶毒吧,可在几百位神仙中,根本就没有提到“天”、“帝”。

        春秋战国,百家争鸣,导致君权神授风光不再。在这些诸侯的眼里,“天”、“帝”就是个摆设,真要发誓,还是血脉祖宗古神更信得过。先民在这个问题上比较实际,“天”、“帝”虽然是一直供养着,但主要是做个样子,他们真正相信的还是自己的祖宗……古神化作人造神时候在人间留下的血脉。

        儒门祖师爷孔夫子编译的《诗经》里有很多祭祀祖先的诗,场面盛大,参加的人很多,而且祭祀仪式欢快、祥和,有一种跟祖宗唠家常的意思,从骨子里透着股亲热劲,这才真正是与自己一起吃喝玩乐的大佬。而一到祭天仪式,周王亲自出场,出场的是各级“尸”……作为周王的替身!

        绝地天通之后,凡人血脉稀薄,无法支持他们的自我意识直面古神,即便是人间天子也不敢亲身示范,于是他们以血脉旁支的六天官代为探索六天宫,当其中几个幸运儿……或者倒霉鬼发现六天宫,在千难万险闯入后,直面伟大的古神、战栗而臣服的时候,古神们所散发的能量就会接管他们的生命。

        而这个能量甚至透过王朝的教育体系和巫术天人合一感觉,自我延续的意识造成思维定势,仅有的几次泄露,造成了人间王朝的‘崩坏’,虽然崩坏的表现形式难以捉摸,战争、传染病、气候灾难、彗星撞击、甚至神之降临都是有可能的。但是从结果来看,一定会带来主宰世界的王朝皇族的大量毁灭。

        直到某一次的崩坏之后,西周变成了东周,那一次,显然变异成为了崩坏的表现形式。人间天子身边的人莫名其妙的失去心智,低级者会像行尸走肉一样撕咬人类,高级者则像获得了神赐一般,拥有不可思议的能力。但是不论怎样,它们,都只为毁灭而存在。痛定思痛,周天子发现了“尸”,那些自我意识崩坏却能服从着神之血裔命令的存在,他们成为了人间天子的化身和兵器,维系着岌岌可危的大周皇朝。

        而“尸”的副作用,就是需要食人饮血……饮姬姓血脉同源的血,这是大周皇族只能够勉强维持,而不能东山再起的根本原因……虽然周武王深谋远虑的分封同姓诸侯百国,但实在是远水不解近渴,那时候的人口基数不支持大量“尸”的存在,但这一切……在秦汉方士孜孜不倦改良之后再也不是问题,阴长生对大儒焦延寿等的风葬进行滴血仪式……这其实是一种血咒。

        可以使焦延寿等人在后来的降世中获得可怕的力量。

        同时,阴长生会因此付出代价……比如生命力或者神通的衰竭,甚至可能是后世变成一个普通人。但焦延寿没有告诉他,或者说:焦延寿也不清楚对阴长生到底有什么具体的危害。

        他只对阴长生说:儒者,从来不在乎流血……他们本来就是巫祝的一份子。

        从西周东迁,皇权衰微开始,人丁不兴旺的大周皇族就很少现身大庭广众之下,特别是很可能古神降临力量的场合,以“尸”为替身,以巫祝负责宣读祭祀辞,参与,整个祭祀场面庄严、肃穆,大家连大气也不敢喘。也就是在祭祖活动中,主持仪式的是祝和尸,周王并没有出场,只是在祭祀结束后设筵款待代替祖先享受祭祀的尸。态度虽然恭敬,但形式主义的意思是很明显的。

        唯有在祭天活动中,周王是亲自主持的,其他人只是跟在左右“奉璋”而已。仪式的庄重有时只能说明他们别有深意:毕竟,祭天仪式的治政意味要浓厚得多,只有天子才能祭天,也就表明只有天子才能与天交通,其他人是没有资格的。“天”、“帝”不过是皇帝们用来吓唬人的大棒。当然,古籍里还是有不少把“天”、“帝”捧得灵验无比的话,《尚书》、《诗经》里说起“天”、“帝”之“德”来滔滔不绝,唾沫星子横飞,什么“天命靡常”、“敬德保民”。严格地说,这些话其实只是后来人给自己祖宗脸上贴金,性质和修祖坟差不多。大家把这些话都算在“治礼作乐”的周公头上,其实这仪式更加古老有“来头”。

        “血”字之源,即在“祭所荐牲也”。上古文字“血”字的写法正是血滴人皿器之状。《诗经小雅信南山》有“荐其血管。”《礼记‘礼运》有“荐其血毛。”《礼器》有“郊血,犬飨腥。”《挪特牲》有“毛血告幽全。”《国语楚语’燃射父论祀牲》有“毛以示物,血以告杀。”《周礼春官大祝》有“隋衅,逆牲”,郑注渭:“隋衅,谓荐血也。”种种史料都表明,先秦祭祖之礼中存在着献血程序。宗庙之祭中,进荐先祖的程序,有“九献”、“十献”之说:“天于大冶,有二献,四时与赫,唯有九献。”《周礼春官大宗伯》:“以肆、献、裸享先王。”肆者,进所解之牲体,谓荐孰时也;献,献醴,谓荐血腥也;裸之言灌,灌以郡鬯,谓始献尸求神时也。祭必先灌,乃后荐腥荐孰。可以看出,血腥之献为祭礼之重要一环,那么何时献血呢?

