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一如天气预报上所说的，第二天是个大晴天。
天气很好、许诚一也很好。
1号宿舍楼下，艾则仰头，看着许诚一从楼梯上下来，冲他扬了扬两碗梨涡，笑着说道：“你早来了？现在七点还差五分呢。”
“不早，也刚到。”艾则不会撒谎。
他只是刚到了半个小时而已。
今天周末，又是去医院，他们两都没有穿校服，艾则穿了一套运动服，脚下还是那双板鞋。
许诚一穿了一件连帽卫衣，配了一条牛仔裤，脚下换了一双运动鞋，显然青春洋溢、活泼动人，至少在艾则眼里，就是这样，他多看了一眼。
“走。”许诚一也看了艾则一眼，普通的运动服，鞋子没换，但艾则身材实在太好，任何衣服都能支撑起来。
两人并肩穿过宿舍区，没有去食堂。
周末的清晨，校园安静异常，不回家的学生难得能休息一天，这个点大都还没起床，除了极少数热爱运动的学生早起锻炼。
“侯飞翼怎么样了？联系到了吗？”路上经过一个穿运动短装跑步的同学，许诚一转头问艾则。
“他没事了，过几天应该就能上学了。”艾则说道。
“失恋那么痛苦，你……还敢恋吗？”许诚一直直地看向艾则，眼里跳动着光。
“为什么不敢？”艾则答道。
许诚一的唇动了动，正要说话，一个身影刚好从女生宿舍出来，看到他们两人，连忙转了个身，又回到楼梯上去了。
艾则认识那个身影，是颜文卿。
表白失败，果然连朋友都没得做了吗？
“呃……”许诚一尴尬地耸耸肩，朝艾则解释道，“在学生会时，不这样。私底下，她可能有些恼怒吧……”
艾则沉默。
他没说上次在学生会办公室外，颜文卿讽刺他的事。
这可不止恼怒了。
已经是因爱生恨、殃及池鱼了。
艾则正要掏手机，许诚一按住了他的手臂：“我来吧，总是让你破费。”
“没多少钱……”艾则想解释自己其实不穷，想要多少钱，就能有多少钱，而且他可以保证收入合法。
“让我来吧？”许诚一坚持，按在艾则小臂上的手施了点力道。
“好。”艾则将手机收进了袋里。
他受不了许诚一请求自己的眼神。
别说是让他不打车了，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会答应的。
时间不多，两人只顾走路，没再说话，绕过净湖、穿过教学楼、科技楼，经过行政楼时，校长办公室的窗户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头来。
“许诚一，需要我陪你去吗？”洪修然问道。
“洪校，您忙吧！艾则陪我去了！”许诚一抬头答道。
“艾则，等会把检查结果告诉我。”洪修然从楼上窗口远远地吩咐了声。
“好的，洪校。”艾则乖巧应声。
许诚一是临城一中的神话级人物，维护神化，人人有则。
洪修然把窗关了，许诚一和艾则继续往校门口走，周末出门不用刷学生卡，他们出去后，出租车也来了。
艾则开门，伸手在车顶一护，许诚一也不娇情，默契地坐进了后排，把外面的位置留给了艾则。
艾则进去，车门一关，出租车就朝医院开去。
许诚一没有背书包，艾则心道，这回不会再学习了吧？没想到，许诚一脸转过来说道：“艾则，我手机上有高考词汇速记，我发给你，你也一起背一背吧？”
艾则：“……”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好。”艾则应声，一个小程序就发了过来。
点开，果然是高考词汇。
真的不是开玩笑。
许诚一低头盯着手机，有节奏地移动着屏幕，从出租车司机角度来看，这个长相出众的男生，正在投入地玩手机。
艾则侧头，学神又一次进入了学习状态，将他无视了。
学神的手指修长，就像白瓷一般，是手控们的最爱，而艾则也喜欢，他又多看了一眼。
“怎么，不愿意背？”艾则的目光太过炙热，打扰到了许诚一，他从词汇中抽出一秒，抬头看艾则。
艾则低头，视线盯着手机，不能再转头了。
14分27秒，出租车就将他们送到了医院。
在自助挂号机上取了号，许诚一细看了眼，自言自语地说：“奇怪，上次明明预约了普通专家号，今天怎么换成了主任医师的号？我记得胡主任的号上个星期就挂完了？”
“可能他们自己换班了？主任医师才好呢！权威、有影响力！”艾则淡淡地说。
昨晚上，他设了一个抢号程序，胡主任的号刚好有退号，还没放出号去，就被他抢了，快得只有01秒，凡人不可能抢过电脑的手速。
只不过，他抢了号后，将号次排了排，许诚一排成了一号，走到就能随时看。
“哦……那我是什么运气？”许诚一捏着挂号的小纸，笑了笑。
“嗯。”艾则只看了一眼，便从那碗梨涡上收回了视线。
