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背叛
裸露在阳光下的平台，在经历了一番电光火石般的战斗后，只剩下一片白色的断壁残垣。
秋风徐徐吹过，蛇怪的阴冷声音在其间伴随着风声不断回荡。
少顷，平台中央的地砖裂缝间升腾起一阵血红色的雾气。雾气在空气中舒展延伸，化作一条袅袅飘向天空的曲线。
蛇怪的黑玻璃球一般的眼睛盯着这道雾气一眨不眨，他阴冷的目光里出现了一丝人性化的戏谑。
大约半个小时前，当蛇怪刚降临到这片平台上，他就已经嗅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一位他很熟悉的人类，就藏在平台某块地砖的下面。
像一只下水道的老鼠。蛇怪无端联想到。对方是他在此位面少数佩服的人类之一，如今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那时他的本体还处于幼年时期，也是他第一次接到降临任务。没想到就遇到了第一位狂人——海波尔。而后便是暗无天日的囚禁生涯。
不过这其实情有可原，蛇怪在囚禁生涯中，推测出海波尔的身份后，便觉得自己栽了也很正常。
数百年后，正当他凭借着精神与灵魂的降临，以为自己可以让这缕气息逃出生天的时候。
他终于遇到了这位前世的冤家。
虽然虚空生物的寿命近乎无穷无尽，一道气息也只是本体的一小部分，可对方身为凡人，竟然真的凭借看起来不起眼的力量，困厄住这缕灌注了他精神与灵魂的气息数百年。蛇怪不免为之咋舌。
仇恨之中，蛇怪对斯莱特林也因此升起了一丝丝敬畏。不过，这一丝丝敬畏并能影响蛇怪食其肉，剥其皮的剧烈冲动。
“又见面了。我该称呼你的’真名’还是这具肉体的名字呢？”
片刻后，袅袅升腾的红烟中，凝聚出一道佝偻的人影。人影渐渐凝聚成实体，同正常人一般无二。
不知是不是斯莱特林刻意如此，他凝聚出的形象要比林风此前见过的要苍老许多，反而更接近密室中的石雕像。
“随便吧。啧啧啧，斯莱特林，许久不见，你竟然沦落到这种地步。”
蛇怪看着自己这位老熟人的样子，一瞬间连报仇的心都没有了，不过也仅仅是一瞬间。
“想当年，你是何等的意气风发。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将刚刚从海波尔的牢笼中逃出的我，召唤到你身边吗？”
斯莱特林眯着眼，仿佛回忆起了百年前流水一般的岁月：
“记得，记得。我那时刚和格兰芬多那个愣头愣脑的蠢货因为学生的血统问题吵了一架，然后自己跑到禁林里搞研究。”
“不不不，我的记忆力还没那么差。”蛇怪摇头晃脑地打断道，
“你们俩争吵的最主要原因，其实是因为那位叫拉文克劳的美丽女士。”
斯莱特林老脸一红，像是没听见般继续说道：
“我当初坚持认为，最为高贵且强大的魔力传承存在于纯血家族的血脉之中，那些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所觉醒的魔力要低人一等。
因此，我做过无数实验，解剖了无数具纯血巫师，混血巫师，麻瓜的尸体，并且将其对比。还好那时是战乱年代，尸体几乎随处可见。”
蛇怪也微眯起眼睛，回忆着第一次见到这个当初还是年轻小伙的老家伙的场面：
“可是你发现，他们的身体构造，甚至纯血与混血的魔力构造都别无二致。
骄傲的你，根本不能接受自己与那些庸人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一人一蛇相对沉寂许久，猛烈的冷风陡然卷起地面上的石粒，拍打在蛇怪的鳞片上。
“没错。后来我就犯下了此生大的错误，也是不可原谅的错误。”
“你就是如此界定我的降临吗？”
蛇怪猛然露出狰狞的獠牙，他黑玻璃球一般的眼，闪烁起凶恶的红光，
“我教给你无数不属于此方位面的知识，甚至给你提供了一条比肩神明的道路！但是，你却因为凡人自身的软弱，拒绝了虚空，也拒绝了……我！”
然而蛇怪似乎并没有做出攻击的打算，反而继续说道：
“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放弃那条伟大的道路？为什么要诱骗我将我囚禁数百年？”
冷酷的质问声仿佛令咆哮的疾风都停止了流动。
“路茜法，我是错误的。我不满足于自己是一流的巫师，还想要通过血脉论证明自己的本质都要高人一等。
失败之后，我只差一点就接受了你的馈赠：以霍格沃茨的学生为祭品，接受虚空对我灵魂与身体的改造。以此来达到生命本质的升华，成为永恒不朽的虚空生物。
但是有一天，当我看着霍格沃茨校园中，在阳光下奔跑嬉闹的学生们，我突然觉得我所做的一切是如此……无趣。”
“我听不明白你说的，这种理由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成立。
成为伟大而不朽的存在，与那些平庸之物划开界限。这不就是骄傲的萨拉查•斯莱特林一直想要的吗？
我不能理解，你居然因为这种理由，背叛了我？”
斯莱特林低下头，仿佛在用心端详自己藏身的血红色书籍的封皮。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名为路茜法的蛇怪终于等得不耐烦了。
黑色的蛇影以比之前快十倍的速度，狂猛地冲向斯莱特林的所在。
音爆的声音在其身影消失后才迟迟响起，空气甚至都因此发生了扭曲。
斯莱特林轻叹一声，在接触到蛇影的瞬间身形消失。闪烁一阵后，出现在路茜法头颅的上空。
他的幻影移形，已经超越了原本的使用界限。几乎达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
斯莱特林温柔地抚摸蛇头，歉意地说道：“抱歉，我不能毁灭我曾亲手建立的一切。”
“那些低等生物的幼崽对你来说就这么重要吗？他们有什么意义？只要像碾死蚂蚁一样杀光他们，你就能比肩永恒的神明！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如老鼠一般，困在一本该死的书里！”
“我还是当年的那个答案，他们不是低等生物，他们是我的同胞。”
路茜法再一次得到了答案。随之而来的是蛇怪身体的狂乱摆动，似乎想甩掉站在自己头上的人类。
可是斯莱特林稳稳站立于蛇怪头顶，他的眼中出现了最后一缕缅怀：“路茜法，答应我，你和你的同胞永远不会降临这片世界。不然的话，我会杀死你的本体。”
“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蛇怪仿佛感应到了老人身体中酝酿的恐怖能量，其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你这样做，你知道意味着什么吗？你会死！真正的死亡！就此凐灭的连渣子都不剩！”
“我知道。可是那本书，对我来说，何尝不是牢笼呢？”
路茜法忽然平静了下来，身躯不再甩动：“动手吧。我不能答应你。我不能背叛我的同胞。”
斯莱特林不再多说，默默转过头，穿过无数树木与雾气的阻碍看向遥远的霍格沃茨城堡。
超越魔力的绿色能量，以最为纯粹的形式在斯莱特林手中凝聚，爆炸。
在虚空中绽放出一朵娇艳的花。
花朵绽放的前一刻，一个渺小的人影从蛇怪腹部冲出，他手持利刃，身周有狂风呼啸。
轻盈地落到地面，他抬起头默默看着人与蛇一起消失在虚无之中。
这个世界与虚空，再也没有了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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