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长春宫三人第一次会面，董氏跟小那拉氏对章佳氏印象还算不错。
“原以为能去承乾宫告状，定是个厉害的，如今看着倒像是个性子温和的，身子骨看着也不甚好的样子。这月子里这么折腾，恐怕也是被逼的实在没了法子……”从西配殿出来，小那拉氏跟在董氏身边轻声道。
董氏颔首，不过，“还是要再看看，你这些日子，暂且看着点小六，别让小六过来她们母子”
章佳氏真实性子如何先不说，这母子三个总是从永和宫那边出来的，那边五格格风寒虽然已经好了，章佳氏母子看着应该也没染上，可谁知道跟着伺候的人如何？还是再等等吧，等确定了这边真的安全无害，再让小六过来玩。
“是，娘娘放心，婢妾记下了。”小那拉氏眉眼带笑的点头，“六格格这几天正好学呢，每天抱着书啃，还说要背书，恐怕这几天也没时间出门。”
说到雅宝念书的事儿，董氏跟着微笑颔首，“小六还小，还不能去跟二格格她们一起念书，我也只能教小六认几个字。回头我考考小六，若是小六真的学的进去，等万岁爷下次过来，我跟万岁爷提一下，看看能不能给小六选个女夫子。”
董氏想的挺好，雅宝也确实给力，董氏考她的字，她全都会了，还当场给董氏背了一段书。听说董氏想要给她找个女夫子的事，雅宝高兴坏了，每天抱着书眼巴巴盼着。
可惜，接下来一连好几日，康熙都没往长春宫来。
这天，雅宝正在正殿这边，坐在炭盆边奶声奶气给董氏、小那拉氏念书，翡翠步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回来。
“娘娘，慈宁宫那边，太皇太后不好了……”翡翠也不知道从哪儿回来的，脸上带着几分肉眼可见的仓惶。
进来跨门槛时，一个没注意，差点整个人横摔进来。
旁边琉璃看到了，赶紧放下手里的针线上前去扶。
“太皇太后不好了？怎么会？翡翠你是不是听错了？不是说太皇太后这几天身子骨见好了吗？”
小那拉氏诧异。她今儿午后还听宫里小宫女说，二格格跟人说的，太皇太后气色比前几天好多了来着，怎么突然就不好了？
翡翠摇头，“具体的奴婢还不清楚，奴婢也是走到宫门口，听到慈宁宫那边过来传话的嬷嬷说的。现在消息应该已经传到各宫了。娘娘您快收拾收拾吧？”
董氏颔首，转头看向旁边的小那拉氏，“你也赶紧回去拾掇一下，换身衣服，待会儿跟我一起去慈宁宫。屋子里不合适的，让墨书抓紧该收的收起来。”
小那拉氏点头，低头看向还有些懵懂的雅宝，“六格格要一起去吗？”
“去吧，太皇太后这几个月对小六不错。”真有个万一，去送一程也是应该的。
也是不知道原本已经转好的太皇太后身子骨会突然又变差，不然，这几天她就不把小六拘在长春宫里了。
现在再想这些也迟了，董氏轻叹口气，揉揉雅宝小脑袋，让琉璃亲自送雅宝回去换衣服。顺道帮着红儿她们把雅宝那边不合规矩的东西收一收。
因为事情比较突然，所有人都比较着急，又因为快过年了，宫里各处红艳艳的东西都比较多，收拾起来跟打/仗一样。
反正雅宝这边，一直等她换好了衣服被奶嬷嬷抱着跟在董氏、小那拉氏身后出了长春宫，都还没彻底收拾好。
“等会儿到了慈宁宫，人会很多，小六别怕，也别乱说话。”路上，董氏小声叮嘱雅宝。
雅宝点头。
此时她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乌库玛麽快要活不成了。都不等人到慈宁宫，眼泪就已经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刘氏见了，赶紧手忙脚乱的给雅宝擦眼泪，“格格乖，现在还不能哭。”虽说大家心里都清楚，太皇太后这次多半是真的不行了，可明面上，人到底是还在，这个时候就哭，不吉利的。
万一叫万岁爷看到，再惹了万岁爷不高兴就不好了。
