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赠灯
“怎么不继续说?”
我心虚地笑了笑,心想,今天怎么净遇到瘟神。
“国师近些日子,想必过得十分精彩。”顾星迟冷哼一声,明明是他先砸了我,如今却好像我欠了他二百两一样。
看样子,他似乎正在茶楼饮茶,对面坐着个不认识的官员,宁德候没在。
说话间,那位赵公子就要追上来,我生怕他继续说什么肉麻的话,忙对顾星迟挥了挥手,狂奔而去。
当晚,我百无聊赖在院中嗑瓜子,打算找槿儿吐槽一下最近的相亲经历,多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顾星迟居然主动跑来了。
“不打算解释下白天的事吗?”
我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话带着一股子兴师问罪的感觉,于是将瓜子揣入怀中,一屁股坐在凳子上,道:“陛下贵人事忙,我可不敢因为自己私事耽误您时间。”
闻言,顾星迟忽而一笑,上前几步坐在我对面,“国师莫非在怪朕近来不曾找你?”
听听这是什么话!好像我是个深闺怨妇一样。
我想到自己最近为了地震的事情,吃不好,睡不好,还要被一帮莫名其妙的雄性生物骚扰,顾星迟这厮非但不体谅我,还跑来质问,我就突然不爽。
“陛下恐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陛下事忙,我恰好也有自己的正事,再说,我和陛下也只是合作关系,没必要事事向你汇报,”
我这话说得不客气,眼见顾星迟嘴角的笑意立刻淡了下去,逐渐变成了他一贯的黑脸。
咔嚓一声,顾星迟手下的石桌裂了道缝隙。
我心底一颤,下意识想屈服,说出来的话却又带了刺。
“陛下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呸,我这嘴怎么这么欠,这么说他铁定得暴怒。
果不其然,下一刻,顾星迟狠狠抓住我的手腕,他力道很大,我挣脱了几下,却还是被他死死钳制。
“国师的正事就是去见什么赵公子、李公子?不过受了侯府几天照拂,国师就忘记自己是哪边的人了?嗯?”
原本我还觉得自己说话不中听,听他这么说,心底顿时有些凉意,顾星迟这是怀疑我朝秦暮楚投靠敌营?
我冷下脸道:“对啊,陛下不是知道,我就是这样的人。”
本以为一路走来,就算无法坦诚相待,我们之间至少也能有几分信任,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如此疑神疑鬼。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宁德候之前还想要了我的命,我怎么可能好了伤疤忘了疼,被这么一点他口中的“小恩小惠”收买?更何况,这哪是什么恩惠,明明就和催命符没差!
枉我之前还眼巴巴找机会想告诉他长平城地震的事,结果人家呢,压根打心底里就没拿我当成自己人,我又何必拿热脸贴冷屁股!
真是越想越气。
不行不行,我何必要为了他生气?顾星迟本来就是大反派,他没有心,和没有心的人生气不值当。
明明以往都能想通,但今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我心底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整个人变得烦躁不堪。
我听见自己清清楚楚地说道:“顾星迟,如果在你眼里,我是个威胁、奸细,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同行,不如早早分道扬镳,你留在长平,我北上去找业滥,彼此互不干涉。”
真是作死稳得一批,我心道,顾星迟应该不会突然发疯暴起杀人吧?
“分道扬镳?夙契,你想得美!”顾星迟似是气急,手上力道加大,我忍着手腕处传来阵阵疼痛。
不行,狠话都放出来了,不能认怂。
顾星迟用他那黑沉沉的眸子看了我许久,恨恨放开手。
我揉了揉手腕,懒得理他,转身回到屋内,瞥见飞白跟在我身后,本来一个高大的汉子,此时表情十分扭捏,他似乎想对我说什么,犹豫着没有开口。
可惜我现如今并没有心情去窥探一名壮汉的内心世界。
“门在那边,慢走不送。”我看了他一眼,直接关门。
“等,等下。”飞白连轻功都忘了用,小跑着上前,手里还捧着个大盒子,因为速度过快撞在门上,发出巨大的“哐当”声。
“国师,你误会陛下了。”他焦急道:“今日陛下在街上碰到您,便询问了您最近的情况,得知事情经过,陛下已经敲打过侯夫人,她日后不会再来打扰您了。”
“哦。”我不咸不淡地回应。
飞白看我没什么特别的反应,连忙举起手中的盒子,“国师,这是陛下”
“我不饿,不想吃。”哼,一点吃的就想收买我,真是太天真了。
“不是吃的哎国师,您别关门,听我把话说完啊。”
我利落地关上门,长出一口气。
飞白在门口嘟囔道:“东西给您放外边了,请您务必看一看。”
我没说话,片刻后外面没了动静,看样子飞白已经离开了。
我躺在床上生闷气,心想,难道相亲的次数多了会让人气性变大?不过不对啊,我何必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顾星迟送来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我将门口的盒子搬进屋内,这盒子看着大,搬起来果然也挺沉的。
不知道会是什么,我舔了舔嘴唇,打开盒子,却发现里面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
这是啥?我眨了眨眼睛,将那东西拿起来,仔细打量,才发现那是个做工不甚精致的白色花灯。
顾星迟这是啥意思,又不是逢年过节,没事送人灯干什么?难不成是被我气狠了,想要祝我早日吹灯拔蜡一命呜呼?
