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红儿、刘氏私下为了太皇太后重病，要不要提点一下雅宝太皇太后可能不好这事快纠结死了。雅宝不知道的时候，两人私下里凑一起不知道为这事嘀咕了几回。

        只是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太皇太后的病情会恶化的那么快，或者说她们根本不知道，太皇太后的病情已经严重到了这种程度。

        仅仅只是两日后，太皇太后就已经病的说不出话来了。

        “董额娘，你说，今年这些大红灯笼能挂到过年嘛？”从慈宁宫看完太皇太后出来，看着道路两边为了迎接新年，烘托喜庆气氛，挂上的一溜大红灯笼，并众多红绸，雅宝突然转头朝旁边牵着她的董氏道。

        董氏低头看向跟前的小娃娃，又转头看了看边上的红绸、红灯笼，虽然惊讶于雅宝小小年纪竟然就能说出这么隐晦有深意的话来，最终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太皇太后的病恐怕拖不了多久了。一般像太皇太后这种情况，在一般人家里了不得就是几天的事，万岁爷就算让御医全力施救也拖不了几天。

        “太皇太后若是……六格格会伤心吗？”

        雅宝红着眼睛眼重重点头，当然会伤心。“乌库玛麽最好了。”是这辈子，除了她额娘跟董额娘之外对她最好也最纵容她的人。

        雅宝踢了一脚脚下并不存在的小石子，低头抹了把脸。“董额娘，我想学医”

        “学医？”

        “嗯，学医术，治病救人，可以吗？”

        想学当然可以，太医院那边就有大把的人可以教。可是学了之后呢？这天下间敢让堂堂皇家公主亲自看病的，能有几个？

        董氏轻扯唇角，揉揉雅宝小脑袋。

        “娘娘，是万岁爷跟太子殿下、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他们”

        “给万岁爷请安/给汗阿玛请安”

        远远的看到康熙带着一串皇阿哥过来，母女俩顾不上刚刚的话题急急福身行礼。

        康熙点头，目光第一次直直落在规规矩矩行礼的雅宝身上。雅宝刚刚跟董氏说的话，他都听到了，虽然只是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却足见这孩子的孝心。

        之前，他过来慈宁宫给皇玛麽请安，皇玛麽也跟他提过，六格格是个好孩子，只是他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现在看来，皇玛麽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好。

        康熙如是想，面上却无半分波动，且因为忧心太皇太后情况，着急着去慈宁宫看人，脚下压根没停。

        几个阿哥，路过的时候倒是匆匆往雅宝这看了一眼，却也都没说话，毕竟谁都知道这段时间康熙因为太皇太后的病情，肚子里正憋着一肚子火，谁敢这个时候去触他霉头。

        只胤俄这个小霸王，趁着其他人都走在前面不注意，往雅宝手里塞了个荷包，荷包里是装着几块他最爱吃的牛肉粒。

        显然，胤俄刚刚注意到了她眼睛红红的，然后哄她来了。

        “小十是个有心孩子”董氏看到雅宝手里的荷包，再想想刚刚胤俄的小动作，难得夸了胤俄一句。

        雅宝点头，这也是雅宝愿意跟胤俄、胤禟玩的原因。两个孩子虽然在其他人那一副小霸王性子，可对她那是真的好。

        “董额娘，我晚点可以给十哥哥带桂花糕吗？”胤俄喜欢吃甜甜的糕点，桂花糕就是其中之一。只是胤俄在翊坤宫住时，怕坏了牙，钮祜禄贵妃一直让人管的很严。因此，胤俄难得能吃上一回。

        等去了阿哥所，钮祜禄贵妃倒是管不着了，可汗阿玛派过去的嬷嬷听说管的更严。胤俄想吃桂花糕就更难了。

        “可以，等回了宫，董额娘就让小厨房的嬷嬷给雅宝做。”

        另一边，慈宁宫

        “皇玛麽如何了？”康熙带着一众阿哥进慈宁宫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太皇太后的情况。

        乌兰嬷嬷红着眼摇头，“情况不怎么好。娘娘已经不怎么吃得进去东西了，今天到现在就喂进去半碗汤。”其他的根本喂不进去。

        “太医他们怎么说？”