        此是朝践节,当二灌后,王出迎牲,祝延尸出户,从于堂上,南面,迎牲八。豚解而腥入,荐于神坐,以玉爵酌醴齐以献尸,后亦以玉爵酌醴齐以献尸,故云荐腥也。裸献一朝践一献馈一醑尸为祭礼中的渐进程序。天子、诸侯祭礼,先有裸灌,献之礼即以圭瓒酌郁鬯献尸,尸得之沥地丽祭,而后乃迎牲;卿、大夫、士之祭无裸献,朝践之札,自荐熟始,谓之馈食。以天子、诸侯礼言之,第一献和第二献皆为襁灌,献。是九献之首。二灌之后是朝践之仪。所谓“朝践”,又名“朝事”,渭“祭宗庙荐血腥之事…。关于朝践的“荐血腥”,贾公彦疏渭“毛以告纯,血以告杀”,通过荐血而告牺牲已杀,然后荐新杀之牲体。其具体仪节是:第一,王出迎牲人庙。然后“丽于碑”,即将牺牲拴系在位于庭中三分之北的石柱上。宗庙之祭,“召逆牲而不迎尸”,一表示“别嫌”,二表示“伸尊”。杀牲前“展牲”、‘‘视摧”。瑟求“毛羽完具”、“毛色齐纯”、“刷治洁清”第三。工亲杀牲。太子和诸侯亲自“射:判、击豕”,如同夫人自舂其粢盛群,都是为“战战兢兢,以事百神”一第四,取血、毛、内脏及肠脂肪。“毛牛尚耳,鸾刀以刘,取悻、箭”。忡和髂,经学旧解或以为一物,或以为二物,大抵是祭牲的膏血和肠脂肪。取血、取毛之日的在于告幽全”,即用以告不神明,’主,用牲之生命鲜活,毛色纯洁。“贵纯之道也”。以告幽,表其内之无所伤;毛以告伞,表其外之无所杂”第五,向窜内神土荐献毛、血。谓之“毛血于室”。献毛之同时,庭中取箭之脂染合萧芗进行“燔燎”仪式,得其馨香,以期向上人之神“升酋,报阳”‘,滑之“升臭”。

        主祭者同时又将牲川洗于郁鬯,进行献祭。这‘稃序谓之“制祭”。随后转入馈食节日。《诗经小雅信南山》中,有“执其鸾刀,以启其毛,取其血骨”的描述,毛以告纯也。骨,脂膏也。血以告杀,借以升臭,合之泰稷,实之于萧,合罄帝也。孔颖达疏:先以郁鬯裸而降神,乃随从于后。以骅牡之牲迎而入于庙门,以献于祖考之神,即纳以告神,乃令卿大夫执持其鸾铃之刀,以此刀开其牲之皮毛,取牲血与腊之悻骨而退,阴长生几番考证,以上描述与礼书文本相合,可谓以《诗》证《礼》的显例。显然焦延寿没有骗他。

        同样是玄鸟血裔,一脉相传,周代宗庙祭礼的用血祭祭祀尸鬼的制度,在商代也曾经广泛实行,商代亦有迎牲之礼,谓之“逆羌”。“王于南门逆牲”、“王于宗门逆羌”,“君肉袒迎牲于门”、“及迎牲,君执矧,卿大夫从,士执刍”,悴、骨为一物,皆指肠间脂;而串即血,营当肠间脂。幽谓血也。”“此谓祝初荐血毛于室时也。血是告幽之物,毛是告全之物。告幽者言牲肉里美善,告全者言牲体外色完具,所以备此告幽全之物者,贵其牲之纯善之道也,言中善则好,外善则毛好也,很可能乃后世陵迟之刑的起源”、但不是“先杀而后割解”,而是先杀而后取血;也不是“先杀而后割解之”,而是以鸾刀取毛、血之意,表不刺破后取血,正之以《周易’归妹》中的“女承筐,无实,士到羊,无血”;谓之“议人”,即杀人取血,商周并不罕见杀人取血膏之祭,用途在于祭祀先妣庚和高妣乙……代表因为探索古神秘密,不幸化为“尸鬼神尸”的皇族血脉。

        商代存在所谓“血鼎”制度,即商王朝之贵族也享受血祭,采取的是“岁刿”之法。武丁、祖庚、祖甲、廪辛、庚丁、帝乙、帝辛商纣王等几个时期都稃在血祭之制。‘但杀牲取血并不全是用于祭祖,郊血,大维腥,三献艄,一献孰。是郊,祭天也。欠飨,袷祭先王也。三献,祭社稷五祀一献。祭群小犯也。娴,沈肉于汤也。一献。祭群小祀也。血、腥、焖、熟,远近备古今也。尊者先远,差降而下。至小祀,熟而已。可见祭祀用肉的差别在于:郊祀用犊,有血有肉;宗庙之祀用腥,即生肉;社稷、五祀三献,用煳,即沉汤肉;群小祀一献,用熟肉。方面,其祭礼的档次顺序足由尊至卑;另一方面,只有在祭天正祭时才血、腥、炳、熟阳者齐备。宗庙之飨于降神二献,后的毛、血同献“毛、血告幽全”,只是祭初告杀之礼,正祭时便有腥砸无血;而山:桤中的血祭“以血祭祭五祀”,也只存在于祭初降神,不在正祭之中。总之,宗庙大祭祀有两次荐血,初即血以告杀,与毛并荐,《礼运》云“荐其毛血”,《郊特牲》云“毛血告幽全之物也”是也。次为血祭,《郊特牲》云“血祭盛气也”是也、前荐与毛并荐,在初杀牲时,诏告于室中而不祭;后荐与腥并荐,唯血与毛,在制祭后,朝践三献前,于堂上灌地而祭。二荐不同。此注以血祭释隋衅,则宜指后荐言之。而贾《笾人》《司尊彝》疏谓荐腥时无血,故此疏亦举前荐告杀为释,不知告杀时诏而不祭,不得为衅也。……天地血祭,即《礼器》云“郊血”,是祭天神之荐血,以此推之,北郊、方丘、地示诸祭,亦当荐血。将祭初的降神之礼与正祭区别范围之内,前者是告杀,并以之诱神迎神——古神;后者是致祭享祖——人造神。

