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四十一章
到了餐厅时，果然，众人聚在一起，正在吃午饭。
“哟小丫头醒了？”瓦耶尔招呼她，“过来吃饭吗？”
“嗯。”莉奈特默默把凶药藏好，过去和大家一起吃饭。
毛里斯随手给她拽了一张椅子过来，莉奈特坐在他身边，回应了几位船员的关心慰问，默默低头拿了一片面包啃了起来。
作为一个抠门的厨师，除了丰盛的早饭以外，瓦耶尔对于午饭与晚饭的摆烂程度令人咂舌。
她咬了一口干面包，抬眼的时候看到了对面正在拿着叉子卷意大利面的副船长，眼泪从嘴角流了下来。
“老大，下一站咱们去哪里啊？”不知道是哪个水手随口提到。
莉奈特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一个她还在香波地群岛蹲守基德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去的地方。
“拉什尔。”
“拉什尔。”
莉奈特和基德同时开口。随后船长扭过头怒视她，不小心暴露了的船工默默捂住脸一言不发。
一时不察，太激动不小心说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哪儿的？”基拉问。
“我过来的时候在海图上看到了，自己对照之后不小心就猜出来了。”莉奈特放下手，一脸无辜的耸耸肩，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编瞎话。
“是吗？”基德显然不信她的鬼话。
“真的。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莉奈特坚定不移自己的立场，毕竟她可是基德的船员，万一暴露自己的小心思，可不是闹着玩的。
“嗯。”基德瞥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吃饭，刚才的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
莉奈特一边往嘴里递面包，发现基德不再追究她的事，心里松了口气，刚才那句话确实是她不经思考说出来的，没想到他们也要去那里。
正好，那里是她拼了命都想去的地方。
拉什尔是正儿八经的海贼都会想方设法绕路的地方，这里是新世界比较有名的海军驻扎地，海军支部中将达西在此驻扎，达西中将做事狠绝，自从他们驻扎在这里，就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登陆拉什尔的海贼。
这个地方，被称为“海贼墓场”。
莉奈特想去那里，是冲着中将达西手中的海军专用永恒指针（海军根据新世界已知的所有岛屿制造的永恒指针），新世界知名海贼的花名册，以及恶魔果实图鉴（尽管莉奈特觉得这个没什么用但是反正有总比没有好）。
这些东西，尤其是永恒指针，是她朝思暮想的东西。
至于基德为什么要去那里……莉奈特也不清楚，总之既然事情顺着她的想法走，红毛船长爱做什么做什么。
但是，莉奈特只要在认真思考一番，就会明白，基德正是那种最喜欢涉险的人。
哪里有危险，他就偏向哪里走。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就是这样的人。
已经半夜了，船员们都睡了。
然而，莉奈特仍蜷缩在储物室的小床上，漆黑的房间里，唯有她指尖夹杂着点点火星。
抽完了半支烟，反而愈发的没有睡意。
莉奈特站起身来，走出了储物间。
船上某个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莉奈特避开守夜的航海士，悄悄推开厨房的门。
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瘦小的人影坐在橱柜上。
“毛里斯？”莉奈特压低了声音叫道。
“嘘——”
毛里斯滑稽地深处一根手指挡在唇边，死命朝莉奈特递眼神，此时他抱着一条鸡腿啃得不亦乐乎。
直到看到他手里的鸡腿，莉奈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胃部跟着缩紧了一下。
“你也饿了？”她走到毛里斯身边，发现冰箱的锁已经卸掉了，毛里斯吃的是冰箱里的食物。
“别提了。”莉奈特一开口，毛里斯的表情就变得狰狞了几分，“晚上瓦耶尔做的是什么饭啊，我没吃几口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噗——”莉奈特捂着嘴小声笑起来，“一定是有谁惹到他了，不然他不会把沙丁鱼罐头倒到海鲜汤里的。”说完她也打开冰箱，拿出半块面包啃了起来。
