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小哥哥
许念安心想，当年自己是有多瞎，才会爱上季丞钰这种沙雕型渣男？
而且，他到底是有多沙雕才能想出这种借腹生子的桥段？
就在许念安分神的时候，她听到季丞钰冰冷的声音说：“许念安，不要装的想贞洁烈妇，你早不是什么处女了吧？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肯碰你吗？”
许念安只眼神冷漠的看着他。
季丞钰冷笑一声，继续说：“因为我怕会得病！”
许念安的脸上仍旧是那种冷漠的表情，她抽出自己的手腕，轻轻揉了几下，“那你现在就不怕得病了？”
“现在嘛。”季丞钰低头看着她，眼神玩味，“穆延霆都敢碰，我有什么碰不得的？”
许念安都被季丞钰给气笑了，她说：“季丞钰，你跟袁诗柔，一定要百年好合，千万别分开了去祸害别人。”
她再也找不出如此相配的一对儿了。
电梯在这个时候，“叮”的一声开了，许念安瞅准时机，抬腿在季丞钰双腿中间用膝盖狠狠的一顶。
季丞钰闷哼一声，脸部表情狰狞，双手捂着自己的重要部位，慢慢弯下了腰。
许念安再不敢逗留，拔腿就跑。
跑出酒店，许念安打了个出租车，她报了养老院的地址，在车上，给包车的司机了个电话过去：“陈师傅，是我，许念安。”
“哦哦，许小姐，有什么事吗？”
许念安：“我想今天晚上就离开帝都，您看，您能提前安排一下吗？”
对方沉默了片刻，说：“跑夜路啊，跑夜路要加钱的。”
许念安问：“那要加多少？”
对方笑道：“你一个小姑娘也不容易，就加一百吧，如果您嫌多，那咱们还是明天早上启程。”
“那就加一百，晚上五点钟，麻烦您直接到我母亲的养老院接我。”
“好，没问题。”
许念安挂断电话，长吁一口气，这座城市，她真的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面包车司机陈刚挂断电话，吹着口哨，把车又擦了一遍，加上这一百，这趟活他能净赚五百块。
擦完车，陈刚吹着口哨上了楼。
藏在不远处的两个人已经整整监视了他一天了，这是个老小区，楼房破败，住的都是一些外来务工人员。
人流量很大。
陌生的面孔也很多。
两个人一直隐藏在暗处，没有人发现他们。
他们大摇大摆的走上来，其中一人用早已经准备好的钥匙，打开陈刚的车，拿出工具捣鼓了一会儿。
另外一人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矿泉水，扔到副驾驶座上，有将原来的矿泉水拿走。
做完这些后，两个人对视一笑，离开了小区。
五点钟的时候，陈刚准时到达疗养院。
许念安找了几个男医生，跟他们一起把许倩抬进面包车。
中途回到出租房取了行李，就踏上了回平城的路。
另外一边，袁诗柔接起电话，对方只简单的向她汇报：“袁小姐，今天晚上他们就动身，放心，这是一天不归路。”
袁诗柔的面部表情，因为仇恨变的扭曲，她挂断电话，指甲深深掐进肉里，“许念安，这一次，你就带着你那个半死不活的妈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吧。”
路上，陈刚一边开车，一边跟许念安聊天：“许小姐怎么突然要带着母亲离开帝都呢？”
一路上许念安都握着许倩的手，她替许倩将乱发别到耳后，轻声道：“想回家乡了。”
陈刚问：“许小姐是平城人吗？”
许念安点头：“嗯，我从小是在平城长大的。”
两个人一路聊天，面包车很快出了帝都，驶入高速公路。
天渐渐黑了下来，陈刚却觉得车好像出了点问题，忍不住嘟囔道：“这车我前几天才去修理的，怎么感觉开起来这么不对劲呢？一会儿下了告诉我停车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他回头问许念安，“不会耽误你们回家吧？”
许念安摇摇头：“不会，我不着急。”
陈刚舔了舔嘴唇，觉得喉咙有点干，刚好看到副驾驶座上前几天自己买的水还没有喝，他伸手够过来，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下去半瓶。
没一会儿，他就觉得头有点晕。
他用力的摇了摇头，想要自己保持着清醒。
可是眼前仿佛多了很多小星星，让他看不起前面的路。
许念安也察觉到陈刚的不对劲，她担心的问：“陈师傅，您是不是累了？”
陈刚强打起精神，笑道：“没事——”
“事”还没有说完，前面一辆大货车突然朝这边切了一点，陈刚忙踩刹车，却怎么踩都无济于事。
好在大货车重新回到它原来的车道上。
陈刚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可怕的事实摆在他面前，他的刹车失灵了。
许念安也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陈师傅，车是不是出现了什么问题？陈师傅？”
许念安有些着急了，她松开许倩的手，动了动陈刚的胳膊，大声的喊道：“陈师傅，陈师傅？”
陈刚只觉得脑袋嗡嗡的响，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他根本听不到许念安的声音。
现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停车。
他必须停车。
可是刹车失灵了，无论他怎么踩，车仍然在高速路上飞驰。
渐渐的，陈刚的脑袋越来越沉，他终于再也坚持不住，上身一下子扑在了前面的方向盘上。