……不带这么咒人吧。
我盯了花灯半晌,脑中火光电闪。
“这盏花灯做工精美,我花了大价钱买的,就这么毁了,真是想想就令人心痛。”
“国师觉得,朕的安危还不如花灯值钱?”
……
那日的对话浮现在脑海里——
这灯,莫非是顾星迟赔给我的?
我嫌弃地看了那花灯一眼,倒是和之前那盏异常华丽的花灯挺像的,就是做工有些粗糙,接缝处还能看见不规则的胶痕。
所以,他刚才不是来质问自己,而是来送花灯的?
当初花灯被毁,我故作心痛,不过是想趁机敲他一笔,没想到这人居然当真了,还真送了个灯过来。
回想起飞白的话,好像顾星迟来了之后,确实才只说了一句话,我就炮仗一般开始呛声,之后两人才一来一回争吵起来。
我大概真是误会他了。
罪过罪过,大反派好不容易流露出一点人性,可不能被我就这么掐灭在摇篮里。
我心一横,下定决心,径直朝顾星迟的院子走去。
顾星迟的院落离我不远,走了没多久就到了,此时飞白正守院外,远远瞧见我,了然一笑,投来一个“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的表情,并用手指了指里面,示意顾星迟此时正在院内。
我提着食盒走进去,发现顾星迟正坐在院内凉亭里喝酒,夜风吹过,一缕黑发随风飘荡,飘逸中带着几分孤寂。
顾星迟这人,和我所了解的任何一个历史上的帝王都不一样,他从不肯中规中矩,不肯被规矩束缚,在卸下伪装的时候,他身上更多的是洒脱不羁的江湖气。
我提步上前,发现亭中地面上还摆着零零散散的竹片宣纸,宣纸上的纹路十分眼熟,分明是刚刚才见过的。
我震惊地捂住嘴。
那个刚刚还被我嫌弃的花灯,难道是这位皇帝陛下亲手做的?
还未待我收起掉在地上的下巴,顾星迟就面无表情地朝我看了过来。
我一改之前的态度,扬起自认为平生最谄媚的笑容,屁颠屁颠凑上前去。
“多谢陛下送的花灯。”
顾星迟没理我。
“说真的,那绝对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灯了!”我锲而不舍道。
顾星迟似乎压根没听见我说话,又闷头灌了口酒。
我觑了他一眼,心想顾星迟该不会真被我气到了?
算了,道歉就要有道歉的态度。
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方才我说话态度不太好,误会了陛下,希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不要跟我一般计较。”
顾星迟把酒杯放到桌上,目光直勾勾看着我,许久后,他挥了挥手。
“过来。”
此时我已站在顾星迟对面,不知道他这句“过来”究竟是要让我到哪儿去。
“过来。”
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带了些许不耐烦。
我一咬牙,干脆坐在顾星迟旁边的凳子上,近的甚至连他的睫毛都看的根根分明。
顾星迟长得不错,这一点我向来知道,一双桃花眼,分明应该是招人的形状,却一直黑沉沉的,宛如一汪深潭,让人看不清里面究竟藏着什么,可今日却又有些不同,深潭中漾起了淡淡金黄,仿佛照到水面的缕缕阳光,哪怕转瞬即逝,却还是惊心动魄的耀眼。
我将食盒中的点心摆在桌上,正掏出筷子,就见顾星迟扬起爪子抓了块荷花酥就往嘴里塞。
我这才意识到顾星迟今日十分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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