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第 77 章
夏油杰只花了二十分钟就把日和带到福泽谕吉身边, 得到武装侦探社社长的感谢,以及吉祥物崇拜的眼神。
“多谢。”
福泽先生先向客人颔首示意,然后单手拂去日和发梢上沾染的灰尘, 绿色羽织当头罩在小姑娘肩头:“夜风寒凉,女孩子要小心保暖。”
别说日和,与谢野晶子也被勒令多添了件外套才能出夜间外勤。
“东京观测到这边有危险咒灵诞生, 等级未定, 我过来看看。”
面对令人尊敬的长者,问题儿童也拿出了自己最正经的一面。夏油杰说明“捞过界”的缘由后刻意顿了一会儿,吓得日和屏息敛气瞪大眼睛——求你!千万别说!
“刚到达地点就看到日和似乎迷了路,顺手带她来找您。”
福泽谕吉不疑有他,又板着脸点点头:“明白了。诅咒的问题是否需要武装侦探社协助?”
“不用,日和是诅咒的天敌。”
丸子头挽起袖子笑笑:“倒是您这里,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么?”
年轻人想要做事是好事,福泽先生一点也不跟他客气:“那就麻烦你看看这里还有没有幸存者。”
诅咒这种东西对活人的气息比生命探测器还敏感, 换个思路正好可用于寻找生还人员。
如果只是找人……夏油杰抬手放出一片密密麻麻的蝇头。
“顺手抓到的小东西,对人危害不大。”
他狭促的解释了一句, 蝇头钻进各种缝隙里向下搜寻。
夏油杰一边遗憾不能像冥冥前辈那样和被操纵物共享视觉, 一边指挥蝇头们每隔固定时间往返汇报。忙了一个多小时,他走到某个地点指指脚下:“这里,两米多深, 有个运气还不错的家伙。”
至于其他人就……
这里可是距离爆炸核心最近的地带!
“嗯。”
福泽谕吉扶着佩刀走到他身边,仔细问过下面的情况, 提气拔刀。
白光闪过,他好像什么也没做, 但那错综复杂的碎裂石板以及钢筋却如同豆腐般被切开, 平滑倒向两侧, 一群蝇头支撑着倾塌的穹顶免得受困者遭遇二次伤害。
“放着我来。”
“乱步先生当心!”
“哇啊啊啊!”
社员们听到动静从各个方向聚拢而来,与谢野晶子单手叉腰,另一只手里的柴刀格外夺人眼球:“哦呀~快让我看看,需要治愈的可怜人在哪儿呢?”
不是,就……有点背后发毛是怎么回事?
你们家的治疗为什么和别人画风不太一样?!
织田作之助扶着江户川乱步站稳:“啊……日和?”
安吾安排的人呢,怎么回事?
“嘛,一看就知道傻乎乎的差点被骗走呗~”
名侦探撇上一眼就能推理出事情始末。反正自家的吉祥物没丢,这个问题可以容后再议,眼下还有更紧急的情况需要报告:“这场爆炸基本可以认定由恐1怖1主1义份子操纵炮制,后续该转交给异能业务科追凶,不是咱们侦探社该经手的业务范围。”
既然如此,武装侦探社该做的是回办公室把线索和报告整一整交上去。
“哦,那我先去救人。”织田作之助松开扶着江户川乱步的手,顺着被福泽谕吉劈开的宽缝跳下去,很快掏出个半昏迷状态的社畜。
与谢野晶子指挥着要把这人挪到日和看不见的角落施救。
先砍个十分之九死再满血复活,这种救助方式……一般人都受不了。
解决掉最困难的部分,往后就没需要福泽社长劳动的事儿了。他收起佩刀,把手往袖子里一抄,低头看向日和:“遇到什么人了吗?”
——所以根本就不用我多话,完全瞒不过去嘛。
夏油杰摊手吐舌翻白眼,转过身去不看可怜兮兮的日和。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笑出声,那就真的太招小姑娘恨了。
“唔……”
武装侦探社创立至今以来,从没有谁敢在福泽社长的目光下说谎。日和不害怕福泽谕吉,但是哪怕只出于尊敬,她也不可能对他说谎。或者说,说谎这项人类高阶技能,她还没学会。
“嗯?”
社长先生眯起眼,目光逐渐犀利。
“嘤!”
眼看混不过去,小姑娘垂下头:“遇到了一个奇怪的医生……”
“……”
“好了,你不用说了。回去把‘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和‘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各抄一百遍。”
福泽谕吉皱眉叹气。
全横滨最奇怪的医生只有一个,也只有他会手贱诱1拐别人家的乖小孩。
不能怪日和被骗,她没被拐去port mafia实属意志坚定外加运气爆表,换个更成熟更年长的人也不一定能看透森鸥外的诡计。
比如说福泽先生本人。
“那个医生,是什么不得了的人吗?”