胡主任的检查专业又细致，所花的时间不少，诊室里不能陪进去，艾则在诊室外面等得有些焦急。
诊室里面没有安装摄像头，不过就算有，艾则也不敢看，不敢去亵渎学神的隐私，足足等了半小时，诊室的门开了。
许诚一拿着一张单子出现在门口，脸上的表情稍微有一丝丝的严肃，艾则急忙迎上去：“怎么样？”
看着染上焦色的艾则，假装严肃的许诚一心里一动，一板一眼地说：“再例行做个胃镜……就……就可以回家了！”
说到最后，许诚一自己也崩不住，笑了起来，他将就诊记录拍到艾则手上说：“检查结果很好，不信你自己看？”
艾则拿起检查单，所有项目都是良好，还差一个胃镜检查。
“好，我陪你去做胃镜。”艾则松了口气，将检查单还给许诚一，正要掏出手机给洪修然发信息报告结果。
“等胃镜做好再一起发吧？万一……”许诚一欲言又止。
“没有万一！”艾则沉下脸来，将检查结果发给了洪修然报个平安。
许诚一：“……”怎么了，还不能开下玩笑？
检查结果出来，他也很开心，忍不住开起了小玩笑。
不过，看到艾则的脸晴转多云的样子，许诚一心里甜极了。
“开、开个玩笑？”许诚一嘴上讨饶，脸上却没有丝毫愧疚感。
“以后……不能开这样的玩笑！”艾则认真地看向许诚一，眼神很严肃。
“呃……对不起。”学神真诚道歉。
听到学神道歉，艾则的眼神松了下来：“走，去胃镜室。”
许诚一乖乖地跟着去，没再有异议。
“什么，不麻醉？你受得了？”胃镜准备室外，签完手术单后，护士问许诚一。
“没事，我受得了。麻醉会让中枢神经反应迟钝，我不想麻醉。”许诚一回答。
等护士走了，艾则问他：“你……真的没问题？胃镜管从嘴下到胃里，会很难受。”
查过很多胃镜的资料，不麻醉的人也有很多，但一想到许诚一要被仪器粗暴对待，他的心就隐隐作疼。
“上次也没麻醉，我受得了。”俩人并排坐在长椅上，许诚一安慰艾则。
“许诚一，请到胃镜室做准备！”护士探头进准备室，叫了一声。
“来了！艾则，你等我一会儿，不会很长时间的。”许诚一站起来，跟着护士走。
“据我所知，麻醉剂只会让部分神经元有所反应，对于整个中枢系统影响不大。你……要不要试着考虑一下麻醉？”艾则再次尝试说服许诚一，虽然希望很渺小。
“只要有一个神经元反应迟钝，我就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艾则……别太担心！我……扛得住。”许诚一回头，给了艾则一个淡然的微笑。
“嗯。有事我在外面。”艾则将许诚一送进了胃镜室。
胃镜室的门一关，隔开了外面人的视线。
艾则不淡定了，将许诚一放在他的视野外，他做不到，在胃镜室外的等候长椅上坐下来，他掏出手机，连上了胃镜室的监控。
监控里，许诚一已经在胃镜室的检查病床上躺了下来，嘴被一个圆形支架撑得老大，医生护士围着他，准备将一根长长的镜管通进他的嘴里。
许诚一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一样，等着检查。
他的目光很无助，脸色很白。
“好了，我们要开始了。”操镜的医生对许诚一打了招呼，许诚一点头同意。
医生护士各司其职开始了例行检查，长长的镜管从许诚一的嘴里缓缓地伸下去，旁边的监视器上马上就显出了胃镜管镜头里的景象。
许诚一感到恶心，身体剧烈震动了一下，旁边站的两个护士一左一右按住他：“别动！镜头很尖，动一下容易插进食管里。”
许诚一的嘴被撑成了一个圆洞，喉咙里插进了胃管，不能说话，他只能眨了眨眼，努力地克制着胃镜从他的喉咙里伸进去的恶心感，配合着医生。
他的一只手稳稳地放在身侧，手指上夹着一个心电图、一个血压观测仪，另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身下的床单，抓得手背上青筋暴起。
一滴眼泪滑下了艾则的眼角，滴在了手机屏幕上。
艾则用手捂住了手机，他不敢再看下去，许诚一正受着胃镜的折磨，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仰头靠在背后冰冷的墙上，祈祷着时间快点过去。
从来也没觉得时间过得这么慢，大脑中计时器一秒一秒有规律地跳动，就像一下一下在艾则心里捅刀子。
他发誓，再也不会让许诚一再受一次胃镜的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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