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北漂

“小狗子，醒醒！”王登科翻了个身，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看是老爸王青山。“四点了，你不是六点半的火车吗！赶紧穿好衣服吃口饭，我送你去火车站。”

        天还没亮，灯光有点昏暗，看着老爸转身离开的背景，王登科想起了朱自清的《背影》，读书的时候没觉得，此刻心里突然有点酸涩，“爸爸老了！”

        小狗子是王登科的小名。老家有个习俗，就是孩子出生的时候出门看见什么，就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他是1982年出生，属狗，他出生那会王青山出门就碰见自家的黄狗过来缠脚，于是就给他起了这个小名。另外还有个原因，就是希望他命硬，好养活！

        王青山打小过的凄苦，17岁就没了父亲。以前家里成分不好，王青山的父辈是地主出身，解放的时候被抄了家产，一家人还参加过劳改。文革的时候老老小小都没熬住批斗，折腾了两三年人就没了，算是家破人亡，就剩下王青山和母亲娘俩相依为命！1979年中央下了通知给摘了地主成份的帽子，但是娘俩被折腾怕了，王青山一直到了29岁还没有娶媳妇，母亲就急的不行！可是家里穷的叮当都不响，就托街坊四邻和远房亲戚给说媒。赶巧王登科的母亲赵瑞生母家有兄弟3个，也不好娶媳妇，本来想让她换亲，没成想两个哥哥先后结了婚，剩下个老小精神出了毛病，治了好几年也不见好。亲是换不成了，把赵瑞生也拖成了老姑娘，32岁了还没寻人家！两家人都着急，媒人两下一说这亲事就成了。因为生养王登科比较晚，大龄产妇有风险，王青山也希望这根独苗能活的皮实，无病无灾！

        王登科的大名是上小学才取的，为此王青山特地教了一个早晨，直到他在冻出霜挂的玻璃上写熟了才让他去上学。早两年，王青山去上海贩卖小枣，赶上司机师傅疲劳驾驶翻了车，连车带小枣都翻到黄浦江里去了！该着王青山命大，晕车吐的厉害，翻车的一刹那打开车门跳了出去，抓住江边的一颗小树才幸免于难！王青山回忆这件事的时候，说一种信念告诉他，家里还有一个“小状元”等着他去培养，他就死不了！所以后来给儿子取的“登科”作为名字。

        吃过饭，王登科拎了昨晚老妈给收拾好的皮箱，坐上电动三轮车，回头说道“妈，我去北京了！孩儿立志出乡关，做不成名誓不还！以前是我不懂事，让你和我爸操碎了心，我一定混出个样子来，将来把你、我爸和我奶接到北京享福去！天还早，我奶年纪大了，让她再睡会吧，我走了。”赵瑞生想说话，又哽咽住了，扭头进屋里擦眼泪了。

        路上没有人，冷冷清清的，还有些雾气。5年前，王青山送儿子去上大学，也走的这条路，欢天喜地的，他怕乡里乡亲看不见故意开车走了两遭！今天心情却有点萧索。“裹严实点，早晨露水重，别着凉了！”

        “嗯。”王登科应了一声。他回想两年多，在某直销公司做经销商，着魔一样，每天打鸡血一样开会、卖货，但是却没做好！家里反对，赵瑞生说要断绝母子关系，他都不服软，2008年过年都没回家，气的赵瑞生大病一场！想想自己的付出真的是竭尽全力了，本来初衷是要回报父母，但是现在却弄得亲情隔阂。女朋友分手了，毕业答辩没参加，毕业证没领，连身份证也因为做无抵押贷款给骗了去，现在户口还挂在学校没有着落，想到这些，王登科心里揪的紧。

        “当蜘蛛网无情的查封了我的炉台，

        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

        我依然固执的铺平失望的灰烬，

        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

        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

        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

        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

        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

        ……

        相信不屈不挠的努力，

        相信战胜死亡的年轻，

        相信自己，热爱生命！”

        默念着食指的这首《相信未来》，攥紧拳头，王登科仿佛又有了力量！

        “树挪死，人挪活！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北京，我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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