雅宝乖巧点头，埋在刘氏脖颈半晌，总算是忍住了。
眨眼，一行人就到了慈宁宫。
彼时，这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离得近的钮祜禄贵妃，宜妃，稍微远一点的安嫔李氏，储秀宫王氏都已经到了。
大家三三俩俩站在一处，因为不知道具体里面是个什么情况，也没人大声说话。大家都只轻声低语，互相打探情报。
董氏等人到了后，也没特意往谁跟前凑，就在旁边找了一处空地落脚。
这边刘氏刚把怀里的雅宝放下，乌兰嬷嬷就带着宫人找过来了，看到雅宝，眼圈红肿的乌兰嬷嬷，当即上前拉了雅宝就要往里面走，“格格快跟老奴进去，娘娘正等着格格呢。”
“娘娘？乌库玛麽醒了？”雅宝闻言，眼睛立马亮了。
乌兰嬷嬷红着眼睛勉强扯出一抹笑，“是啊，娘娘醒了。一直念叨您呢。格格快跟老奴进去吧。”
一墙之隔，康熙正跟太皇太后说话，主要是太皇太后交代后事，康熙红着眼圈认真听着。
旁边太子、胤褆等几个大一点的阿哥在边上啜泣。皇贵妃手里扯着帕子，同样在边上抹眼泪。皇太后扶着苏麻，两个人互相依偎着靠在旁边，因为这几天哭的太多，已经哭不出泪来了。
“娘娘，老奴把六格格带来了。”
乌兰嬷嬷，牵着雅宝小手进来，房内众人的目光，不自觉便跟了过来。
雅宝这辈子第一次被这么多人注视。眼里却似乎只看得到太皇太后一个，进来后看到太皇太后似乎精神不错的样子，当即便松开乌兰嬷嬷的手兴奋的哒哒哒跑到了太皇太后跟前，“乌库玛麽……”
“诶……”跟康熙说了不少话，本就是回光返照的太皇太后，此时精神气已经散了很多，整个人说话都开始有气无力，看到雅宝，却依然笑盈盈的应了一声，甚至强撑着朝雅宝招了招手。“来，小六，过来，到，到乌库玛麽这儿来。”
待雅宝到了太皇太后床前，太皇太后伸手握住雅宝小胖手，慈爱的看向雅宝，想单独跟雅宝说点什么，瞟到旁边皇贵妃等人的目光又放弃了。
只伸手轻揉了揉雅宝小脑袋，然后转头跟康熙道，“小六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我那儿有些小东西，已经跟苏麻、乌兰交代过了，等……就让人给小六送过去。”
康熙低头看看只一心为见到太皇太后而高兴的雅宝，点了点头。“皇玛麽放心”
“乌兰，送小六去她额娘那儿吧”虽然挺想雅宝的，临去前也还想再多看雅宝几眼，太皇太后却依然让乌兰把一步三回头的雅宝送了出去。
“皇玛麽要是想，可以让小六留下多陪您会儿。”看出太皇太后眼里的不舍，康熙哽咽着提议道。
太皇太后轻轻摇头，声音明显细弱了下来，“不用了。你跟太子、胤褆也都出去吧。我想跟苏麻说会儿话。”
两人相依相靠陪伴彼此六七十年，临了临了，她还是要苏麻再照顾她一回。
康熙颔首，带着人跟雅宝一样退到屋外。
很快，里面便开始响起了苏麻细细弱弱的哭声。
太皇太后的薨逝于康熙来说虽然心里早已有了预料，却依然悲痛万分。
雅宝也一样，此时此刻她才真切意识到，她再也见不到乌库玛麽了，张着嘴号啕大哭。
“格格，呼气，吸气，呼气……”
“太医，太医……”
因为哭的太用力，雅宝甚至出现了喘不上气来的情况，憋的小脸通红，吓的刘氏、小那拉氏赶紧叫太医。
好在今儿慈宁宫这边有好几位太医在，雅宝得到及时救治，呼吸很快就恢复顺畅并哭累了睡了过去。
只是，担心雅宝再哭的喘不上气来，回头没有太医在边上，耽误了救治，康熙并不敢再让雅宝单独留下守灵。
又不放心董氏、小那拉氏给雅宝指的人（之前红儿给康熙留了个不怎么好的印象，康熙本能的对雅宝身边的人不信任），想了想，最后直接从自己的乾清宫里给雅宝指了个形式妥帖的大宫女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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