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五十八章圣君的威严
二人一同将两盏灯放入江水，看着那盏灯载着他与君上相伴的心愿，飘飘摇摇越漂越远，青皌方才真正从知晓君上身份的震惊中缓过神来。
这一缓过来，瞧着江边一对对依偎在一起的有情人，他便想起自己列的条目，一条都未完成。
定了定神，青皌将心中思量好的，又细细过了一遍，吸了口气，转身抱住了那袭玄袍。
夙悬本在看着那盏灯远去，却瞧见江面上两个隐约的虚影，还不等细看，便忽然被小人儿抱住。
环着他的手臂有些僵，似乎是拿捏不好力度，动作颇有些生涩。
夙悬抬手环住他，轻轻抚了抚他的发，怀中人在他的安慰下放松了些，靠在他胸膛合上了眼眸。
上回他哭的昏天黑地，神思混沌，早已记不清抱着君上是何感受，如今这旷远寒冽的气息将他整个包裹起来，只觉得心神安宁。
青皌靠了一会，便觉得有些不对，书中写的，人界帝王靠在神君的胸口时，听到了他浑厚有力的心跳声。
为何他没有听到君上的心跳声？
青皌疑惑地收回一只手，摸了摸夙悬胸口的位置，却被一把捉住，握在微凉的掌心中。
“阿皌想不想看天降祥瑞？”夙悬望着那两个虚影，敢在这看他的热闹，总要拿些什么来换。
“嗯？”青皌不解地抬头望他。
夙悬略略将他从怀中拉出来，自乾坤袋中取出一颗赤红色的珠子，道：“看好了。”
那珠子被他以微弱灵力弹出，朝那两个虚影飞出去。
两个影子晃动了一下，似是想躲，却不知是不敢还是不及，被珠子砸个正中，立时现了身形。
江上突然出现了两个人，一个金光灿灿，一个红光漫天，悬在半空之中，江边的人一瞧见，便高呼神君，跪倒一片，青皌本也想跪倒，却被人圈在怀中，愣是成了这江边唯二站着的人。
那二神本欲见礼，却被夙悬一瞪制止了，便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本君与财神受尔等诸多供奉，值此佳节，特来犒赏一二。”
说罢自袖中抛下一把红晶花瓣，财神亦取了些金珠撒下去。
就这么点？当他是好糊弄的吗？
夙悬继续盯着他们，这江上无风无浪，姻缘神和财神却有如寒刀刺身，忙接着往下抛洒。
两把，三把，四把……
抛了十一二把，圣君却还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口袋已然见底，二人的动作是一次比一次慢，一把比一把少。
看着堂堂神君，哭丧着脸求饶般看着自家君上，不免有些可怜，青皌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君上，便放过他们吧……”
夙悬的神色方才缓和了些，拉着他往下游走。
眼见着圣君离开，二神终于松了口气，重新隐了身形跟过去。
一青一玄渐渐远离了人群，那些顺流而下的灯，却一直与他们一路，看着最终不知要漂到何处的灯，青皌问道：“君上，月老当真会保佑在水灯里写上名字的有情人么？”
“阿皌想听实话？”夙悬听他又问起此事，似乎多了些探究的意思。
青皌点了点头，夙悬便道：“姻缘神与财神，不如说这天上的所有神仙，行事自有其规矩，若凡祈愿者必应，天界的法度、章程又至于何地？
人界的愿望，虽也有其愿甚强，执念甚深的，可上达天听，但仍要报天帝批示，方可行特例。
是以天界的神仙，大多是冷情无趣的。”
他见青皌望着江上的点点灯火出神，便接着道：“祈愿多半是为了有所寄托，你若信有神明相佑，便是有的。”
青皌转头望他，笑道：“我信这世间有圣君相佑。”
夙悬微怔，瞧着他清亮的眼眸，不禁有些心酸，他何尝想护佑这世间，他想护佑的，唯有眼前人罢了，可便就是这一人，他也未曾护下。
天边银月皎皎，身旁江水微澜，面前人眉眼含情，灯影摇摇，时候正好。
青皌抬眼望着那薄唇，被月光镀上了一层银辉，似星河落在唇上，清寒冷傲，他认真地凝望，轻轻踮起脚……
夙悬亦察觉到他的意图，微微低头……
“参见圣君！”
两唇近在咫尺，被这一声戛然而止。
青皌红着脸迅速低下头站在一旁，乖巧地如同做错事一般。
姻缘神和财神也不知自己为何这般倒霉，偏偏赶上了这个节骨眼，看着圣君一张脸黑到可怕，只觉得灰飞烟灭就在今晚。
财神硬着头皮道：“小神二人方才在江畔未现身拜见圣君，还请圣君海涵。”
“海涵？”夙悬冷哼一声，“还想看些什么，不如本君演给你们助助兴？”
