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洪……洪校？”校辩论队最佳辩手、学生会主席许诚一居然连喊人都不利索了，眼睛在眼眶里不会动了。
艾则转眼盯着他，很少能从学神脸上见到这样生动的表情，一丝不错，照单全收，他看得很满意。
“诚一，你来了？快进来。艾则，还楞着干什么？快进来呀。”洪修然的脸上没有一丝错愕，自如地招呼他们，同时举起锅铲朝于博士点点，催了他一声。
“还站在门口干嘛？再有10分钟，锅里的鱼就熟了。”
“哦，就去、就去。”于博士将瓶夹到腋下，将衣服拉链拉上，然后消失在拐角处。
“你们俩坐会，菜马上就好了。”洪修然说完，就进了厨房去。
许诚一：“……”
1、2、3、4，艾则计时，足足4秒，学神才缓过神来。
“呃……艾则，这……会不会太惊讶？”许诚一抿了抿唇，好似正在消化这个信息。
“我也才知道，嗯……是很……惊讶。”艾则犹豫了一下说道。
他也就比许诚一早知道了那么一会儿，事实上，他得用“震慑”才足以形容当时的感觉——他运气好，赶上了限制级。
“进去说。”他极快地转换了话题，将许诚一带进了门。
于博士收入有限，买的房子不大，是按两人居室买的，两室一厅，艾则被于博士收养后，住的是客卧。
“坐吧。”艾则指着客厅里的沙发对许诚一说，“我去洗水果。”
客厅已经收拾过了，一样一样都放得很整齐，这不是于博士的风格，倒有点像洪修然的单身宿舍。
厨房在客厅的东北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过去，许诚一正好能够看到艾则拎着那袋水果进了厨房，然后与洪修然轻声交谈起来。
厨房的油烟机鼓着风，呼呼作响，许诚一听不到他们在说话，只看到艾则偏头好似叫了洪修然一声，洪修然转头应了声，便没看到艾则转头了，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厨房里，艾则提着水果进去，洪修然背对着他在锅里搅拌着什么。
“洪校。”艾则将水果倒进水槽里，偏头叫了洪修然一声。
那层纸还没捅破，还欠些火候，在称呼上总归有些尴尬。
“艾则啊，洗水果呢……”洪修然换了汤勺在锅里搅拌，转头看了一眼艾则，视线便投到了锅里，锅里的热气冒上来，把他的面容掩盖住了。
水龙头水声哗哗，艾则认真地洗水果，洗完，装了两大盆，端到客厅。
“吃水果。”艾则将水果推到许诚一面前。
许诚一这才明白为什么艾则要突然问他吃什么水果了，原来，客人只有他一个。
“你也吃？”许诚一伸出拇指和食指夹了一个草莓，咬了一小口，草莓少了个头尖。
“我不吃。”怕许诚一误会，艾则又补充了一句，“我不爱吃水果。”
他不爱吃人类食物，要不是陪许诚一，他才不会餐餐去吃东西，要在身体里代谢，多麻烦。他盯着许诚一手中的草莓，他吃得很慢，一小口一小口，仿佛在品尝美味，草莓鲜艳的红色，衬着两个指头雪白修长，煞是好看。
“洗手了么？”艾则突然煞风景地问道。
许诚一：“……”
他舔了一下沾到唇上的草莓汁，甩了甩手说：“刚才，你去洗水果时，我去你们家洗手间洗过了。”
“哦。”艾则点点头，又将水果盆往许诚一的方向推了推。
许诚一吃完第二个草莓的时候，于博士就从外面回来了，一个塑料袋里拎着瓶子醋。
看到他进来，客厅里一个吃水果、一个看吃水果的两个高中生都有一丝不自然。
“于博士……”艾则转向他，先出声叫人。
“我去厨房帮忙……艾则，招待朋友吃水果……哎，还是你想得周到，家里是没准备水果……你们先坐、先坐……”于博士略微有些语无伦次，进门那瞬间还有些同手同脚。
艾则：“……”有那么紧张么？
“呃……你的养父……他们……还没？”出柜？许诚一想问。
艾则点头，他也没想到，这一对会挑今天的日子出柜，甚至还邀请了观众。
晚饭做好了，主菜是糖醋鱼，洪修然将菜端上桌，对着旁边傻笑的于博士说：“还不招待客人坐下？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你家我家不是一样？”于博士从洪修然手里接过他解下的围裙，乐颠乐颠地送到厨房里。
“诚一，艾则，坐吧！”洪修然穿着毛衣，敛去了校长的一身凌利和威严，透着淡淡的闲适和幸福。
于博士从厨房出来时，手摸到了自己的衣角上，嘴唇抿了抿，洪修然看了他一眼，他就慢慢地蹭到了爱人的身边坐下。
长条的餐桌上，艾则与许诚一坐了一边，于博士与洪修然坐了一边。
于博士坐下后，双手拘谨地放到了膝盖上，嘴唇抿出了红红的印子，低头看着面前精致的餐具。
“来，吃菜。”洪修然大手一招，给面前两个学生一人夹了一筷子菜，彰显出了校长的大气。
