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8：舍身为妖

　　“哈哈，哈哈哈～贺摩兄，说得好，说得好！”
带着某种浓烈阴毒和仇恨感觉的笑声，陡然从地底龙脉的另一处爆发。紧接着，一股惨绿妖气，陡然从泥浆深处冲天冒涌，瞬间凝聚成一头无比诡异骇人，凶恶狰狞至极的——妖！
千万吨泥浆，自动向左右两边排开。一道修长身影，随之冉冉浮升。
此人浑身皮肤也是诡异的灰绿颜色，满头青色长发无风自动，犹如大团青色火焰，要把人的灵魂也燃烧殆尽。额上，生长着三支锐利尖角。两根弯曲獠牙，从血口凌厉露出。一双绿眼，凶焰四射，同时绽放出狂暴野心以及淫邪欲望。当真戾气惊鬼神，邪氛震天地。
在这怪人身上，还穿着了一套妖气更加浓烈的银白战甲，手里更倒提着一根狼牙棒。妖气弥漫之下，直教在场所有高手，都感觉寒毛倒竖，仿佛置于阴冷水牢当中一样，浑身都不舒服。这样的打扮，这样的武器……毫无疑问，这怪人正是穿上了天妖战甲的海山！
旁边的萧昇目光闪烁，立刻就把前因后果，都推测得明明白白了。
流星坠地，洪水冲击。龙脉现世的时候，海山也被埋进了泥浆之中。他本身修为便不及大梵天王，再加上先前，又曾经被萧昇以凤凰神火所推动的“火云掌”打伤过。虽经极力压抑，却因为凤凰神火天性克制妖气，所以海山身上伤势，始终缠绵未愈。假如单凭自己本事，海山绝对无法摆脱困境。
不过，海山比起大梵天王，却有另一个优势。那就是他身上穿了全套天妖战甲。这战甲是万古之前，大天妖亲手炼制的妖兵，论邪论恶论强横，足以媲美世上任何神兵魔兵佛兵。
依靠天妖战甲的威力，海山便有能力，可以从亿万吨泥浆的活埋之中脱身，重新恢复自由。然而，单纯只是脱身的话，海山并不满足。
事态演变到这个程度，妖魔之间已经彻底撕破脸面，再也无法保持那虚假的平和。两者之间，势必以武力相向，并且最终只可以有一人存活。可是凭心而论，海山自知修为远不及乱世天魔。否则的话，他又何必和大梵天王合作？
大梵天王的实力，确实毋庸置疑。然而不要忘记，狡猾多疑，正是“妖”之天性。本质上，除去自己以外，妖不会信任任何人。即使海山现在和大梵天王结盟，合力对付去对付乱世天魔。但乱世天魔被打倒之后呢？
无论如何，海山绝不相信，大梵天王居然能够和自己平分天下。正如同海山自己，也早早就打定了主意，要在最后的关键时刻，出手阴掉大梵天王一样。但海山既然没有信心单凭自己打败乱世天魔，他又何来信心，可以单独击败大梵天王？
在这个风云变幻，不知谁敌谁友的江湖之中，什么阴谋算计，到最后统统都是虚的。唯一真实者，便只有自己的拳头。没有强有力的拳头，即使阴谋得逞，往往也只是给别人作嫁衣裳。
海山野心比天高，欲望如海深。假如费尽心机，到头来却只是为王前驱，这让海山如何能够甘心？故而思前想后，最终，海山终于把心一横，走上了一条，先前他始终为之犹豫不决的不归之路：舍身为妖！
天妖屠神法，是万古之前的大天妖，根据本身体质特点而创出的一门邪道绝学。原本并没有打算要传授给人类修练。虽说人为万物之灵，兼容性极佳。无论什么妖功魔功神功仙功，统统都可以修炼，都能够达到极高境界。然而想要发挥出这些神魔武学的绝强威力，还是必须对本身体质进行改造。
假如修练神功仙功，则问题不大。练到极致，就是成神升仙。世人非但不会对此有丝毫排斥，恰恰相反，只会对此趋之若鹜。但修练妖邪魔功者，改造血脉就意味着让本身彻底化为妖魔，世人对此只会厌恶排斥，却决不会有半分向往。
海山最终目的，就是成皇称帝，登位九五，一统江山。然而自古至今，又哪里有妖魔能够安坐皇位的？当年纣王和隋炀帝，虽然都修炼了天魔功，相貌却未发生异变。那是因为他们都属于真命天子，有国家气运庇护，又有本命星宿借力加持。
普通人没有气运和星宿这些东西，一旦练了妖邪魔功，一百个人当中，保证有一百个都要产生变异。故此，海山一直都下不了这个决心。
但现在形势的变化，却终于逼得海山已经无路可退。除非他愿意放弃自己的野心，放弃对霸业的追求，永远逃离中原，躲藏到一个乱世天魔永远找不到他的天涯海角去。否则的话，舍身成妖，就是海山唯一的选择。
