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47章
“那……再麻烦你一遍了！”
艾则收回手，又将腰弯下来，靠着书桌凑过头去，许诚一用另一种方法把这题讲了一遍，讲完还怕艾则没听懂，又换了第三种方法将题讲了一遍。
“第四种方法太难了，我就不讲了，这三种方法的思路，我都给你写下来了，你仔细比较一下，挑选一种记下来就行，以后这类题都能用这种方法解。”许诚一边讲题边笔划，在草稿纸上划了几下，将关键几步记下来。
“好。”
听了三种方法的艾则再也找不到理由赖在许诚一的书桌边，将学神做的笔记浏览了一遍，直起腰，回了自己的座位。再抬头看许诚一时，学神又换了一本习题册在刷了，眼神专注。
艾则有点羡慕学神面前的那本书。
要是，他也能被学神专注地看上那么久，心都会化了吧？
一下午，艾则都舍不得关机，时间在习题册与学神的侧颜之间静静流淌。
太阳西移，阳光照进教室的角度越来越大，从正午的镏金色渐渐变成了桔金色，艾则转头，窗外的一抹火烧云红得像火，预示明天是个好天气。
周日下午的自习，学校没有强制规定，所以没有固定时间也没有老师，早有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了，而许诚一却仍旧专注于眼前的题目，时间还早，艾则也不催。
天边的火烧云收起了艳丽，光线逐渐暗了下来，教室里最终只剩下许诚一与艾则。
艾则起身，按亮了教室的日光灯。
“啪！”
日光灯一开，眼前亮了许多，许诚一回神，抬头看看四周，发现艾则站在电灯开关前，教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学神抬腕看了下表，合上书本，站起来：“这么晚了啊？抱歉！你……怎么不叫我？”
“看你正忙……。”艾则回答道。
心道，我不是让日光灯叫你了吗？
“那吃饭去吧？”许诚一走出来，经过艾则时，停了一下，艾则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沿着净湖慢慢往食堂走，高三生活枯燥乏味，只有吃饭间隙，能够短暂休息一下。
夕阳无限好，给两人罩上了一层桔金的光圈。
“晚上吃什么？我有点饿了。”经过篮球场，没看到侯飞翼跳出来叫住艾则，许诚一松了口气，于是他打破了两人间的宁静，故作轻松地转头问艾则。
“随你。”艾则答。
“那……我们吃3号食堂楼上的小火锅？一个人吃不完，现在……两个人……刚好。”许诚一有些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艾则。
他像一只长触角的昆虫一般，先将长长的触须伸过去，看看情况如何。这样的试探在许诚一看来，很安全，一般人察觉不到。
不过，艾则不是一般人。
“好。”
艾则的心跳又加快起来，面上仍旧沉静如水。
两个人？
是他理解的意思吗？
看学神的表情，可能是他想多了，学神说的仅仅就是两个人一起吃顿小火锅吧？
见艾则答应，许诚一的梨涡若隐若现，笑意隐藏在了眼底。
最后一抹夕阳在云层中收拢，他与艾则并肩走着。
走着走着，路灯突然亮了起来，起初还只是一团昏黄的光，慢慢地亮起来，一排路灯，连成了长龙，将他们面前的路照亮。
路上偶有同学经过，会匆匆看他们一眼，但现在这样窥探的目光对艾则已经造不成困扰了。
春天温差大，白天还有点热，到晚上有点凉了，扑面的风带了点凉意。
许诚一拂了拂吹乱的额发，转头说道：“艾则，你看，现在你和我一起吃饭，老是让你请客，我也不好意思。这样吧，等会去校门口取下手机，我把饭钱转给你。”
艾则伸手进兜，两指夹出一把钥匙，晃了晃：“那……我是不是要把房租转给你？”
许诚一：“……”
他这个最佳辩手只在艾则这里吃过憋。
不过，谁让艾则是特别的呢？
“那你的钱不够用了，如果于博士不方便，你可以告诉我？”许诚一放弃了要给艾则饭钱的想法，又换了另一种说法。
“我不缺钱。”艾则果断拒绝。
怎么能要许诚一的钱？
他还想找办法悄悄地给许诚一帐户上打点钱呢！
许诚一：“……”
好不容易挑起的话题，又被艾则聊死了。
尴尬间，3号食堂抬头就到，学神掏出学生卡说道：“今天是我提议吃小火锅的，不如，让我来请客？”
他与艾则一起后，要么就是aa，要么就是艾则请客，还真的没有请过艾则吃饭。
艾则经过许诚一，将他举着卡的手推了回去，跨上3号食堂台阶，扭头对他说：“我还是请得起你的。”
许诚一的手将卡举着，又晃了晃，脚下不动，眼里闪着坚持，就那样抬头看着艾则。