        血腥,鞣毛、刚鬣,嘉荐、普淖,据说都是为了“法于太古”或曰“反本修古”,即模拟绝地天通之前,先民“饮其血,茹其毛”的生活习性来安排仪式、陈列祭占,以求诱悦古神。初荐时是鲜血,正祭之荐时则是凝血。一是“盐”:“血醢也”,以血为醢则日监醢”,《周礼‘醢人》有准备盟醢之责,鱼血醢和肉血醢各一陶罐;鲜血曝露于空气中,在静状态下是极易凝固的。在今日乡间,岁末杀猪时仍然向血中撒盐使之凝聚,以便块状食用。在傣族等少数族裔,是将牲血与碎肉搅拌作浆状食用。一是“撕”:滑嘶血就是那种颜色赤黑,凝聚即将败恶之血……采集自“尸”……尸鬼的变质受污之血称为“蠛”,蠛,污血也。

        阴长生逐渐接受了,实际上血对于古神崇拜具有特别的意义。商朝时帝武乙、商纣尤道’,“为偶人谓之天神,与之博,令人为行,天神小胜,乃缪辱之。为革囊,盛血,仰嘶射之,命曰‘射天’。”。战国时期,宋康王偃也曾经盛血书囊,“射天管地”。被称之为凝神”、“与天帝争强”的武乙未得善终,被称为“桀朱”的宋康王也被杀身灭国。这表明,血对于先秦时期沟通古神时是巫师通天的法器之一,与玉同功。武王克商,向二位殷遗民询问商国是否有妖,其中一人答日:“吾国有妖,昼见星而天雨血,此吾国之妖也。”天雨血则大为不祥。是古神向人间世降妖的表现,所以礼制规定郊祀火申时,以荐为先!

        阴长生不在乎……为了理想,牺牲几年的生命算什么?所以他主动提出滴血。

        但阴长生其实活得挺长,长到造就了无数杀孽。事实上,血崇拜是世界各族裔原始王朝中普遍存在的模因现象,又是某些巫术活动的渊薮之一。周代祭礼仪的基本内容祭祖、祭天、祭地,大都可以上溯至商代。更进一步,从商模因的成熟程度来看,殷商的各类模因制度再向上溯,也当无问题,只不过“文献不足”,加之血液不易保存,考据发掘难于证实而已。无疑,从原始王朝到三代文明时期,血祭崇拜是源流分明的。在原始巫术中,对血的崇拜表现为看似相反的两极:第一类是血的禁忌,表现为不能让血洒在地上、要掩埋血迹、避免见到血迹等等,如《礼记曲礼上》所载,“祭服敝则焚之,祭器敝则埋之,龟荚敝则埋之,牲死则埋之。”其掩埋之目的,为“此皆不欲人亵之也。”在祭祀时,血与祭器、祭服一样,具有神圣性和神秘性。

        先秦时,大家对“天”、“帝”的认识还有几分仰之弥高,到秦汉以后,发起造神运动来更是口无遮拦,五帝之上又抬出三皇,老实点的说三皇是伏羲、神农、燧人,多少还有点因头;好蛊惑人心的为了凑齐天、地、人三才,索性说三皇是天皇、地皇、人皇,每个都长着九个以上的脑袋,分别统治中国几十万年,这种说法简直就是把“天”、“帝”当作龙种、异种。从另一个角度看,这也许说明中国人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古神。在大一统王朝,皇帝的权力越来越大,这种百无禁忌的大佬实在是帮不上自己的大忙,真正办事的都是管点实事的人造神仙,虽然嘴上说自己受天命做皇帝,但是后来的玉皇大帝什么的反倒都是人间皇帝封的。