“陈师傅？”许念安大叫一声，心里暗叫一声糟糕，她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起身，将上身探到驾驶室，解开陈刚身上的安全带，可是陈刚身上的安全带一松，陈刚的身体突然往右一斜，方向盘也跟着瞬间往旋转，车身急剧右转。
突然“轰——”的一声，面包车撞倒旁边的防护栏，顺着防护栏，摩擦出一路的火星，天旋地转之间，面包车突然翻身，一跃而起，轰然倒下。
一切来的太突然，后面的车根本来不及刹车，全部撞了过来。
许念安本能的扑在许倩的身上，想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许倩。
一阵剧烈的颠簸后，许念安终于失去了意识。
许念安是被腿上剧烈的痛疼刺激醒的。
她慢慢睁开双眼，耳边的声音嘈杂刺耳，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感觉有什么东西慢慢从自己的身体流失。
眼前一片漆黑，她能听到陈刚因为痛疼而发出的微弱的呻、吟声，她迫不及待的去寻找许倩，可是天太黑，她什么都看不到，她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摸索，破碎的玻璃渣扎进她的掌心。
她终于摸到了一只手，许念安喜极而泣，她的手拉着许倩的一只手，另外一直手撑着地面，一点点的将身体往前挪。
可是，她的下半/身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压住了，她根本动不了。
“妈妈。”许念安带着哭腔喊了一声，她继续慢慢的往前挪动身体。
那怕只能挪动一厘米。
救护车的声音在这这个时候传了过来。
杂乱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她听到车外有人说：“快过来，这里还有生存者！准备支架氧气瓶！”
终于有人来了，许念安朝外面大喊：“救命，救命——”
很快有人过来将许念安从车里拉了出来，许念安的另外一只手紧紧拽着许倩的，她的声音嘶哑：“先救我妈妈，求求你们，先救我妈妈。”
灯光打在许念安的脸上，她脸色苍白，两道泪痕挂在脸上，因为失血过多，嘴唇都在不停的哆嗦。
旁边的许倩早已经没了气息，被撞变形的车窗将许倩牢牢压在车底下，她的身旁有一滩血。
触目恐怖。
许念安侧头看着，眼神渐渐失去了焦距，泪水汇成一条线，顺着她的眼角流在冰冷的地上，她却仍然不肯放手松开许倩的手，在她完全失去意识的时候，她的嘴还在蠕动着喊道：“妈——”
医护人员吩咐身旁的人：“赶紧把她的手掰开！准备氧气！快！”
“医生，这里随时有爆炸的可能，必须干净离开！”
“先救人！”
很快，许念安被人从车里拖出来，抬上了担架，她在迷迷糊糊中看着自己距离许倩越来越远，她上了救护车，不远处突然一亮，“轰”的一声，她听到了爆炸声。
剧烈的火焰冲破了黑暗的寂静。
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透过火光，她看到了那个小男孩用湿透的手帕捂着她的鼻子跟嘴巴，着急的对她说：“小福子，用这个捂着鼻子，千万不能拿下来，快走！”
她看着他的眼睛，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漂亮的眼睛，但是现在，他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只有熊熊的大火。
身后的一条火蛇突然朝他扑过来，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与力气，小女孩猛地扑向小男孩，将小男孩推出火蛇。
在小女孩被火蛇吞灭之前，小男孩听到小女孩最后一次喊他：“小哥哥——”
穆延霆猛地从梦中惊醒。
他不自觉的抬手摸了摸额头，触手的是一片湿润。
他刚才居然梦到了那场大火。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那场大火了。
高阳很有眼力见的递上纸巾：“先生，是做恶魔了吗？”
穆延霆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淡淡的“嗯”了一声，思绪仍旧没有从刚才的梦境中回过来。
汽车在美帝的马路上平稳的行驶，穆延霆清冷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不用回酒店了，直接送我去机场。”
前面的司机点头应了一声，随即调整了行驶路线。
穆延霆又问高阳：“你知道许念安现在住的小区吧？”
高阳点头：“先生是想回国后，直接去许小姐那里吗？”
他记得他曾经让高阳去接过许念安。
穆延霆重新闭上眼靠在后座上：“明天她就要离开帝都了，见一面，也未尝不可。”
高阳：“是，我马上安排。”
说着，高阳就拿出手机，刚打开屏幕，“嗡嗡”一条新闻推送到了他面前：平城高速路段发生重大车祸，导致三人死亡，两人昏迷不醒，受伤人数达十余人。
新闻中附上了几张救援现场的照片。
高阳皱了皱眉毛，总觉得担架上躺着的女人跟许念安长的有点像。
但是像素太差，高阳也看不清楚里面人的脸。
他将图片下载下来，手动放大。
真的是太像了。
可是，许念安不是明天才出发吗？
难道她提前了？
高阳越想眉头锁的越紧。
“先生。”高阳突然说道，“许小姐可能出事了。”
