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什……什么？”泽胤猛地坐了起来，看向栖锦。
栖锦将手垫在头下，看向泽胤:“我说，你喜欢我，你敢承认吗？”
泽胤只觉得脸颊越来越烫，转过头，他抱上膝盖，明亮的眼睛在一片黑暗中格外明显，栖锦只觉得心都是热的。
“我……我没有喜欢……”这话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泽胤又转头看了眼栖锦，破罐子破摔:“是……我很喜欢你……所……所以呢……”
栖锦心口隐隐发紧，美艳面容上的悲伤隐藏在了黑夜中:“泽胤，你很好，你值得更好的人，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
“为什么？”
“你可知道我是戴罪之身，我的骨头上刻着那许多恶心的东西，如果我们在一起，你是会被人耻笑诟病的。”
“可是，可是那并不是你的错啊。”
“有人信吗？”她眼眶猩红，坐起身来，看向泽胤，眼中流露出戾气，“有人肯信吗？”
“我信啊。”
栖锦背过身，重新躺下。泽胤将她的那句话听得特别清楚，她说:“你信有什么用。”
夜，再度沉寂下来。
泽胤一脸委屈地重新躺下去，他攥着自己的袖子，眼尾都是红的。
越想越委屈，他咬咬下唇:“栖锦，你睡了吗？”没人回答他，他接着道，“我感觉我并没有做错什么。我感觉我知道，也挺有用的。”他说完这句话后，拢拢袍子，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的栖锦已经满脸泪水，她的指甲抠掉了一块草席，心中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恨意。
华胥放下手上的卷札，突然，原本关得好好的窗户开开了。
他动作一顿，接着问道:“你来做什么？”
画着栖锦画像的屏风后面走出一个女人来，那女人长得和栖锦十分相似，只是栖锦长得比她要好看，且没有她身上那样浓郁的仙气罢了。
芸黛看着他，笑靥如花:“神尊大人，经年不见，别来无恙。”
华胥冷冷地看着她，默了半晌，轻飘飘一句:“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
芸黛面上一僵，随即接着笑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尊上千年为盟，万年为伴，我可比你那小徒弟还了解你。”
芸黛原本是天界的女仙，因容貌与栖锦有几分相似，在一次天界盛宴时，被华胥一眼相中，此后万年，但凡是华胥想了，芸黛便会前来与他相会，深夜时来，晨曦时去。除了华胥近身之人，像夙玉一类，根本没人知道他们的尊上身边还有芸黛这么个人。
栖锦更是不知晓。
芸黛第一次听到栖锦这个名字时，正是与华胥共赴巫山，翻云覆雨之时，她原以为他是爱她的，直到在大汗淋漓之际听到他喊了一声“阿锦，我爱你”……结束之后，她回到天界，特意去问了一下这个名字的主人是谁，没想到竟然是华胥那位了不得的爱徒。
师父对弟子动情，如若有此丑闻，蓬莱阁的那位圣尊只怕得杀了栖锦，故此，那位深陷红尘的尊上这才不得已找了她。只当她是副治标不治本的药硬撑着罢了。
芸黛当时心都碎了，可是她很清楚，她爱他，所以就算他拿她当了另一个人的替身，对她来说也无所谓。想是这么想的，做起来却万分困难，每一次与华胥温存过后，她心里便会多嫉妒栖锦一分，嫉妒那个姑娘能够得到她的心上人的爱，嫉妒栖锦的一切。嫉妒地过了头，便会酿成大祸，终于，再一次花朝节，华胥在集市上与他的那个小徒弟走散了，她自认为自己实力过人，便是朝着要栖锦的命去的，可是令芸黛没想到的是，栖锦的实力居然那样强悍，打得她一身重伤，紧要关头，华胥跑过来了。
师徒二人联手将她带到了天帝面前，故此在天界大牢待了十万年。
华胥看着她，眼中一片漠然:“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杀我？”芸黛轻轻松松地笑着说，“我倒觉得你应该会更爱我，毕竟，亲手将自己心爱之人发配到黑水水域。这种事情做出来之后，以栖锦的个性只会恨上你，如此一来，再没有了我这副药，尊上这漫漫长夜可怎么熬啊……”
华胥一把将她揽进自己怀里:“你说得对……她已经恨上我了。”
接着，华胥一挥袖子，烛火霎时熄灭。经久未见，夜还尚浅，只怕得繁华压枝，鸾鸟而栖。
湘雅回到南华层云阁的时候，已经深夜子时了。
凝暄正坐在大殿正中央等她。
湘雅看到他先是一喜，道:“凝暄哥哥！”
相比之下，凝暄格外冷漠:“是你害了栖锦，对吗？”
她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你说什么呢……什么叫我害了她……？”
“明明是你！是你推静文掉下的无望海，然后反过来给栖锦扣帽子，她与你打斗的时候，虽说伤了你，你明明反击躲开了，你甚至还伤了她，可是你却跟蓬莱阁的那些老家伙说你没有！”凝暄站起身，眼眶通红，声嘶力竭，“你没想到你会掉下无望海，可那明明是你活该！”
湘雅彻底慌了，她凑过去，抓着凝暄的胳膊:“凝暄哥哥，你在说什么啊……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凝暄猛地甩开她，眼上覆上一层水雾:“你太恶毒了……这个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恶毒的女人……”
“我恶毒？！”湘雅松开他，一脸不敢相信地看着凝暄，“我恶毒？！我还不是为了你……我……”
凝暄顿时僵硬:“……你说什么？”
“我爱你啊……”湘雅看着他，眼泪流了出来，“凝暄哥哥……我爱你啊……”
湘雅一把抹去眼泪:“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能让她活着！因为我知道，只要她活着一天，你就不会看我，所以她必须死！”
凝暄一把推开她，眼中是满满的痛惜:“所以你要让她去黑水那种地方？！你是不是疯了？！”他说着，深呼吸一口气，“我告诉你湘雅，你放弃吧。我不会爱你的，一点点都不会爱你！”
湘雅怎么也没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越看凝暄越觉得不甘，伸手给了凝暄一记耳光，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凝暄，你给我记住了，你只能是我的！”
“我告诉你，你就算把我杀了，我也是恨你的！”凝暄脸色苍白，“你这种恶毒的女人，我多看一眼都觉得痛苦，被你喜欢上，我真是够倒霉的！”
“你说什么……？”
“我说被你喜欢上，是我倒霉！”
湘雅胸口一痛，一口乌血吐了出来，她蹲在地上，抚着自己的胸口，看向冷漠的凝暄:“好……我恶毒……就算我恶毒……我也不会让你和她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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