        阴长生若有所悟,于是……他决定以身试法。

        用血地祭后土……颠覆轮回。

        一般意义上的地祭,与社祭并不相同,土地之祭分为三个层面:一是普遍性的后土之祭;二是一定区域内的社神之祭;三是有时与谷神相牵连的祭祀。后土之血祭,见于《周礼宗伯》。“以血祭礼稷、五祀、五岳。”社稷、五祀、五岳都是地祗一类,属于阴祀,故而享受血祭,对地祀的血祭,有专门的荐血仪式:“祭地以瘗血为先,然后行正祭。社稷五祀初祭降神之时已埋血。”祭地,对于地祗不是埋血而是荐血:“先荐血以歆神”,阴祀自血起,与阳祀天,自烟起,具有相同的意义,都在于以血气诱神。其具体做法是,“以血滴于地,如郁鬯之灌地也。”上下天神育理。地示言血,此宗庙六享言裸,是其天地宗庙皆乐为下神始,樘与裸为歆神始也。”在天、地、祖二大祭中,血用以诱神、歆神之功能相同,名称如出一辄,后来宋国用人祭社,也是殷商的旧俗,遭到臧武仲等人反对。说“司公其不飨售祭乎!”也就是说,在鲁国的社祭系统中。用人血祭社向无先例。然而,在东夷和南楚的社祭系统中,以人牲祭社算不得罕见。宋舟使邾文公用邮子于次睢之社,欲以属东荑。司马子鱼谏日:“古者六畜不相为用。小事不用大牲,而况敢用人乎,祭祀,以为人也。民,神之主也,用人,其谁飨之?齐桓公存三亡国以属诸侯,义士犹日薄德。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又用诸淫昏之鬼,将以求霸,不亦难乎?得死为聿!

        宋襄公想通过祭祀东夷社神的方法,来统合东夷诸同’“以属东夷”,遭到中原方士司马子鱼的抵制,除了当时已经萌芽的国族宗旨之外,子鱼的另一重要理由就是“用诸淫昏之鬼”,即视之为非当祀的妖神之鬼。恶乎用之?用之社也何?盖叩其鼻以社也。可见,用人于社时,井不注重杀人之功能,其要点在于取血,用其血来祭社。主要特征是以血涂物,“衅社”之礼却被直接解释为血祭。

        阴长生放下简牍。不久以前,贰师将军李广利兵败投靠匈奴,却在他略施小计之下,通过卫律的谗言,即将作为祭品被杀,现在,他步出大帐,这一次的血祭,就是他来主持。血社为以血祭社神,而常见于军中戮人于社主之前,如《周礼大司冠》:“大军旅,莅戮于社。天子亲征。必载迁庙之祖主及社主行。有功则赏祖主前,小不专也;不用命奔北者。则戮于社主前。社主阴,阴土杀。亲主严牡之义也。’周人的血祭礼仪在很大程度上是因袭商模因。周人灭商,“已杀纣,周公把大钺,召公把小钺,以夹武王,衅社,萏纣之罪:天,及殷民。”‘后来西周没落,成王东迁,又在新都用牲祭:“戊辰,王在新邑,罨祭岁,文王驿牛一,武王骋牛二。”通过这一衔接和过渡,才有千年以来的周朝运势。因为宗庙和社庙之祭均要用血,所以“社稷血食、宗庙血食”成为先秦乃至后代礼制,用以延续宗庙、保有国家。如《史记燕召公世家》:“社稷血食者**百岁,于姬姓独后亡”。

        《史记陈杞世家》:“后世血食者历三代”。《史记陈涉世家》:“高祖时为陈涉置守冢三十家,至今血食。”相反,亡宗亡国则被称为“社稷不血食”、“宗庙不血食”。凡有物牲,皆称“血食”,《史记。封禅书》:“周兴而邑邰,立后稷之祠,至今血食天下”,先秦祭礼包括祭祖宗庙,祭天郊祀、祭地社祭,及其它山川杂祀——都要用到血液,其功能与玄酒、鞣毛、刚鬣、嘉荐、普淖相同,都是为了“法于太古”或“反本修古”,他们的祖先是具有灵智的人造神,向他们荐血有助于其重返人世,重享旧时的饮食之乐——由“尸”来行使这一职责。血是诱神邀祖的道具。因此匈奴祭社之法与春秋时的东夷和南楚一样,重在以活人血祭其社神。

        此时此刻,阴长生一声令下,许多牲畜、汉军战俘人头落地,现场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得到处都是,仿佛这片地区变成了一遍血海一般,那些草原健儿的一身气血,几乎都被血红的气劲给完全凝结了起来。

        “白日做梦!”犹如铁柱撞金钟一般,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回响在单于大帐的上空。

        几条人影被震飞出去,露出了里面惊魂未定的单于和侍从,还有一个细皮嫩肉的武将,正是兵败投降匈奴,却成为卫律谗言牺牲品的李广利!

        原本是被五花大绑的他已经奋力逃脱,这一下发力证明了他不止是会讨好大汉天子而已……只不过,李广利本人蹬蹬蹬后退了好几步,脸色一阵青白,显然是被爆发力反震得不轻。他反应的也快,立刻掇刀,就要劫持单于,却突然反手压低,挡下来身后如同神来一笔的一枪。

        刀枪交接,火花四散,李广利目眦欲裂:“卫律狗贼!”

        偷袭救主的卫律却也不好受,胯下马一声痛嘶,前腿临空,几乎像人一般直立起来,吓得他立刻将宝马勒回——这一下冲击的力量几乎都被宝马吸收,再怎么是大宛的千里马也承受不了,更可怕的是李广利的一刀,若是他动作缓了一些,非要死上一回不可!

        只是一击,自己就几乎死掉,这也让卫律暗暗心惊。

        本以为李广利只是靠着李夫人的裙带关系才能够成为一军之主,现在看来,大汉天子果然有识人之明……不过无论如何,李广利可以说是自己逼反的,所以这一战他必须赢!

