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通感

　　“按照惯例，我们的‘音乐家’小姐接下来会为新人指挥演奏一场交响乐作为欢迎仪式。”

　　主持人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跨过了大片空旷的座位，来到了演奏台的一侧，瞥了一眼正在那里准备着的“音乐家”小姐，急匆匆地介绍过后，便打了个响指：

　　“那么，演奏开始。”

　　随即，这个好像不怎么专业的主持人小姐用手轻轻抚了下金边圆框眼镜后便散去了身形，整个音乐厅内的光线开始变化，伴着指挥棒的挥动，中提琴和弦的伴奏响起。

　　提琴的声音初听时节奏很欢快，但很快就能察觉其中那种摇摆而不安的感觉，随后小提琴的演奏让乐曲充满了优美哀愁的氛围。

　　音乐在明朗而平和的抒情中行进，中间却有一段尖历的和弦互相碰撞着，这种极度不安定的感觉中似乎传递着某种忧郁。

　　当乐曲转向小步舞曲的风格时又带上了初时的味道，音乐虽然优美而婉转，却与宫廷的小步舞曲和乡村的小步舞曲的意味有所不同，透着一股阴森而悲凉，像是在绝望中微笑着孤独行进。

　　而最后音乐的曲调变得高昂与亢奋起来，乐曲以强弱分明的力度奏出忐忑不安的感觉，带着一种狂热的氛围，而后又在频繁的变调中转为忧郁的沉思，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中，乐曲最终绝望地结束于最初时的那个小调。

　　这场演奏持续了近二十分钟，“佐拉”此时已经坐在了靠椅上，闭着眼睛微微皱眉，连原本靠后的座位什么时候挪至了前排都没有注意到。

　　当乐曲演奏完毕后，那位担任指挥的“音乐家”小姐转过身来微微鞠躬，她的脸上戴着一层面纱，让人看不清面容，而后迈着轻柔的步子缓缓退场，回到了前排的座位上。

　　“佐拉”这时才睁开眼睛，由于收敛了很大一部分的逸散出的灵性，阿德米索尔沉浸的并没有那么深，虽然他对乐曲的旋律有一种淡淡的熟悉感但当音乐结束后他的精神就再无任何波动。

　　倒是佐拉自己，仅在没有直接接触的情况下，听音乐的时候就有一种失去了意识的感觉，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仍处在在自闭之中。

　　如果只是单纯不做任何思考的聆听，这首交响乐还是很欢快的那种，只是内里隐藏着很多阴郁深沉的情绪容易勾起某些人的共鸣。

　　当那位“音乐家”小姐在台下路过的时候，“佐拉”同她棕色的眼眸相对而望，她的眉眼间带着温婉的气质，指挥时那时而激情有力的样子仿佛只是错觉。

　　“佐拉”微微点头致意，由于现场没人开口说话，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她的目光隐约能穿透面纱看到那带着微笑的嘴角，仿佛蕴含着不明的意味。

　　察觉到自己的灵性有了细微的松动，凝神过后，那位“音乐家”小姐此时已经入座，刚才所看到的似乎只是一个幻影。

　　此时，除了主持人小姐所有人都已入座，舒缓而悠扬的乐声在无人操控的乐器演奏下静悄悄地响起，现在是转场休息的时间。

　　与此同时，大厅内的灯光开始变得黯淡起来，转眼的功夫就彻底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乐声粗听依旧那么平和而宁静，“佐拉”的灵性感知不自觉地散出一丝连接向黑暗的深处。

　　一瞬间，灵性与听觉相通，她听到了更多的东西，那是人耳所能接受的频率之外的无休止无规律的混乱扰动的噪音，那噪音来自自己，来自空气，来自灵界，来自……

　　不，不对，这不是噪音，这是……

　　先前那些“悦耳”的音乐不过是混沌中偶然碰撞诞生的巧合罢了，恰巧被禁锢于渺小躯体中的人类所接收和转录……

　　就像是无休止的暗流和漩涡涌动在海面上激起的浪花一般，就像是无尽爆裂的星辰在无规律的碰撞中所诞生的点缀在星空的微光一般……

　　“佐拉”逐渐失去了用语言去描述那种感受的能力，骤然响起的耳鸣掩盖过了一切，她的听觉有了崩溃的迹象，脆弱的思维逻辑开始支离破碎。

　　“萨……”

　　就在某个莫名语调的词汇将要跃出嘴边的一刹，“佐拉”断开了灵性的通感，散落的思维碎片重新开始轻车熟路地被一股意志汇聚在一起，她在一瞬间又恢复了思考的能力，也正在这时一只手掌按在了她的肩头。

　　纯黑的环境中依然回荡着之前宁和而温馨的乐曲，“佐拉”的眼睛微微眯起，她已经知道身后的人是谁了，所以她没有任何动作。

　　“别怕，是我。”主持人小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说悄悄话一般，“待会灯光再次亮起的时候就是大家交流的时间，到时候周围环境的会变得正常。”

　　耳畔的微风吹得发痒，主持人小姐顿了顿接着说道：

　　“刚才的那个音乐厅只是一件神奇物品的效果，那些被操控的乐器也是，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如果你有想要分享的乐曲可以在聚会结束后找我报备，下次聚会就会按照大家报备的顺序来演奏……”

　　如果不是刚才感知到了真相，我说不定就信了，这可不是一般的神奇物品，根据经验与直觉，能让我一下子就通感到这个程度的恐怕在教会里至少就是一件1级甚至0级的封印物了。

　　如果其他成员都知道自己在近距离接触这样危险的物品，这个聚会还能举办和维持？“佐拉”心里这么想着，表面上依然一动不动。

　　一边又关注着脑海里依然维持着自闭状态的佐拉，刚才她就基本没有受到什么影响，阿德米索尔只能感叹也许这就是幸运吧。

　　继续听着主持人小姐在那里念叨，感受着肩膀上那只手微微开始发力的按压，随后突然一松，主持人小姐再次消失了。

　　“佐拉”拿手轻轻抚了抚被手压过的地方，她刚才感受到了一股十分真实的情绪朝着自己涌来，是没有得到想要的反馈吗？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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