姻缘神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被财神拽着才勉强没丢人，“圣君恕罪，我二人绝非故意藏身，圣君饶……明鉴！”
若非财神暗中掐了他一把，姻缘神险些要将“圣君饶命”喊出来。
财神满脸堆笑，掏出个红绳栓的白玉小珠子，“扰了圣君清净，小神惶恐至极。
此物名为玉龙目，是龙眼所化的玉石，戴在身上可聚灵凝气，润养身体，便送给皌公子，聊做赔礼。”
“送给我？”青皌诧异，龙族为上古神族，自古天帝大多出自此族，遂龙身所化之物固然灵力强大，却因其族地位甚高，便极为罕见。
况且，财神如何知道他的名字？
“正是送给皌公子的。”他就是想送给圣君，圣君也看不上啊，况且这天上地下谁不知道，只有青皌公子能劝得动圣君，他们想逃过此劫，只能讨好这位青衣公子，财神面上虽还撑着笑容，内心却已然泣血。
姻缘神见此也赶紧跟上，一咬牙捧出两块羽毛形状的赤红晶石，道：“此乃比翼鸟精血炼化的千里羽，有情人各执一块，便是相隔千万里，也能立时出现在对方身旁。
这千里羽，是小神的一点心意，还请皌公子收下。”他欲哭无泪，这趟贡品吃的，不说折本，差点要将命折进去。
青皌抬头看向夙悬，后者微微颔首，他便接下了玉龙目和千里羽。
见这两人还傻站着，夙悬道：“怎么，本君着鲲鹏送送你们？”
“不不不不……”姻缘神和财神忙摆手，“圣君保重，小神告退！”一道金光闪过，二人便没了踪影。
青皌不禁有些感叹，他今日才算是真正见识了君上的威严，“君上好威风啊。”
“先前他二人在江上瞧见本君，却躲在一旁看热闹，若非财神肯拿出些压箱底的东西，本君岂会如此轻易放过他。”说着他便被将玉龙目系在青皌腰上。
“这确实是件好东西，想来是他偷藏的，不敢戴在身上叫天帝瞧见，今次也算本君替他处理了个麻烦。”
青皌闻言愣了愣，君上竟将方才一番威逼，说的这般理直气壮。
他将一枚千里羽收起，另一枚塞进夙悬手中，夙悬拿起来瞧了瞧，“这千里羽虽难得，作用未免鸡肋了些。”
青皌道：“我倒不觉得，有了这个，倘若有一日君上将我丢下，我也可以找到君上。”
“阿皌竟觉得我会将你丢下？”夙悬故作诧异，心下却叹息，若有一日我会离开，千万莫要来找我。
如此想着，他便不动声色将千里羽握在掌心，施了个封印，方才放进乾坤袋中。
上游漂下来的灯渐渐变少，有朵巨大的莲灯顺流而下，上面的灯烛已然被无数鲜花盖灭，堆得如小山一般，摇摇晃晃地漂着，似乎随时都要翻沉。
不知是哪位姑娘或是公子的，有这样大的魅力，青皌又想起来，君上是师叔祖时，仰慕的人便将上山的路都堵了，这圣君，三界之中的仰慕者，怕是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三倍。
见江中水灯渐少，夙悬道：“水灯节许是结束了，阿皌，我们回去吧。”
“嗯……”青皌正想着六族中有多少人仰慕君上，便应的有些敷衍。
夙悬当他是没玩够，便道：“罢了，这几日左右你也睡足了，便多玩一会。”
他抬手掌心现出一个繁复的金色印记，道：“鲲鹏，召来。”
话音未落，周围便起了风，头顶的星空霎时被遮蔽，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将整个苍穹挡住。
那影子渐渐缩小，逐渐显现出鹰一般的身形，便是落在地上收了羽翼，也将整个江畔占满了。
这便是……鲲鹏？！
一振翅有九万里，一摆尾便至海底，出水为鹏入水化鲲……的鲲鹏？！
天地间仅此一只的神兽，是君上的坐骑。
青皌上下左右地打量它，却因实在庞大，看不到全貌。
他正歪着身子瞧它的羽翼，鲲鹏忽而晃了晃脖子，喙中发出一串声响，似是有些不耐烦。
夙悬道：“知道了，安分些。
待会飞低一些，慢些飞，不可变得太大。”
他说完鲲鹏仰头鸣叫一声，声透云霄，辽阔磅礴，只是听起来有些憋屈的不满。
夙悬轻笑一声，拉着青皌顺尾羽一路往上，在鲲鹏背心坐下。
“君上，它是不高兴么？”青皌坐在这上古神兽背上，不免有些忐忑，若是鲲鹏一个不高兴将他掀下去，岂不要摔成肉泥。
“为了落在此处，变得太小，我又不许他尽情飞，闹脾气罢了。”夙悬笑道，伸手将青皌揽在怀中，拍了拍鲲鹏的背道：“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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