        而且,他也有把握能赢!

        连环两刀,先打飞了一名侍卫的冷箭,又挡住了卫律的冲枪,李广利自然也累得够呛,退了几步之后,用黑沉沉的环首刀撑住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早年锦衣玉食亏空了身体,反而是投靠匈奴以后惶惶不可终日,较高的警觉心让他时时刻刻都打磨身体,此时发挥了作用,虽然以步对骑吃了大亏,但李广利居然还是比卫律先回过气来,二话不说,提起环首刀就扑了上去。

        不过,卫律可不是奉行单打独斗的武将,一挥手,一排侍卫扑上去。

        “很好,这血祭的牺牲,就是要如此的生龙活虎!”

        而刚刚击杀了几位侍卫的李广利,在阴长生的声音响起之后,就感到了身后传来的无上杀意。身为曾经尸山血海之中生存下来的武将,他知道对方已经准备随时干掉自己了,不过事到如今,这位可不会准备如此束手就擒。

        “方士,纳命来!”

        口中说着,李广利却声东击西扑向卫律。李广利曾经胆小,可他并不笨!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无路可逃,之前积蓄的气血又快耗尽了,要不能趁着神威犹在,赶快砍死这些个侍卫夺马而逃,稍一拖延就可能招致围攻。

        被围攻了会怎么样?

        当然是死路一条。如果逃不出去,就要卫律陪葬!

        所以他这一刀当真是又快又重,把全身的力气都贯注了进去,打定主意要将卫律一刀两断!

        刀锋未至,周围的空中已经泛起了妖异的红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中人欲呕,红光血气之中,更隐约传来无数凄厉的哭喊声。

        李广利指挥大军杀人无数,屠城灭国,当真是流血漂橹,这一刀之中,便凝聚了他的心志军气,刀势发出,周围当真犹如血海地狱一般。

        单于等人远远地看到李广利出刀、血海出现的恐怖景象,顿时大吃一惊。

        他们虽然早就料到李广利没那么好收拾,可却想不到这败军之将居然有如此神通!

        修罗血海来,所作只为杀!

        这一刀的威力,甚至还在昔年李陵发威时候之上!

        “垂死挣扎!”阴长生凛冽的声音,宛如来自修罗血海一般。双手一拍,掌心出现一张雪白的法帖,法帖上画着血花的形状,还有一些奇怪的文字……

        而李广利身子在空中,赫然发现眼前不见卫律,唯有一片血海。

        阴长生一招手之下,方圆数里之内,尽数变成血海!

        “是幻觉!”李广利掌军多年,闯过多少尸山血海。自然不惧怕……

        可是眼前没有什么哀鸿遍野,有的,只是一片汪洋似的血海组成的人体!

        这个黑衣方士的身体,竟然全部是由血海组成!面对着李广利森然恐怖的一刀,阴长生的心中却完全静了下来。

        各种嘈杂的念头全部无影无踪,心灵刹那间空明如镜,将周围的一切丝丝缕缕尽数反映出来。

        他“看到”李广利脚踏在地面上,溅起的少许尘土;“看到”利刃划破空气,荡起的细微波纹;“看到”一支呼啸的利箭,正急速地射向李广利持刀的右手;那是一脸狠辣的李陵。

        最重要的是,他“看到”了李广利这一刀将要落下的方位!第一箭被他挡住,第二箭被他躲过,第三箭他靠着血气扛了过去,现在……刀锋落下,阴长生终究没能躲开,一刀而断。

        可他根本没任何表示,就像刚被砍掉半截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一般,他身体内的血海蠕动着,将可怕的伤口,一一弥补!

        浓缩在他身体内部的血海,被攻击之力,震得翻滚不已。

        震荡的血海,比起静海的威力来,岂不是大得多?

        此役之惨烈,出乎所有匈奴人的预料。现在他们已经插不上手。

        李广利面现绝望神色,只是……他不甘心,陡然他仰天长啸,随着一腔气血散发,阴长生营造的血池里面,逐渐显出一个个身着汉军军服的冤魂厉鬼,有的断手断足,有的无头无脑,有的肠破肚烂,有的骨碎脑残,在血海之中挣扎哭嚎,带起阵阵血浪。血海因大量的厉鬼死亡渐渐填满干涸的,大致至五成水面,数量稀少的厉鬼,族群也再次变得庞大无比。

        只是,众厉鬼现在已经被一片足有百里之宽的血海所包围!滔滔血海,赤红如血,惊涛汹涌,阴风呼号。

        百里之地面,连同深入地底的草原,全部消失不见,化为了滔滔血海!

        血海之中的海水,又形成无数的人形,在血海之中翻滚挣扎,张牙舞爪。这些,都是融化在血海内的战败者,他们的全部精华。和这血海,融合在一起。

        李广利的肌肉抽搐着,看着被血海吞噬的人影,眼中愤怒如同寒冰。

        以千人合力,抵挡这血海的攻击,还是能够抵挡一些时候的。

        可惜没有了斗志,在这百里范围的血海之中,只能完蛋得更加的快!

        这困住自己的血海,就是天大的困难。

        除非有本事把这血海打破!

        终于百里血海之中,不时响起了挣扎呼救的声音!