        “太医他们也拿不定主意。”

        按照太医院院正的意思是下猛药激一下说不定还有醒来的可能，若是用温和的，恐怕太皇太后会就这么一直睡到离世。但是猛药有一定的危险，说不定一个刺激过了，人直接就没了。所以这会儿谁也拿不定主意，谁也不敢拿主意。

        康熙其实也为难，可是他是这里唯一能拿主意的人，再难他也得决断。“用猛药的话，皇玛麽有几成清醒的可能？”

        “药物配合施针有差不多六七成把握。”当然这是保守的说法，其实院正有至少八成把握，但是只要不是百分百，他就得往保守了说。不然，回头他夸下海口，人却没能醒过来怎么办？

        这些康熙也懂，所以康熙在一阵纠结之后，最终咬咬牙还是选了下猛药。

        只是他也怕有个万一，太皇太后连醒来的机会都没有，因此，在用药之前，康熙将其他人都打发出去，一个人守在太皇太后跟前守了整整一夜，也跟太皇太后说了整整一夜的话，期间想到这些年太皇太后对他的照顾、教养。更是几度悲伤落泪，呜咽出声。

        梁九功担心康熙身体出问题，请了苏麻喇姑进去劝，结果两个人差点抱头一起哭。请了皇贵妃过来劝也劝不住。最后没办法只能就这么由着康熙。

        “汗阿玛？”康熙昨儿守了一夜，身上衣服也没来得及换，加上中间还哭了几次，这会儿衣服皱巴巴的看着颇有些狼狈。雅宝之前每次看到康熙，康熙都是光鲜亮丽的，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康熙这个样子。

        新奇之余，怎么说呢？就有点天使落入凡尘的那种感觉，感觉康熙这个人一下子就真实了很多。

        “六格格？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一宿没好好休息，康熙脑子还有点钝钝的，在慈宁宫宫门口看到雅宝跟手里提着灯笼的刘氏几个，习惯性抬头看了眼天色。

        冬天日头短，这会儿，天都还没大亮呢。雅宝一个三岁小娃娃，怎么这么早跑慈宁宫来了？简直就是胡闹，康熙捏捏眉心正待训斥，让刘氏几个带雅宝回去。

        雅宝咬着手指突然奶声奶气道，“小六过来陪乌库玛麽用早膳，乌库玛麽喜欢我，有我在，乌库玛麽早膳可以多用一些。”

        说话的功夫，慈宁宫里面的人听到外面动静，开门来瞧，见是雅宝，没半点惊讶。

        康熙见此，也就明白了，雅宝这应该不是第一次，估计是之前经常这个时间点过来。

        “梁九功，六格格孝长敬亲，回头你让人挑几件东西送去长春宫赏给六格格。”

        回到乾清宫，简单洗漱，换了身衣服，康熙交代梁九功。

        “是”

        “还有皇玛麽那边的药，你再跟傅大人确认一下，让他做好准备，等朕这边朝堂上的事情一结束，就给皇玛麽用药。”

        “是”梁九功答应一声，等康熙上了朝，便急急转身叫了几个得力的徒弟、干儿子分别去办。

        只是太皇太后那边还好，反正他们只需要在旁边盯着一下就行。可长春宫那边，“干爹，这赏赐是重，还是轻啊？名目呢？”要给赏，多少总有点名目吧？

        “当然是重的，名目，名目就是六格格小小年纪孝长敬（亲）”

        “公公，公公，不好了，永和宫那边出事了，刚刚德妃娘娘差了人来送信，说是章佳庶妃要生了……”梁九功这边一句话还没交代完，外面急匆匆冲进来一个小太监打断了他的话。

        本来梁九功挺火大的，一听是永和宫那位章佳氏妃要生了，想到素日里乌雅家、章佳家往他这儿送的好东西，这口气又不得不硬生生憋了回去。

        只心里一个劲嘀咕，这也太会赶时候了，什么时候生不好？偏偏赶这个时候？太皇太后如今这样，万岁爷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这个道理章佳庶妃心里当然也清楚，可生孩子这事，也不是她能控制的呀。孩子要出来，她总不能把这孩子再塞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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