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空气中好像有一根无形的绳子将他们拉近,可看着他淡然置之的神情,又好像离得很远,这感觉有点折磨人。
蒋莱坐正一些,又问:“你怎么说中晟投资《长月有时》?”
“你问问公司,应该已经接到通知了。”
蒋莱意外:“你确定投资了?为什么?”
张劲的话听起来公事公办、无可挑剔:“市场部评估的结果,在商言商。”
“噢。”蒋莱恢复不痛不痒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茶,侧目问他,“你要吗?”
“你变了很多。”
以前她眼里容不下半点委屈,刚才那情况,早狠狠反击回去了。
蒋莱低头轻轻笑:“人总会成熟的,那么多人指着我吃饭,哪敢任性。”
“没少听人说你追名逐利,恨不得变成挣钱机器。”
“挣钱嘛,不寒碜,”蒋莱的笑容玲珑剔透,转眼又好像和他耍赖,“喂,你这个资本家,怎么好意思说我。”
张劲笑了一下,没说话,蒋莱对上他的目光,看出他在想什么,心里滑过淡淡的委屈惆怅。
她童星出道,读的是影视学院,道路很明白,进圈、拍戏。和他交往那会儿,她总是潇洒自如,称自己以后可以三年不开工,开工吃三年,爽歪歪。
她18岁后从家族信托基金里可以领生活费,数额可观,奶奶用自己的私人钱财给她置办了两处房产,她要是愿意,可以做个一辈子衣食无忧的享乐派。
思想转变在奶奶去世后,家族财产再次分配。
严肃的老宅大厅里,律师宣读遗嘱,蒋莱一直以为奶奶是疼自己的,沉浸在亲人离去的悲伤里听到最后,竟然没听到自己的名字,她表情有些懵。
二伯母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乞丐:“给你信托基金就不错了,别异想天开。”
漂亮的玻璃纸一击碾碎,她隐隐知道,却自欺欺人从未正视的真相被一把掀开。
她十岁的时候,爷爷去世,据说奶奶意外看到她小时候拍戏发烧的镜头,心生疼惜,想起自己还有个孙女,这才让蒋莱回到蒋家。
然后,她陪奶奶到国外调养身体,一去就是五年。
蒋家堂姐、堂哥、堂弟、堂妹那么多,怎么就把她找回来,还不是没人舍得自己的孩子长期离开。
她虽然有信托基金,但和蒋家其他子孙的财产比起来,九牛一毛。然而钱财是其次,令人崩溃的是,自认为的家和关爱轰然倒塌,她整个人都空了。
那时张劲在外省的分公司主持那个烂尾楼,忙碌异常。
蒋莱失魂落魄地走出蒋家,买了张机票,飞去找他,她急需要一点依靠,一点归属和安全感。
午后阳光毒辣,她站在公司楼下的街道对面,给他打电话,怕打扰到他,没说自己来了,先问他在哪,忙不忙。
张劲说:“在公司上班,忙。”
听着他的声音,却看见他和一位女性下车,紧挨着走上公司。
她握着手机就哭了,他心有所感,猛地回头,看见站在马路对面可怜兮兮的她。
张劲一再解释,对方是客户,他确实撒谎了,只是因为工作忙,言辞从简。
蒋莱心里明白,但一味发泄情绪,就是不听。
张劲喜欢她的明艳可爱,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这样,较着劲不放。
他放下一堆工作,却久久抚慰不了她的情绪,最后冷静而理智地说:“你这样子很不懂事,我不喜欢。”
蒋莱彻底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谁也靠不住,自认为再亲近的人也会欺骗你,唯有自己才是所有。
这一趟,成了他们感情破裂的开端。
看着他的目光,蒋莱知道他仍旧不理解自己,一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为什么这么看重名利。
自尊心使然,他家世了得,样样优越,她那时候开不了口说的事,现在仍旧难以启齿。
第二天,蒋莱在办公室看剧本,桌面垒着一叠,电视剧的本子她可以随便挑,但电影剧本寥寥,好剧本更少得可怜,电视圈和电影圈之间的壁垒,不太好跨。
她上部戏杀青后没马上进剧组,一直在挑本子,为的是转型进电影圈,第一部出演的电影品质至关重要。
她翻了会儿剧本,没有入眼的,手机响了,夏璨语气开心:“中晟通知我们去签约,我在外面,你有空去吗?”
“有空,我去。”
蒋莱到中晟大厦,按流程签约,很快完成,离开时,迎面碰到郑恬恬和沈涵芝,她们想必是听到风声,中晟要签下《长月有时》,来做最后的争取。
蒋莱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身往张劲的办公室走。
笔直的走廊尽头是秘书办开放式的办公区,再往里走,便看见温助。
温助见到蒋莱,站起身迎上去:“蒋小姐,您来了?”
蒋莱第一次到他工作的地方,示意旁边紧闭的门,问:“张j—总的办公室?”
“是的。”
“他在吗?”
“在,您找他?”