穆延霆一惊，蓦得睁开双眼，眼神冷冽，却带着一丝慌乱，他问：“你说什么？”
高阳把手机递过去。
穆延霆低下头，粗略的扫了一眼，眼神一点点变沉，别人不敢确定，他怎么可能不敢确定？
只要一眼，他就能确定担架上躺着的女人，就是许念安。
“你不是说她明天才离开帝都吗？”
高阳心里咯噔一声，他跟在穆延霆身旁十年，穆延霆这么问，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基本可以断定，图片上的女人就是许念安了。
高阳也处于懵逼的状态：“难道是许小姐临时改变了计划？”
“立刻派人去查，看她被安排到哪个医院，吩咐安排最权威的医生随时待命，另外，查清楚这场车祸的原因。”
高阳点头，立刻打电话吩咐了下去。
十分钟后，高阳将情况汇报给穆延霆：“先生，因为车祸地点距离平城比较近，所以许小姐被安排到了平城人民医院，听说伤的比较重，人还在昏迷中，至于车祸原因，现在警方也在权利追查中。”
穆延霆眼神冰冷，“让转机待命，我要直飞平城。”
高阳犹豫片刻说：“先生，这好像有点困难，平城没有可以降落的飞机场，所以我们只能先飞距离平城较近的蓝城，然后开车去平城。”
“开车要多久？”
“正常情况下大约需要一个小时。”
“好，你立刻安排。”
“是，先生。”
十三个小时后，穆延霆的专机平稳的落在了蓝城的机场，一下飞机，就有专车等在出口处。
高阳替穆延霆拉开车门，穆延霆弯腰坐进去。
高阳坐在他的身边，小声问：“先生，真的不用休息一下了吗？”
连夜的飞机，即使是普通人也会受不了，更何况，在此之前，穆延霆谈了好几个合作项目，那些人都极其难缠，在美国的这几天，穆延霆每天的睡眠不足四个小时。
穆延霆想也没想的直接拒绝：“先去医院。”
高阳在心里长叹了一声：都上心都这个地步了，当初干嘛还非要撇清关系呢？
一个小时的车程，司机只用了四十五分钟。
穆延霆到达医院的时候，许念安还没有醒。
医生恭恭敬敬的站在穆延霆面前汇报许念安的情况：“我们已经替许小姐做了最全面的检查，除了一些皮外伤，只是轻微的脑震荡。”
穆延霆显然不信，他语气冰凉：“如果只是轻微脑震荡，她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醒？”
“这个······”医生有些迟疑，“人类的脑部结构异常复杂，很多事情，我们也没有办法完全解答，不过就许小姐的情况来看，好像是，她自己现在还不想醒来。”
“不想醒？”穆延霆冷哼一声，“你觉得这个理由能让我信服吗？”
穆延霆的气场太过强大，医生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小心翼翼的说：“大概是因为醒来后，有许小姐不愿面对的现实，许小姐在潜意识里不想面对这些，所以才会迟迟不肯醒来。”
穆延霆思索片刻，问身后的高阳：“许念安的妈妈呢？”
高阳小声道：“听说当时就过世了。”
穆延霆眉头轻皱，难道，这就是她不愿醒来的原因？
许念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小哥哥笑着喊她小福子，但是画面一转，她看到妈妈躺在血泊中，滔天的大火，她离妈妈越来越远，最后，妈妈的容颜完全消失在火焰中，可是火海中，她看见了那个小哥哥，他对她说：“小福子，你别怕，我会救你出去的。”
可是下一秒，火蛇就将她吞噬了。
许念安觉得头好痛，她觉得嗓子就像火烧一样撕裂般的疼。
“不要，妈妈不要，不要离开我——”
“小哥哥——不要，不要离开我——小哥哥——”
许念安大喊一声，猛地惊醒。
映入眼眶的是穆延霆那张惊艳绝伦却满脸戾气的脸。
他对她说出的第一句话几乎是咬牙切齿：“你就这么嫌自己死的不够快吗？为什么要大半夜离开帝都，为什么要赶夜路？！”
许念安只静静看着他，就像在确认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袋是空白的，很快，昨天晚上那一幕瞬间回归她的脑海，她愣愣的问穆延霆：“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高阳走上来，“许小姐——”
穆延霆一摆手，制止了高阳下面要说的话。
许念安见穆延霆不说话，又问了一句：“穆先生，您那么神通广大，一定能救救我妈妈吧？”
穆延霆看了她好一会儿，才说：“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许念安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她都记得，她知道许倩永远都不可能再活过来了，可是她却不想接受这个现实，如果可以，她宁愿跟这许倩一起离开，因为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妈妈，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她留恋的了。
许念安闭上了眼睛，她声音沙哑：“穆先生，我想休息了。”
她说完，拉了拉被子，翻身过去，用后脑勺对着穆延霆。
穆延霆的脸色却没什么变化，他转身离开了病房。
离开病房的那一刻，穆延霆突然想到了刚才许念安在梦里喊的那声，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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