夏油杰对横滨地区的生态不甚了解,好奇之下多问了一句,福泽谕吉耐心为他作答:“如果没有猜错,那医生正是逐渐掌控横滨夜晚权柄的男人,port mafia的首领。”
外地人或许不太清楚,但是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地头蛇,武装侦探社对port mafia的动向一直处于警惕状态,必要时也会主动避开其锋芒。
那并不是传统意义上以“面子”、“恩仇”为关联缔结的社会组织,它更像是个隐藏在夜幕中的军团。
只要首领一声令下,这头野兽就会咆哮着扑上去撕碎一切对手。
要不是森鸥外作恶多端的同时又用铁血手腕保护着横滨这座城市,福泽先生早就捡起老本行单刀直入做掉这个曾经的合作搭档了。
比较起传统本土势力高濑会,或者由外国雇佣兵组成的gss,port mafia竟然是个粪缸里的将军。
只能说,眼看着即将再次乱起来的夜晚,横滨还真少不了这么一个专门以暴制暴以恶制恶的坏蛋头子。
但是!
留森鸥外一条狗命,和生气他胆敢诱1拐自家小孩,完全是两件事。
福泽社长简直能听见那家伙满肚子黑水儿咣当出来的声音。
作为被盯上的目标,日和除了提高警惕,似乎也没有什么其他更好的办法。回忆起当初与谢野晶子被森鸥外逼迫到精神崩溃的惨状,福泽谕吉脸色越来越难看。
但凡森鸥外想要在谁身上下功夫,那种无孔不入的渗透简直可怕。
无论与谢野晶子,还是宫田日和,他都绝不允许无良医生向她们伸出戕害少女的罪恶之手。
不能打死害虫,就只有严厉管束孩子。
“织田,你过来一下。”
他扫过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社员,织田作之助犹犹豫豫来回看着在场几人——既想求情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抱歉,社长。这件事是我的责任,我没有照顾好日和。”
不管怎么说,先诚恳认错总是对的。然而福泽社长却没接下这个拙劣的台阶,他低头看着日和:“你即将年满十五,过了夏天便可视为十六。十六岁,不是小孩子的年龄,再两年也该成人。即便早年教育有所欠缺,也不是可以继续懵懂下去的借口。”
日和发出好大一声抽泣,耷拉着脑袋不敢抬头看他。
温和哄劝的不一定是好人,严厉训斥的不一定是坏人,这个她已经懂了。
“我这样斥责过乱步,现在也会再告诫你一次。”
福泽谕吉横过佩刀蹲下身,看着日和的眼睛道:“要学会分辨是非,要知晓保护自己。年轻人受伤是为不孝,因为辜负了父母给予的身体。”
“我知你父母存疑,”他和缓了语气,生着厚茧的手拂过女孩发顶:“好歹收养一场,便将我视作你的父亲好了。任何人都不会为你挂心伤怀之时,我会担忧。你只当莫叫我再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好好学会存身于世之道。”
乱步本想打趣几句,听到福泽先生提起早年糗事,立刻闭了嘴去看救上来的幸存者。与谢野晶子背对着所有人擦擦眼睛,挥舞柴刀在水泥柱上砍了几下。织田作之助本身就是孤儿,从前哪里听人如此情真意切苦口婆心规劝。至于夏油杰,也低头不语,大约是想起了自己的父母家人。
一时间这片废墟上寂静无声,被救的那位还没从濒死状态里缓过神,听不见声音也只干瞪着眼睛怔愣。
“对不起……”
憋了一会儿,日和低头埋进福泽谕吉怀里,就像淋了雨的猫崽拼命向庇护者身边蹭。
她知道自己和别人都不一样,正常人类,哪怕运用体外受精技术也一定是卵子与精子结合而来的自然生命。只有零号本丸的审神者,是被修改编辑过,融合混搭了不知道多少片段的“怪物”。
所可笑,“人神”的本质竟是诞生于人手之中的怪物。
每个人都确定必然会有一个生理上的父亲和一个或两个母亲,只有她,不知来源,不知去处。不想被舍弃,不想被遗忘,所以才产生了那个小小的愿望:想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
——可以说世界上所有人都是她的同类,也可以说日和始终孤独的存在于人海之中。
心理上的距离感不是短短一年时间就能弥补的缺憾,所以她冷漠,她同理心薄弱,她无法理解人类的复杂行为。
但是今天,这个时刻,一切都变了。
有人对她说:“把我视作你的父亲,我会为你担忧。”
从这一刻起,有人愿意背负将她带来世间的责任,有人让她明白,她已经被人类接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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