        这些汉家厉鬼最初还较为克制,但他们尽数卷入这血海之中。

        却被暴虐的李广利肆意猎杀吞噬,然后所有厉鬼都发疯似的互相吞食,诞生新生的强壮鬼兽,它们咬死萎靡不堪的同类,蜕变为凶戾的妖鬼,吞食同伴的鬼气,新生的妖鬼越来越强,并逐渐向鬼神转化,甚至,不少血红的人形,以血海之水为刀,为刀,到还颇有几分煞气。

        它们在半人半鬼的李广利统帅下,集结成大军向血海进发,发誓要将其连根拔起。血海一旦形成,和阴长生血祭类似的效果立刻显现。

        阴长生本人瞬息之间,落入了血海之中。

        “这汉家勇士,竟然如此强悍?”匈奴人纷纷心惊胆战。

        这汉家军气威力,如此之强,还真是没有料到!如不是碰上了李广利这庸懦无能的将领,此刻求死不得求死不能的就是那些人了。

        李广利已经化为半人半鬼,但还知道阴长生,是这血海的起者,消灭他,这血海自然不成为威胁。

        他虽然威风八面,但只要一出这军气笼罩的乌光流影的范围,立刻就会受到血海之中,那股来自于地下无处不在的强大拉动的影响!

        幸好汉家军魂,正好克制那阴长生的神秘术法,可以不受那血海的影响。

        但想要逃脱这血海的包围,纯粹是做梦!

        汉家鬼神们郁闷地看到,百里范围的血海,仍然缓慢而且坚定地,在向四周扩散着。

        周围的血壁,不断地塌陷下来,成为血海的一部分。

        因此,这百里的血海,能不断地扩张当中。

        所以,他们的冲锋,也化为这血海!

        因为,这血海,本身就是血祭的一部分!”

        所以,这血海下的枯草,明明没有一丝的水分,却能那么轻而易举地,化为血水,和这血海,同化为一体。

        数抡冲锋之间,一片又一片的血海。被蒸得一干二尽!

        但是,数千人的轰击,蒸发这血海的程度,却是比不上血海的扩张度!

        这血海一旦和这血祭结合在一起,那也太强了,越打越多。

        “我们三度冲锋,全力轰击血海,打开一条通路。

        千军万马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就向着茫茫血海划落!

        黑色闪电划过血海的海面,怒涛扬起!

        马蹄声犹如无数炸雷轰响之中,足足有五十里的血海,从中分成两半,血色波涛,变成两面水墙,足足有着千米之高!

        这一冲锋,竟然硬生生斩开了血海五十里!

        竟然也斩开血海五十里!

        眼看拦在前面的血海,只有几里的宽度了!

        无数的血肉人形呐喊着,从两边高达千米的血海之墙中猛冲而下,企图阻挡这道如龙一般的乌光。那是匈奴人征服千百小部族,被血祭的祖先神!

        只见,这些血肉人形和这道乌光一触,立刻化为灰灰,就算有着血海的支持,也没有任何的复原可能!

        李广利在血海中一闪,却是比阴长生指挥还要快,已经出现在离阴长生数里之外的血海之中。

        连续两声霹雳一般的巨响,几乎震动整个天地一般,方圆六十里范围内的血海,同时向着上空暴烈地腾起!

        这里就是人间地狱的血海!

        像飓风中的海啸一般的血海之中,有一团浓的化不开的黑影,在虚幻的波动中,仿佛由无数黑色的刀刀,重新组合在一起,逐渐扭动、挣扎着,组成了一个清晰的人形。依稀可辨那是李广利!

        就算是偶尔被击中,也可以马上遁入血海,不仅可以从血海中得到补充,还可以避免接踵而来的后续打击!

        如电血光,如龙乌光,在滔滔血海之中,光芒几下纵横!

        它划过海面,怒涛扬起,滔滔血海,再次从中分成两半,向着阴长生逼了过来。

        阴长生却笑了,从这血海出现的时候,巧之又巧的是,一个古老的经书中看到的传闻,就浮现在阴长生的心头。荐血仪节在郊天之礼中反而更加隆重。因为天、地之祭中一般并不立尸,所以祭祀时并不将天、地完全视为人造神,荐血的对象具有某种“虚拟”的意味。那么,天、地之祭中,献血的对象是谁?换言之,由谁来享受血气呢?阴阳家试图用阴阳理论来加以解释,认为血与气分别属于阴和阳,气上升而祭天,血下降而祭地类于灌,故而在祭祀社稷、五杷、五薪时,“阴祀自血起,贵气臭也。”祭地时以血祭社稷、五祀、五岳,则乱气狡愤。阴血剧作。外为阳。内为阴,血在肤内,故称阴血。

        这显然也不是完满的解释,因为向天、地荐血的礼仪,远早于阴阳观念的出现。焦延寿认为,向天、地献血的主要原因,在于血被视为具有某种巫术功能,它可以充当通天达地的法器。”兰箜生灌地,寓示着它可以通过渗透而达于地神。第二类是将血液与现实联系起来,如饮血盟誓,涂血衅礼等,都是将血的神圣效力和巫术功能进行现实性和世俗性的转化,以求为己所用,祈福禳灾为“神圣性的内化”,后世所见的儒家礼典中,用血之制基本沿用了先民自原始时期以来的血崇拜和血巫术。换言之,上古的血崇拜和血巫术被仪式化和制度化,并且在儒家经典“三礼”及其它经书中得以美化。

        那么,有了这片血海,是不是自己完全可以容身于滔滔血海,在六道轮回之中自由穿梭?