艾则与他对视了两秒，在学神的眼神中拜下阵来，改口道：“好吧。”只要他高兴就好。
果然，答应了他之后，许诚一笑了笑，脸上的酒窝犹如春天的花朵，慢慢绽放开来，艾则的目光在酒窝上停留了三秒，就转回了头，上了去二楼的楼梯。
一中三食堂二楼的小火锅非常有名，里面食材丰富，两个人点一个锅，再打两碗米饭，就吃得很饱了。
酒精小炉上的放着小火锅，汩汩地冒着热烟，蒸腾出来的雾气将面对面坐着的两人隔了开来，艾则看不清学神的表情。
“呼——”许诚一吹了一口气，雾气朝对面倒过去，将艾则重重地埋住，艾则不得不偏头躲避。
雾气慢慢散去，艾则转过头，恶作剧完了的学神，正盯着他看，脸上带了点玩味。
“吃呀？”许诚一先伸出了筷子。
两人安静地从小火锅里撩着菜，就着米饭吃，默契地都没有用公筷。
同一个锅里吃过菜，只差同一张床上睡觉了，艾则觉得他们的关系又进了一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周末的这个点，食堂里吃晚饭的学生已经不多，食堂一个角落里传出了生日祝福的歌。
艾则与许诚一回头去望，只见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四个女生正围着一个蛋糕庆祝生日。
他们两个眼里只有彼此，刚才谁都没有注意这桌坐在角落里的女生。
女生们发现许诚一回头看她们，戴着生日帽的女生朝许诚一笑了笑，表示打扰到他们的歉意。
许诚一招了招手，表示没事，状似无意地回头问艾则：“艾则，你生日什么时候？”
手里的筷子轻轻放下，艾则把袖子慢慢捋起来，将手腕递了过去。
腕上是他的名字和那个神秘数字311。
天气渐热，长袖要穿不住了，先不说远的，晚自习练会操，就热得穿不住长袖，这腕上的东西，总要找个机会在许诚一这里走个明路。
不如趁此机会。
“你这是？”许诚一放下筷子，将艾则的腕抓在手中，细细地看。
“这是我的生产者留下的，自我有了记忆以来，这些就在那里了。这个数字……大概就是我的生日。”艾则闭了闭眼，感觉着腕上柔柔的触感。
“是你的亲生父母刻的？”看到艾则闭眼，仿佛将万千的心酸掩藏在薄薄的眼皮后，许诚一的心被揪疼了。
“可能吧……我不清楚。”艾则说道。
“我能摸摸吗？这看起来不像纹身，就像……长在皮肤里一样。”许诚一问。
艾则点头。
求之不得。
许诚一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指肚沿着艾则手腕往后摸下去，皮肤细腻平滑，没有凹凸。
“真的不是纹身？”他的手按在艾则的名字上，抬头看艾则。
艾则垂下眼睑，注视自己腕上的手，学神的手比他稍微小一点点，正搭在他的脉搏上，血液流经学神的手下，骤然停止了。
大脑中的警报高音已经在狂飙。
尽管再不愿意，艾则还是将手从许诚一手下抽出来。
再几秒，学神就会发现他没有脉搏。
“不是纹身。”艾则将袖子放下，将酒精炉的火推得大一点，拿起筷子，在小火锅里撩了一根青菜。
“那是什么？不可能是胎记吧？”许诚一依依不舍地收回了手，也拿起筷子。
“是什么……我也不知道。”艾则说道。
“这个记号画上去的方式非常特别，如果……我是说如果，找到认识这个技术的人，是不是就能找到……你的出身信息？”许诚一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不敢多说。
他的母亲虽然去世了，但把对他的爱完整地留下来了。
他的父亲虽然没存在感，但至少还在人世。
跟他相比，艾则差得太多了。许诚一不敢问及艾则的童年，怕引起他的伤心事，但他想关心艾则。
“随缘吧。”艾则低头撩菜。
遇上许诚一后，他想回去的心强也没有那么强烈了，甚至于，他还产生了一种只要能和许诚一在一起、他就不回去的想法。
“艾则，你怎么早没给我看？是怕我……送不起生日礼物？”许诚一停下筷子，抬头问道。
呃……艾则怔住了。
今天已经是3月12日了，昨天才是腕上所示的生日。
“我并认为……这是个生日。于博士捡到我的时候，把它当成了我的生日。我……从来没有过过生日。”
艾则打了一张亲情牌，眼睑抬起，看到许诚一脸上的表情从责怪变成了惊讶，继而又浮上了淡淡的忧伤，然后，就低头吃菜，艾则看不到他的表情了。
“没事的，我……”
艾则终没将“习惯了”说出口。
许诚一的眉眼间，是为他染上的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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