半夜偷偷溜去厨房吃东西这种事，果然还是和别人一起做才有意思。
“那是什么黑暗料理啊。”毛里斯摇摇头，“冰箱里一大堆沙丁鱼罐头看得我头疼。”
“我今晚饭菜几乎一点没动，收拾餐桌的时候我还看到瓦耶尔恶狠狠地等着我，估计是在骂我浪费食物了。”莉奈特认同的点点头。
“他那个眼神……是这样吗？”毛里斯伸出那只没有蹭到油的手，抵住眉毛做出一个自认为凶狠的眼神，“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嘿！爱吃不吃！”
莉奈特瞬间被他逗笑了，随即又无奈的摇摇头，“我希望他会把明天的早餐做得好一点。”
“瓦耶尔那个家伙有个怪癖。对早餐特别执着。”毛里斯耸耸肩，表示不解，“给你举个例子，就像副船长对意大利面的执着一样。不过瓦耶尔更严重一点，他不但每天把早餐做得色香味俱全，还强迫你一点不剩地吃完，在他眼里不吃早餐就是忤逆他。”
“嗯。”莉奈特点点头，回想起来一个月前的事情，“船长第一次在酒吧找我的时候，副船长也吃的意大利面，恐怕他生来就没吃过其他美味。”
两个人越说越激动，对视一眼，感觉找到了彼此的知音。
忽然，厨房门开了。
航海士马萨克尔探头进来，逮到两只贪吃鬼。
“你们怎么在这儿？”他犹豫一下，走了进来。
“晚上吃饭了吗？”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伙伴，莉奈特抬头看他，先发制人。
“没怎么吃，瓦耶尔做得什么东西。”一提起这个三个人格外有默契。
“要吃点儿吗？”莉奈特顺手掰了大半块面包递给他。
马萨克尔不客气的接过面包，咬了两口，忽然停住了嘴，问道，“怎么回事？瓦耶尔今晚没锁冰箱吗？”
莉奈特这才意识到，平时瓦耶尔的大冰箱都是被锁住的，她耸耸肩表示不知道不清楚，然后看向毛里斯。
“冰箱上的锁是我撬开的。”毛里斯吃完了，伸手抹了抹嘴巴，一副满足的样子。
“你还会撬锁呢？”莉奈特惊呆了。
“我家在伟大航路一个小岛上的小村子里，那儿风气特别不好。”毛里斯摇摇头，“我们这群孩子从小就去各家各户偷东西，久而久之自然会撬锁了。”
“等等……你家在伟大航路上？”莉奈特歪了歪头，打断了毛里斯的话，问道。
她还以为基德船上的这些人都是从南海开始跟着他的伙伴。
“毛里斯是除你之外最后一个加入基德海贼团的船员。”一旁资历颇深的马萨克尔解释道，“在你上船之前，大家都管他叫新人。”
而被点名的毛里斯则揉揉毛茸茸的脑袋，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我继续说了？”
莉奈特和马萨克尔点点头。
他拾起地上一根铁丝，冲着二人比划道：“给我一根铁丝，无论是这种简易锁，还是海军的海楼石锁，我都可以轻易撬开。”
“的确是个很值得骄傲的技能呢。”莉奈特忍不住轻声夸了一句。
“嘿嘿……”毛里斯挠挠头，笑出了声。
毛里斯吃完就走了，剩下莉奈特和马萨克尔面面相觑。
“还有几天才能到拉什尔？”莉奈特问。
“还有四五天吧，怎么啦？”
“船长怎么要去那种鬼地方？记录指针不是指向三个地方吗？”莉奈特开始打探消息。
“拉什尔是船长亲口提出要去的，我们现在已经偏离航线了。而且，你不是提前知道了老大打算去拉什尔吗？还问我这个做什么？你不是比我清楚多了？”
莉奈特却无法回答他了。
她脑中“轰”一声炸响，忽然想起午饭的时候基拉问自己为什么知道他们要去拉什尔，她反射性的回答海图上看的。
可是，他们接下来的航线已经偏离了原路，海图上应该没有拉什尔吧？
而令她感到最可怕的是，基德当时并没有说什么，似乎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他明明知道自己在撒谎。
他明明看出来了。
那么为什么不揭穿她？为什么还装出一副信任的模样？
莉奈特没有再说话，默默走出厨房。
尽管是深夜，海上的天空也罩着一层浓雾，看不清月亮和星星，莉奈特走到栏杆旁，俯身看到的是一片浓稠的黑暗。
如同深渊，令人不由地感到恐惧。
让人心生恐惧，却又莫名的感觉可靠的黑色。
这就是大海。
让众多海贼趋之若鹜，甚至葬身于此的大海。
承载了众多血与泪，勇气与豪情，生与死的大海。
人们把大海称之为海贼的坟墓，称之为海贼的温床，又有人说大海是海贼的金窟。
隐藏在航路尽头的大秘宝仿佛引人陷入罪恶的撒旦，在看不见的阴影中朝着趋之若鹜的海贼们张开深渊巨口，只等着海贼们自己聚拢而来。
面对着一片漆黑的大海，莉奈特无言凝视了很久很久。
很少见的，她忽然对未知的未来，感到无以言说的恐惧。
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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