        就在天轰地裂发动的一瞬间,阴长生原立的草地霍地变成了一片恐怖的深渊血海,无数狰狞的面孔在血海中沉浮,伸出一双双畸形恶心的手臂抓向李广利的全身,似乎要把他拖入无底的地狱!

        而紧随着这乌光扑来的还有一个黑影,这黑影冷漠严酷,阳光似乎在他的身体表面都被隔绝了。这是李广利,他终于回到了当初投笔从戎时候的自己,回想起第一次醉卧沙场的自己,回复那灵敏无比的五官和直觉。

        只要飞入了血海之中,这团红色的烂肉,就有机会得到补充!

        虽然此刻伤得极重,他却自然有一种疯狂剽悍的拼劲,也不浪费自己擦身而过的那一点点时间,马上就狂吼一声,以壮自己的气势在热血喷射当中,向敌人反扑而上!

        充满着浓重血腥粘稠感的气息,仿佛血水般冲刷着两人,在李广利眼中化为血海源头一般的阴长生。一股冰冷却不由自主的涌动了起来。紧接着,方圆六十里范围内的血海,同时也再次向着上空暴烈地腾起!

        那团原本是阴长生的红色的烂肉,在空中摇摇晃晃地,就向着血海飞去!随即披上了一套鲜红儒服,那充满着书香感觉的衣摆,仿佛艺术品般随意的徐徐悠扬着,“没用的,这血海可是儒者的源流……现在我终于知道焦延寿的意思了!”

        关于儒的起源问题一直争讼不绝。许多人认为孔子“创儒”,此前无儒;另一派认为,孔子之前有儒,“儒之名于古通为方士,于今专为师氏之守”。焦延寿认为儒是殷族裔的教士,靠他们的教门知识为衣食之端”,“孔子是儒的中兴领袖,而不是儒教的创始者”。孔安国则反驳说,“儒应当本来是邹鲁之士的专号”,“在孔子以前的典籍中竟一无所见。”而阴长生本人专心考据,开创性地揭示出“儒在殷商皇朝就早已存在了,它和历史上的儒家一脉相承的渊源关系。”若将三代血祭制度一脉相沿的史实,放在儒家起源的背景上思考,就不难得出这样的结论:儒家礼制中使用的、儒经文本所记载的血祭礼仪,在周代以前早已有之,那么以相礼为职业的儒家也当早已有之。

        换言之。专尚“用时日,事鬼神,信筮而好祭祀”的儒者。原始王朝绝地天通以来,就一直活跃在先民王朝生活中,不必待孔子而后起。只不过,“儒”与“儒家”和“儒教”要区分清楚。巫术信仰和巫术活动早于教门,巫术与教门的最大区别在于,巫术是实用的技术,所有的动作只是达到目的手段,而对教门来说,其行为本身就是目的。以此两种视点来考察儒家的血祭礼仪,要那些专门替殷商贵族主持宾祭典礼、祭祖、事神、办丧事、当司仪的人,才算是最早的儒家。一般的儒则称儒人,儒家的大司祭则称儒师,一个村社共同体的司祭则称丘师;说明儒在殷商皇朝已经是一个组织了。”而眼前的血海,被打得奄奄一息,残损不堪的汉军之魂,不就是一种难得的机缘么?

        就连这血海,也是典籍中,所描绘的,一种杀伤力很大的血巫术。

        只剩下一条腿的红色烂肉阴长生,其迅无比地向着血海疾驰而去,徒留李广利在空中留下一长串痛苦的嚎叫!

        将为军魂,身为在这么多人当中,军气护住了的唯一幸存者,尽管里面可能有的幸存者不受血海的影响,但是,也无法自由行动了。

        只有阴长生有儒家源流护身,可以在这血海之中,自由行动。而且反过来缠住了李广利,现在是这个汉军之魂最虚弱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在血海中缓了过来。”

        就在此时,一声凄厉无比的啸声,从血海之中发出!

        金色的刀光,如一条飞龙一般,穿越血海,向着那团已经变成红色的烂肉,但是仍然强大无比的阴长生身影追踪而去!

        尽管他在血海中,犹如一条游鱼一般的穿梭。

        范围已经达到将近两百里的血海,严重限制了李广利的活动范围,只能呆在军气的乌光流影的范围之内,不能对阴长生形成追杀之势。让阴长生在血海之中,如鱼得水。李广利现在想要撤出血海之外,一旦有事,在血雾中,也可以迅飞行遁走。

        比起在血海中这种进度迟缓的样,不知要强上多少。

        正在追击的阴长生。眼看军气形成的乌光流影,正在向血海外面,劈波斩浪而去。

        但是,“来不及了!”突然之间,血海上空的血色雾气,仿佛完全变得透明了一般。

        方圆百里的通红血海,也在那一刹那之间,变得血红!一座通体半透明,由无数犹如玉石的骷髅头组成的小山,出现在天空的远处,并且,轰隆隆地轰鸣着,向着血海飞了过来。

        那是京观!