于是，海山借助天妖战甲，无限量地吸取地深阴气，彻彻底底舍弃人身，化为妖躯。常言道有得必有失，但反过来看，也可以说成有失必有得。海山失去了自己作为人类的身份，取而代之者，便是得到了强横绝世，甚至更凌驾于乱世天魔和大梵天王之上的：无敌实力！
以上种种，说来十分繁琐。但实质上，要把这一切从头到尾都推想明白，对萧昇来说，仅仅只经过了一眨眼的短促光阴。与此同时，海山陡然高举狼牙妖棒，厉声狂嚎。嗥叫声震天动地，直教在场所有人听了，也禁不住为之心胆皆寒。
声犹未落，大地龙脉盘绕的泥浆之中，忽然又有一道惨绿妖气，应声冲霄。妖气乍看之下，似乎是一张眼耳口鼻俱全的人脸。然而这张扭曲的人脸，却又显得极度的痛苦和空虚，直教人一眼看见，便会下意识地感觉浑身冰冷，寒毛倒竖。
下个刹那，这团惨绿妖气俨然如磁摄铁，自动飞向海山。两者若水乳/交融，立刻相互融合成一体。海山身上原本已经骇人至极的气势，登时再增一分。
但与此同时，海山左侧小腹之上，也出现了如同拳头般大小的一张脸孔。这张面孔的眉眼五官，就和刚才那团妖气的五官，完全一模一样。而且还可以眨眼，还可以张开嘴巴，发出阵阵如泣似诉，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叫声。
不，这仅仅只是个开始。说时迟那时快，一道又一道，成百上千道惨绿妖气，同时从泥浆下破土冒涌，并且争先恐后，不断涌入海山体内。每多吸收一道妖气，海山身上，必然就要再增添一张诡异鬼脸。
仅仅片刻工夫，海山浑身上下，前前后后，到处都是脸孔。无数只眼睛不断眨动，如哀怨鬼哭声更响成一片，让四面八方也变得鬼气森森，几乎不似阳间人世，反像幽冥妖域！
“……嘶～不好，是阴魂！”
白鹿帖木儿脑海中存有半座万象真藏，天上地下之事，极少有她不知道的。亲眼目睹了这诡异情景，她登时失声尖叫道：“刚才龙脉现世，洪水爆发。那些江湖汉子，来不及逃走，被洪水吞噬，终于在泥浆之下活埋致死。他们魂魄里满是怨戾之气，对海山来说，正是最佳的大补灵药啊！”
“哈哈，这就是天妖屠神法第一层：吸阴式吧？”
乱世天魔背负双手，不为所动。似乎全然无意出手阻挠，反而饶有兴趣地仰首观看。他嘴角边带了几分冷笑，不屑道：“废物就是废物，哪怕吸收再多外力，也改变自己是个废物的事实。海山，你这无能又软弱，整天只想着投机取巧的家伙，尽管吸个饱吞个够吧。本太子就在这里等着，看你究竟能有多少本事。”
“狂妄的黄口小儿，你将要为这份自大，付出最为沉重的代价！”  
狂吞无数阴魂怨气，海山气势一再突破提升，直是悍恶绝伦，神惧魔惊！
刹那，全场众多高手，除去乱世天魔、萧昇、以及大梵天王等三大强者之外，其余众人，竟无一不为之心胆俱寒。即使东海二仙，又或者十三窝阔台那种高手，也必须豁尽所能运功相抗，才能护住本身心神，不被妖氛所侵。
海山腾空悬浮，居高临下俯视着乱世天魔，咆哮道：“天妖屠神，亦可屠魔！爱猷识理达腊，你他妈/的去死吧。贺摩兄，咱们一起出手，杀啊！”
乱世天魔仰天哈哈大笑，嘲弄道：“色厉内荏的废物，已经舍身为妖，居然还是对自己没有信心么？好吧，你们两个，尽管联手来攻吧。司马，你不要出手。看本太子如何以一人之力，杀败这两个叛贼！”
“哈哈～好，既然你有如此自信，那么本座就成全你！”
大梵天王同样放声狂笑。声犹未绝，他面色陡然一沉，双手结印，浑身豪光迸发，凝聚成巨大的佛轮法相，九条猛恶巨龙环绕佛轮盘旋飞舞，气势之强，绝不下于海山的“吸阴式”。
大梵天王，是一位绝对的实用主义者。尽管对本身实力具有绝对信心，自负可以单凭一己之力就击杀乱世天魔。但毫无疑问，和海山联手的话，便能更加轻松，更加省力地达成这个目标。哪有何乐而不为？至于击杀乱世天魔之后？
烈阳菩萨、四大金刚、唐门五大长老，四大杀使等高手尽在身边。要杀区区一个海山，何难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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