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第一百零四章
这一次，莉奈特终于亲眼目睹了骷髅怪物在心脏泯灭的瞬间化为孩子尸体的全过程。
她看到那个巨大的怪物的身体逐渐缩水变成小小的一团，最后倒在地上，成了一句干瘪的尸体。
莉奈特默默走上前，蹲在尸体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番，发现尸体胸口的心脏处是空的。
这个孩子的心脏被挖出来了。
联想到刚刚在她手中消散的心脏，莉奈特心中突然有了一个猜测。
眼前这片偌大的玫瑰花圃中，不会都埋着这样的心脏吧？
她折回了别墅后，和其他船员一起等待着基德与基拉的归来，第一次如此真切地希望基德可以将对手杀死。
残害孩子的人，不配活下来。
与此同时，别墅里也正在进行着一场大战。
基德与基拉进入别墅之后采取了单刀直入的战术，他直接操纵着别墅中的金属物体，将别墅内弄得一团糟。
密密麻麻的金属朝着他的方向飞来，悬浮在空中，组成了他缺失的那一条手臂。
而圣人也意识到了入侵者的出现，他站在二楼的楼梯边，一眼看到了站在了大厅里的基德基拉二人。
“是你们？”摩尼皱起了眉头，在试图带走莉奈特的时候他就暗中探查过基德与基拉的情报，但他一直认为这两个人不过是一根筋的笨蛋，况且他已经断臂，实力大打折扣，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此时基德的目光漠然，带着凌厉的杀意。
巨大的金属手臂在他一侧攥紧了拳头，触目惊心。
在他身边，基拉已经启动了双臂高速旋转的刀子。
这两个人可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圣人短暂地蹙了蹙眉，下一秒却突然伸出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纱。
“别和他对视！”基德低声骂了一句，之前莉奈特和他提过这件事，他立刻操纵巨大的金属手展开手掌，挡在了他和基拉的眼前。
“和他对视的人会失去意识。”基德侧过头叮嘱了基拉一句，“你退后，我来对付他。”
基拉没有逞强，默默退到基德背后，仰头旁观着他与圣人的战斗。
与此同时，基德已经操纵着机械手臂发动了进攻，他没办法直接用眼睛查看圣人所在的位置，只能听着隐约的声音朝着大概方向攻去。
这样的攻击并不能直接致圣人于死地。
他皱着眉头，下一秒突然扯下了自己的衣服带子，系在了眼前。
顿时，眼前变得一片黑暗，为了防止被圣人袭击，他自行放弃了视觉。
仿佛突然坠入一片黑暗。
基德敏锐地追寻着圣人的踪迹，然而眼前的黑暗却反而让他更加急躁。
这时，他才终于体会到了当时双目失明的莉奈特的感觉。
她面对强敌的无力。
她的自卑与自怨自艾。
……
已经过了多久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莉奈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回头看了一眼聚在一起等候的船员们，大家的神态都十分放松，唯有她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我们要对船长有信心。”丧尸站在她身边，劝慰道，“我们走了这一路，遇到了那么多强敌，船长不都对付过来了，区区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有什么难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莉奈特点点头，目光慢慢移到了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尸体上，“我倒不是在担心船长……”
“我只是为这些孩子感到难过。”
丧尸侧过头看她一眼，又扭头看了一眼骷髅怪物们的方向，这些骷髅怪物平时似乎都漫无目的的自主行动，对任何人都没有攻击行为，只有受到圣人的命令时才会听从命令行事。
然而，此时，或许是天色渐渐晚了，庄园里骷髅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了。
“注意那些蔷薇骑士们。”莉奈特也发现了这个异常，侧头告诉了身旁的船员们，“现在还好，圣人大概还没有对他们发出命令，一旦他们有对我们动手的预兆，我们就先出手，绝对不能让它们去别墅里干扰船长。”
“先出手？”丧尸问道，“这些骷髅怪物的数量太多了，而且体积实在太大了。我们只有十几个人，恐怕对付不了这么多。”
莉奈特沉默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缓缓开了口。
“不用那么费力。”
莉奈特伸出手，指向了不远处的玫瑰花圃。
“你不是会喷火吗？只要烧了那片玫瑰花圃，一切就都能解决了。”
……