于博士猛然抬头，盯着洪修然手里的筷子。
洪修然也挑了一筷子菜，放进了于博士的碗里，转头看了他一眼，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于博士这才心满意足地动起了筷子。
艾则：“……”
许诚一：“……”
无声撒狗粮？
好吧，他们两今天就是来吃狗粮的，幸好，洪校长的菜做得不错，比于博士的手艺强多了。
艾则吃过一次于博士的菜，不过，只此一次，没有下次了。
“艾则，吃？”洪修然又一次招呼，似乎是怕艾则不吃他的菜。
“谢谢……洪……校？”艾则埋头吃菜，从喉咙底里扒拉出来一声谢意。
“艾则，那个……”似乎是被这个见外的称呼刺激到了，于博士将筷子放下，郑重地抬起头，“有个事，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吧……呃……你也知道。”
艾则也放下筷子，认真地看向对面，眼角余光瞟到，放在许诚一碗里的鱼还一点未动。
“行了，志文，我来说吧。”洪修然伸出手在于博士的手背上按了按，一切尽在不言中。
“哦，那我……吃饭。”于博士如释重负，低头与美食奋斗。
“艾则，诚一，如你们所见，我们相爱二十年了。今天正式向你们俩出个柜……哎呀，志文，你慢点吃，要吃我明天再做，给俩孩子留点……”洪修然镇定地出完柜，看到于博士又不镇定起来。
“老师、师母。”许诚一淡定地押了一口饮料，放下杯子，叫了对面的两个一脸幸福的男人一声，算是对自己恩师出柜的回应。
“咳——”于博士吃得正欢，一时不查，被许诚一的称呼噎住了，卡着脖子咳嗽起来。
“志文，志文，你没事吧？是不是鱼刺卡住了？”洪修然马上站起来，给爱人捶背。
“没事、没事，吃太快了，不要紧、不要紧。”于博士咳完，面色发红，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
“那个……师母，你们是不是对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误解？明明我才是……”于博士咳完了，马上就辩解道。
“志文，叫老师师母有什么不对？”洪修然打断了爱人的话，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许诚一看向艾则，拇指和食指做了个直角，食指向上，艾则点了点头。
他明白许诚一在问于博士是不是上面那位。
“老师、师公。”学霸不愧是学霸，马上就改了口。
“哎，好孩子！多吃点菜！以后常来玩。”于博士满意了。
洪修然坐回座位，也笑纳了学生的称呼，然后将目光看向艾则。
艾则一凛，乖乖叫了声洪修然：“养父。”
“艾则，不公平！你从来也没叫过我养父，天天叫我于博士、于博士，怎么，他是你校长，你就拍他马屁？”洪修然还没应，于博士像个小孩一般，先气呼呼地抗议起来。
洪修然哑然失笑：“叫我一声养父，你就这么嫉妒？艾则，你真的没叫过他养父？他可宝贝你了，不如，就在今天一起改口吧？”
“养父。”艾则目光真挚地盯着于博士。
“哎……”于博士也不闹腾了，这一声应的，如果配合点悲伤的音乐，简直就是认亲现场，他马上变身成慈父，“艾则，吃菜。诚一，你也吃。”
看到洪修然盯着他，于博士夹了一块鱼肉过去，说：“你也辛苦了……今天高兴，要不整点酒？我去拿。”
说完，没等其他三人回应，于博士就消失在座位上，厨房里传来开柜掀盖的声音，紧接着于博士就在里面问：“修然，上回我国外带回的那瓶红酒放哪了？”
“在酒柜最里面。”洪修然转头说道。
“找到了。”于博士拿着红酒和开瓶器出来了，利落地打开，给洪修然倒酒。
“晚上开教学工作会议，不能喝酒。”洪修然用手掌闷住了他面前的杯子。
“就一杯……”于博士的声音软了下来，当着两孩子的面开始撒娇。
“那就半杯，碗你洗。”洪修然等到于博士同意才拿掉了手，让于博士倒了半杯。
于博士转头又给自己倒满红酒，对着艾则与许诚一说道：“你们两成年了，要不……”
“养父，我要上晚自习，不能喝酒。”艾则果然地将杯子移走，顺便将许诚一的杯子也拿了去。
“师公，校长面前，学生喝酒也太刺激了……”许诚一想喝也没得喝，面前没了杯子。
“那……你们俩多吃点菜。”于博士招呼了声，拿起酒杯深情款款地盯着洪修然。
“许诚一，吃饱了吗？”艾则转头问。
“嗯。饱了。”许诚一答道。
今天吃的不是菜，而是狗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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