“嗯。”
温助说:“我去请示一下。”
温助敲了三声门,轻轻推开,走进去,郑恬恬和沈涵芝坐在张劲办公桌对面,正在谈事的样子。
他弓腰小声说:“张总,蒋小姐来了。”
蒋莱还没看完办公室的布局,温助已经出来了,一手搭在门把上,说:“蒋小姐,这边请。”
办公室宽敞通透,冷硬的线条感简约现代,临街是一整面的玻璃幕墙,全城景观尽收眼底,整体布局很大气。
蒋莱无视郑恬恬和沈涵芝,径直走向张劲,她今天穿的黑裙偏硬质,掐着细腰往下舒展开裙摆,很显气质的黑裙,她穿着自有一份娇艳利落的漂亮。
走到他身边,她倚着办公桌,旁若无人地亲昵道:“合约签好了,要等你下班一起吃饭吗?”
郑恬恬和沈涵芝头顶几个问号,有点明白,又不敢相信,郑恬恬的眼睛都睁大了
张劲见识过她的各种突如其来,挺淡定,只是喉结滚了一下,好像有话要说,又像是无话可说。
见他不给反应,蒋莱的鞋尖踢了踢他的皮鞋,语气带点撒娇:“喂~又没空陪我吃饭?”
说完,自己都被麻出一身鸡皮疙瘩,她可真是豁出去了。
沈涵芝和郑恬恬一副被地雷轰过的表情,焦黑裂成两半。
郑恬恬听到她说的合同签好了,心狠狠一刺,火冒三丈,她待不下去了,站起身,扭头就走。
沈涵芝想到蒋莱那天说的,她蒋莱,要就要最好的,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保持着得体,微笑说:“不打扰了,我和恬恬先走了。”
门一关,办公室恢复安静,蒋莱全无方才的做作,懒懒靠着办公桌,百无聊赖地环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他身上。
他穿着白衬衫,没系领带,领口微敞,更显放松,耐心十足的样子,问:“装完了?”
“”
感谢你忍到现在才拆台。
“还成吧。”蒋莱如愿气得郑恬恬母女跳脚,现在平静下来,好像也不是很开心。
她说:“我真是来约你吃午饭的,有空吗?”
张劲眼里分明写着不信。
蒋莱有点没趣了,目光一掠,顿住——影视推介方案,《拾花》。
原著她看过,悬疑探险题材,很精彩,这类电影兼具可看性和艺术性,简单说就是扛票房又能冲奖,如果她能出演《拾花》,是转型电影圈的极佳开端。
“我能看吗?”
“随你。”
蒋莱翻到第一页,看到导演是闻长铭,有点头疼,前年的电影节,她顶着被嘲的尴尬去蹭红毯,为的是热度和她代言的高奢品,也想结识一些电影圈的人。
文化馆里,看见大名鼎鼎的闻导,她调整好情绪,扬起笑,准备上前打招呼,闻长铭看她的眼神吧,就像看一只臭显摆的花瓶,充满了不屑,不等她走近,他直接扭头走了。
好死不死的,这一幕被媒体拍到,一篇标题为“名导闻长铭对蒋莱不屑一顾,别再臭不要脸地蹭红毯了”的报道在网上广为传播,蒋莱被全网嘲笑。
大导演真是清高又傲慢,蒋莱拉着夏璨吐槽了足足半小时,但不得不承认,他拿的奖能摆满一面墙,累积票房能载进影史,确实有资本傲慢。
此后每次有人盘点“女星红毯十大尴尬名场面”都有她,一次采访里,主持人刁钻地提了这事,闻长铭直言他永远不可能用流量明星,又把蒋莱推上被嘲的浪口,说她一辈子是演肥皂剧的命。
蒋莱两年前就不演偶像剧了,转型还算顺利,今年热播的一部在冲奖。
现在,她看着《拾花》的影视方案,那股子不服输的犟劲儿上来了,眼里清澈透亮,衬得她精致的五官更加明艳。
张劲转开视线,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心有所感,蒋莱缓缓抬眼,和他撞上视线,两人眼里都没明显的情绪,淡淡的,又交缠在一起,说不上是想要置身其外,还有卷入其中。
他过去话就不多,现在气质更冷冽,整个人显得冷静而锋利,唯有一双眼睛很温柔,眼形精致流畅,剔除了凌厉感,静静看着你时,眼里像有钩子,教人不由自主地沉进去。
张劲看她的眼睛轻轻在动,不知道又在想什么,他问:“你想出演《拾花》?”
“女主。”
张劲委婉道:“闻导选角很严格。”
闻导选角挑剔尽人皆知,不待见她也是事实,可他这么说出口,还挺扎心。
蒋莱很快品出另一层味道,眼尾一挑:“你怎么知道我不合适,这些年是不是在偷偷关注我?”
来了来了,他那种又浮又疏远的笑又来了,狗男人现在真的很难沟通。
蒋莱看了眼方案,挑衅道:“打个赌怎么样,赌我能不能拿下《拾花》的女主演。”
她补充:“不使手段,不靠外力施压,闻导本人点头同意。”
张劲问:“怎么赌?”
“如果我输了,我做你女朋友,”她狡黠一笑,“如果你输了,你做我的男朋友,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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