别墅中，基德虽然短暂的处于下风，但很快适应了目不能视的状态，圣人被他掀翻在地，狼狈地滚下了楼梯。
“你以为这么容易就能击败我吗？”
圣人身上的白衣已经肮脏不堪，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抹掉了嘴角的血污。
“我已经召回了全部的蔷薇骑士，你的船员们此时应该都聚集在这个庄园里吧？我记得他们人数似乎也不是很多，不过才十几个人，能对付上百个蔷薇骑士吗？我的蔷薇骑士只要挥挥手就能把他们撕碎！”
然而，基德却没有注意对方这一番话。
视力受阻反而让他其他感官更为灵敏，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有些呛人的味道。
“什么味道？”
圣人也注意到了，紧接着，他忽然倒抽一口凉气，毫无形象地跑出了门。
“基德。”基拉的声音从基德身后传来，他的语气有些诧异，“你看。”
基德扯掉挡在眼前的东西，朝着门外望去。
在庄园的正中央，往日盛放的一大片玫瑰花圃不知为何冒出了滚滚黑烟，莉奈特和丧尸放火烧了整片花圃，火势还在继续扩大。
而庄园中原本密密麻麻待命的骷髅怪物们全部都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堆叠在一起的，放眼望去惨烈至极的尸骨和残骸。
无一例外，全部都是年幼的孩子尸体。
莉奈特根本数不清到底死了多少孩子。
倒下的尸体实在太多了，密密麻麻的堆叠在一起，她想要过去，然而身后的船员拉住了她。
“莉奈特，小心！”
她这才回过神来，猝不及防地看到别墅大门砰的一声打开，一个狼狈的人影跑了出来，失魂落魄地看着已经被烧光了的玫瑰花田，发出一声哀嚎。
基德和基拉紧随其后，趁圣人还沉浸在花田被毁的痛苦中，基德毫不犹豫地操纵一根钢管，贯穿了他的胸口。
就这样，往日里被尊奉为神的圣人在基德海贼团众人的面前无声无息地死了。
船员们将圣人的尸体扔进了别墅里，点火烧了别墅，众人从别墅北面用钢链手指离开了庄园，至于这个庄园的情况，蔷薇之都的百姓会处理的。
过不了多久，蔷薇之都的百姓们就发现了庄园的异状，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堆叠在庄园中的孩子们的尸体。
没人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圣人庇佑的过去如同一段脆弱的美梦，然后捅破虚幻的表面后露出的却是满是疮痍的内里。
圣人为蔷薇之都的百姓们打造了一个虚假的美梦。
代价是这座岛屿的未来。
……
入夜了。
莉奈特趴在甲板的栏杆边，默不作声地眺望远处。
他们的船已经启航了。
这一次他们的离去没有激起任何浪花，安静得仿佛不像基德的风格。
他们还没有驶离蔷薇之都所在的海域，还能远远地看到蔷薇之都的景象。
这一夜，蔷薇之都终夜灯火通明，数不尽的长明灯摆放在了岛屿的各个角落，连基德海贼团的甲板上都燃了一盏长明灯。
数不清的莲花灯从海岸边漂到了海面上，漂向更远的，不知尽头的远方。
这一夜，此起彼伏的哭声笼罩在蔷薇之都上空。
直到蔷薇之都的样子在视野里渐渐消失，莉奈特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失去孩子的父母的哀哭声。
“莉奈特。”
身后传来基德的声音，莉奈特回过头，基德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单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船长。”
她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哽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基德看出了她的难过。
“不，我什么都没做。”莉奈特摇摇头，“我……那些孩子……现在想想，圣人埋在土里的心脏还是会跳动的，或许他们还有活着的机会，是我烧光了花田，才导致了这一切。”
“不会的。”基德摇摇头，“那群孩子，即使变成了巨大的骷髅怪物，也在无意识的守护着这座岛屿，比起作为怪物苟活着，或许他们更希望你来解放他们，让他们的尸体回归故土。”
莉奈特没有回答。
过了很久，她转过身，紧紧抱住了基德，将脸埋在了他的胸膛，轻轻地叫了一声。
“船长……”
基德伸手抱住了她的肩膀。
“船长，我能遇到你，真的太好了。”
莉奈特从未想过，在这个世界，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能认真地抚慰她的不安，能一直用坚实的身躯挡在她身前的，会是这个人。
尤斯塔斯·基德。
她口中默念着这个人的名字，依靠在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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