        根据三礼及其它儒经,先秦时期有司巫掌群巫政令,男巫掌望祀、逐疫、去疾、助吊丧,巫女掌岁时祓除、衅浴、助吊丧,丧祝掌丧祭之劝防等巫官,他们在儒家的各种礼典仪式中发挥着作用。例如,在祭祖时降神邀祖、祝嘏筮,在丧葬时为王导路、拂柩引丧、圹逐疫,在社祭时祓社衅器,在岁时索室驱鬼,求雨歌哭舞雩,祈嗣祛灾接福等其它札俗王朝生活中,也充当着专门的职能。实际上,在前儒家到儒教皇朝的历史演变过程中,这些巫官巫职的名称、职掌、仪式内容和模因功能等方面,都有着直接的传承关系。这京观封镇,就是其中秘术!

        并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着血海猛地压了下来!

        巨大的京观,越来越接近血海了,但是,下落的度,却变得越来越缓慢!

        此时,巨大无比的京观,终于在血海的上空停顿下来,但是,整个京观,都包裹在一层犹如实质一般的乌光里面。

        阴长生不怒反笑,这回,这个汉军之魂的血海之体,是彻底融入李广利的身体了。

        就算这血海之体上,有什么残留的信息。

        这些“尸鬼”,必须以这汉军之魂的血海之体灌输能进入。融合进入“尸鬼”之后,吸收“尸鬼”中的足够血气,成为了血海之体和李广利的身体彻底融合的媒介。

        这血海之体,能彻底和李广利融为一体。没有任何的后患。

        李广利怒喝一声,出刀!但这足以将血海劈出五十里通道的惊天一刀,砍在阴长生千疮百孔的身躯之上,不过是砍进了两尺深度!

        “李广利,你看我的血海一展开,仿佛摸到了一点巫,血二种力量玄奥相融合的奥秘。自原始时期就未中断的血崇拜和血巫术,到孔子以后便被儒家制度化和美化,形成细致严格的仪节程序。在儒家礼经的血祭程序中,向天、地所荐之仍带有巫术道具的性质,向祖先所荐之血仍是牺牲的一种,都没有达到“以行为为目的”即为献血而献血的程度,所以,按照老夫对酉方巫术和教门研究的相关理论看来,先秦时期的儒家礼制只是一种“准教门”的礼制行为。

        诚如传统的通灵手段,都作为历史的遗产被儒教所接受来,并且对这些遗产进行了增损弃取和改造。由于王朝生活和王朝意识的发展变化,后来还发展出了一些新的通灵手段。从教门的基本要素——教门礼仪制度——这一侧面来说,儒家要真正发展成为儒教,尚有待本人之后。还要多谢你的馈赠,让我儒教有了开宗立派的底气!

        而你李广利也不亏,本来魂飞魄散的你,却可以借助血海之体,留有残存的记忆,甚至就可以初步领悟血,巫两种力量。“

        虽然那个强大的汉军之魂的军气不在,但是,很多的东西,仍然被投影在组成躯体的血海之中,随着对李广利这具血海之躯,越来越熟练的驾驭。它们一方面是儒家礼仪活动中借以通天达地、诱神邀祖的术法之一,另一方面又与商周皇朝的血崇拜和黑巫术一脉相承,便是这种方法的一个尝试。

        阴长生手掌上的法帖从一片空白,变成了布满了无数的镂空刻篆纹路,深邃,悠远,那些匈奴人只要看得几眼,就仿佛堕入尸山血海之中一般,给人一种无限阴森的感觉。

        最后,法帖化成了血红色长卷,上面赤红血云滚滚,犹如一片血海一般,但是,一片血海中,似乎有一群群的人形在血海中游动厮杀,阴长生哈哈大笑。无论是确认还是否定早期儒家的教门性质,都必须首先梳理和排列前儒家皇朝的巫神礼仪活动,对其各种细节进行复原研究,然后再来厘清它们与儒家或儒敬礼仪活动之间的源渊关系;否则,仅仅从理论上加以阐释是远远不够的。而这一次,他是收获甚丰啊!

        只不过这一战之后,阴长生也是身负重伤形同厉鬼,无法抛头露面,只是把光大儒教的事情交给门下弟子办理,自己暗中布局。于是,鼓吹各种历史真相的”图谶者”开始在大地上出现了。”图谶者”一般分两类……解图者和隐语者。这也是大势所趋,汉武帝以后独尊儒术,崇尚经学。谶语附会儒学,与经义挂钩,正是迎合时尚。因之方士们就把揣摩时势的谶语同经学结合起来,而在有心人引导下,他们的预言都指向了一个地方……六天宫,古神把无数奇珍异宝、仙家典籍、无上权柄都藏在哪里!

        无论是你想要报仇雪恨、出人头地,征服天下还是拯救世界,找到六天宫就有无限的可能性!这不仅把原本模糊的祥瑞之兆衍生出“古神宝藏”的具体情节,而且把其中的圣人具体地与伏羲、大禹等先贤联系起来,并演绎出其与天人合一的神秘联系,内容丰富、深刻得多。继阴长生之后,他门下弟子刘歆和班固对此进行了更多的阐发,甚至有意无意导致了无数兵火,王莽篡汉,黄巾起义,终于断送了汉家基业。

        而随着汉光武帝借助图谶鲤跃龙门,更多的人赶上了图谶者这阵风,虽然大多数都是假的……图谶的历史,贯穿了三千年的人间王朝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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