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徘徊于暗界之上的亡灵,一句一句控诉着我的罪行
艾倾儿自然也知夜少主牛逼到逆天程度,与其说谎,她还不如实话实说呢。
夜寒卿:“白千帆,我最后警告你,工作和生活要分开,别在工作上感情用事。”
白千帆:“属下谨记。”
夜寒卿收回目光,带着叶寒柒离开了小胡同,身影逐渐消失,与黑夜融为一体。
百里烈阳此时才开口说道:“倾儿,干嘛非要说出来?现在少主都知道我在骗他了。”
百里烈阳被艾倾儿狠狠敲了一下脑门,“说你是傻大个你还真是傻大个,我们什么都不说,少主明显也猜到了,不坦白从宽,你还想抗拒从严啊?敢在少主面前卖弄你那碎成渣渣的智商,活该不如白老大。”
百里烈阳揉了揉脑门,“好了,我知道了。”
白千帆抬头望了一眼天空,“收拾东西,明天回去。”
鉴于这次事件,白夜组三人只能回夜门了。
离开后,叶寒柒轻轻拽了一下夜寒卿的衣角,“卿哥哥,你不用担心白千帆会被感情带到工作中来的。”
夜寒卿抬眼看她,叶寒柒继续说道:“他出手狠绝,上次跟我打的时候拿玫瑰花朝我脸上扔,我觉得他只是表面白净温柔,内心其实老……呃……奸诈了。”
叶寒柒想了半天形容词,最后还是决定用“奸诈”这个词。
夜寒卿摸了摸叶寒柒的头发,一改刚才对待白夜组时似寒光之剑的神态,此时他神色温柔,“如果白千帆有一天要在队友和任务之间做出选择,你觉得他会选哪一个?”
“……”
叶寒柒垂眸,她也是做这行的,按幽清家族的思想,应该把任务作为重中之重,至于搭档……要死要活听天由命,反正她是不救,如果搭档有能力,那就自救,如果没有,那就听天由命吧。
搭档被放弃的可能性太高了。
是的,幽清家族就是如此淡漠凉薄,犹如行于暗夜的鬼魅一般,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像杀人机器,任务才是首要目标。
夜寒卿笑出了声,“小柒,白千帆这个人感情很重,尤其是对他的组员们。”
这句话的意思很深,夜寒卿看人看事都很通透,缜密的心思和被强化过的五感,很少有人能骗过他,他也会运用观察的小细节做出判断。
白千帆跟在夜寒卿身边多年,早就被夜寒卿摸透了。
叶寒柒:“谁又能真的做一个无情无心的人呢?人心是肉做的,会疼,只有经历这些疼痛,才能炼出坚硬的铠甲,保护里面柔软的心。那你呢?你会怎么做?”
夜寒卿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既然是为我尽忠,死也应该由我决定,我夜门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言下之意,夜寒卿不会让别人欺负他夜门的人,夜门的人犯了错,也是由他夜寒卿来处理,轮不到别人来插手。
叶寒柒还没反应过来,夜寒卿又说道:“夜门,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无用的人,死不足惜。”
那一瞬间,叶寒柒忽然发现,眼前的人变得陌生了起来。
是夜寒卿本该如此,像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还是她不够了解他?
相识三年,虽见过夜寒卿的不羁脾性和手段狠绝,但没有任何一次,她觉得夜寒卿真的冷血无情。
或许这个少年的感情的确很少,但她能确定,依少年的孤傲脾气,也不屑去故作深情接近她来获取暗界的机密。
他的心很小,但里面一定有她。
叶寒柒的金黄色长发在月光下摇曳,她又说道:“卿哥哥,我对你也没用。”
虽然她确定夜寒卿心里一定有她,但她也想提醒他一下。
夜寒卿停下脚步,叶寒柒也顺势停下。
夜寒卿神色认真,“你对我来说,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叶寒柒愣了愣,没有答话。
夜寒卿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让她看着他,“叶寒柒,你听清楚了,我和你这三年的所有,从前、现在乃至未来,都不会有利益关系。”
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全名。
之前,他对她的称呼是芒芒,后来他改成了小柒。
她大体能猜到是为什么夜寒卿改了对她的称呼,但她心里本能的认为她不想深究,可还是有一种直觉,是因为她的身份。
“……”叶寒柒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是慌张吗?
夜寒卿很容易就能把她的小心思看透呢。
是开心吗?
可她应该开心吗?喜欢上这样一个人,就像她之前在想幽清辞的问题一样,不知是幸是灾。
是感动吗?
她曾经以为,感动是情绪里最没用的东西了。
因为在她的世界里,强势沉稳的哥哥,冷酷嚣张的弟弟,无情凉薄的小爱,聪明淡漠的阿离,孤傲清高的夜帆,狂妄自大的萧大哥,任性乖张的阿忧,喜怒不定的眠眠……
从小生长的环境告诉她,感动最没用了。
夜寒卿没理会叶寒柒,自顾自的说道:“我是有瞒着你的事,但之前在夜岭上我也跟你说过,我迟早会把一切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夜寒卿松开叶寒柒的肩膀,语气颇有些无力,“如果有可以选择的机会,谁又想这样呢?”
叶寒柒自然知道夜寒卿的压力,因为是夜家的嫡长子,是夜冥麟的儿子,所以他就要承受非人的磨难。
当年的叶寒溯也是如此,父亲和母亲对他们这三个孩子并不是特别的严厉,但叶寒溯却比她和叶寒枫所经历的更多。
直到父母去世后,长兄如父,就轮到叶寒溯来管教叶寒柒和叶寒枫了。
叶寒溯很严格,但叶寒柒不是瞎子,她能看得出来,叶寒溯是在把她和叶寒枫当成未来的暗界少主一样训练。
明明叶寒溯正值盛年,当年初登少主之位时更是震惊了全世界,几乎所有人都被叶寒溯的天赋和能力所震惊,连暗界高层一开始反对的态度慢慢转变成了支持,但还是会有人紧紧盯着叶寒溯,等着他出错,趁机把他拉下位,但叶寒溯这些年也没出过什么问题,更是让暗界进一步强大。
可是叶寒柒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把她和叶寒枫当成未来的暗界少主一样训练,把他们训练得可以独当一面呢?
叶寒柒抬头紧盯夜寒卿的墨色眼瞳,“我懂的,其实我都懂,但你总是把我当作一个小孩子。卿哥哥,我是暗界大小姐,当年哥哥登上暗界少主之位时哥哥也还是个孩子,但所有人都没把他当成一个孩子,同样的,所有人也以为我可以独当一面,我从小就没被当成一个孩子所对待过。”
叶寒柒顿了顿,又继续说道:“但三年前你的出现,让我有了我也可以是小孩子的错觉,这种错觉让我认为我可以任性,可以胡闹,但我不能这样,我是暗界大小姐,我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关乎暗界的生死存亡,我没资格胡闹!”
说着说着,叶寒柒感觉自己都要哭出来了,眼眶已经湿润。
她仿佛要把这些年受过的罪,这些年没流过的泪都哭出来。
可是……
她可以吗?
夜寒卿抱住了叶寒柒,轻声哄着,“你可以做一个任性胡闹的孩子,我宠着。”
叶寒柒难以置信。她没想到夜寒卿会说这种话。
夜寒卿抱的很用力,仿佛要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他对叶寒柒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比任何书面合同有效,他不想骗她,但不应该她知道的,他不会告诉她,只能编一点蹩脚的理由搪塞。
但是,他对叶寒柒许下的承诺,他拼了性命也会做到。
夜寒卿:“小柒,别开这样的玩笑……”我开不起。
叶寒柒垂下眼帘,她知道夜寒卿是在回应她刚才的试探,但她也只是心中不安。
夜寒卿松开了叶寒柒,叶寒柒擦了擦眼睛,把快流下来的眼泪擦干净,“卿哥哥,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以前的事。”
夜寒卿挑眉,是她今天早上说的梦,今天早上,叶寒柒还不愿意说呢。
“什么事?”夜寒卿问。
“像是徘徊于暗界之上的亡灵,它们一句一句控诉着我的罪行。”
她无法反驳,因为那些都是事实,她的确是做过。
之前,她也的确像一个冷血无情的杀人机器,为了完成任务,不惜杀掉自己曾经并肩作战的伙伴。
或许就像他们说的,她不配拥有世间的美好。
夜寒卿抬眸看向叶寒柒,路灯耀眼的光洒落,照耀在夜寒卿的亚麻色短发和叶寒柒的金黄色长发之上,晚风微凉,叶寒柒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它们说的不对,我的小柒,值得世间所有美好。小柒也不会孤独,我会一直陪着你,只要小柒不嫌卿哥哥烦就好。”
夜寒卿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外套套在叶寒柒的身上,叶寒柒伸出双手,“小柒要卿哥哥背着,小柒受伤了,不想走路,公寓很远。”
夜寒卿笑了,背对着叶寒柒,蹲下身来,“行,小柒想让卿哥哥背多久都行。”
叶寒柒舒舒服服趴着夜寒卿的后背,双手搂着少年的脖颈。
叶寒柒忽然觉得自己很牛。
看!堂堂夜氏帝国的首席执行官正任劳任怨地背着她呢!
那可是夜家的第一继承人!那是夜门的少主!是高傲孤寂的夜寒卿!
看到了吗?!这是多么可歌可泣的千古名场面,是值得载入史册的一刻!
一向冷傲孤寂的夜寒卿眼中终于出现了久违的宠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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