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第56章
九公主觉得，每到临近除夕的时候，总会发生些大事儿。
距离除夕还有五日，苏有庆过来通知她徐弘深要设宴。
这事儿她不意外，但苏有庆特意叮嘱她要准备好，不能再中途离场了。
苏公公话一出口，九公主就猜到这宴席十有八九和自己脱不了干系，她问：“这么隆重？”
苏有庆呵呵一笑，“皇上说了，三喜临门，得好好庆祝。”
送走苏有庆，她叫来秋雨，问这三喜是哪三喜。
秋雨知道明华宫肯定不会跟她说，只能将打听来的消息偷偷告诉她。
“大皇子府上有喜了。”
九公主诧异，“这么突然？”
秋雨又道：“还有，西凉来人了，昨儿刚到京城呢。”
九公主想到她八皇兄的话，并不意外。
“还有呢？”
“还有就是李贵人，看样子要生了，就这几天的事儿。”
思宁轻笑一声，“那不是四喜么？”
秋雨不解：“什么？”
思宁冲她眨眼，“新年就不庆祝啦？”
秋雨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也跟着她笑，“那是苏公公漏算了。”
除夕那晚的宴会上，九公主不仅见到了她许久不露面的大皇兄，也见到了徐璟口中的西凉二皇子楚煜。
这位二皇子和她大皇兄比起来，显得有些营养不良，一样的身高，体型却差了很多，瘦长的样子，下巴极其消瘦，显得他的五官很大。
徐贤眼瞅着这位传说中的二皇子一落座就盯着自己阿姊，于是凑到思宁耳边问她：“这人怎么长得这么丑？”
跟传闻中风神俊朗四个字不沾边。
思宁重新看向那位二皇子，那人似乎察觉到，微微勾唇移开了目光，这下倒显得是自己在偷偷看他。
九公主实在不明白自己这弟弟是什么审美标准，“这也不丑吧？”虽然看着不那么魁梧，五官也确实是好看的，就是太过锋利，那张脸刀削似的，到处都是直挺挺的线条。
徐贤无法认同，又想起什么，恍然大悟，“你就喜欢林霁那种，他们俩还真有点像。”
思宁听到他的话，斜他一眼。
他又澄清，“他们俩，一个文一个武，没有可比性，我就单纯说长相，有那种感觉。”
九公主忍无可忍，往他嘴里塞了颗冬枣，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很快，大殿上一系列的阿谀奉承开始了，九公主无比庆幸林霁不在，不然以他的性格，是万万说不出什么好话的。
徐弘深作为东道主，先敬酒一杯，楚煜听着他夸自己“年少有为”。
算了算自己的年纪，二十有一了，真是年少。
他喝掉杯中的酒，新添一杯，转而回敬，“早年就听说九公主美貌惊为天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徐弘深看向自己的女儿，呵呵一笑，“朕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看的。”
思宁被点名，只好站起来，倒了一杯茶，“谢二皇子夸奖，我今日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楚煜看着这位九公主，五官七八成继承了徐弘深，平平无奇，白皙的肤色倒是给她加了几分，身量也矮小，妥妥一个孩子，要当他的皇妃，还得养个几年。
他不急，板上钉钉的事儿，南梁没了，总不能再被哪个皇子抢了去。
微微一笑，将杯中酒饮尽。
大皇子徐烨和这个人无法待在同一个场合，走过场似的，站起来给徐弘深敬了杯酒，就要走。
徐弘深也没拦他，随他去了。
回头又给楚煜解释：“他的皇妃有喜了，月份小，急着回去。”
楚煜挑眉，“哦？那是该好好陪着。”
徐弘深当然知道他和徐烨的过节，不经意问他：“你父皇还没给你选个皇妃呢？”
这话说到楚煜心坎上了，他轻轻一笑，意有所指，“南梁也没公主嫁给我了。”
这话说的，意思是只有公主才配得上他，除了北周，还有哪里有公主？
徐弘深顺着他点头，提议：“可以先纳一两个妾，以后说不定就遇上心仪的了。”
楚煜摇头笑道：“父皇年事已高，朝中事务又是我在打理，我不能做个坏的示范。”
徐弘深笑笑，知道过不了多久，楚煜就得登上皇位了，这位皇子手段毒辣阴险，现在北周这边朝堂刚刚大换血，还不稳定，要是他来掺一脚，他还真分身乏术。
“晚两年成婚也是好的，朕的老三也是，前两年刚刚成婚。”
楚煜笑着看了一眼正和柳尘欢说话的三皇子，道：“看样子三皇子是真喜欢柳将军。”
徐弘深想起来，他和柳尘欢战场上打过照面，就问：“你们见过吧？”
楚煜点头，“柳将军治军有方，三皇子当真是捡到了宝啊。”话说完，他转念一想，不经意提了一嘴，“据我所知，大周是允许女子为官的吧？”
徐弘深看向柳尘欢，蹙着眉头，回答他的话：“不错。”
楚煜见他盯着那一处，又拉回话题，“我挺喜欢九公主的。”
徐弘深正在想柳尘欢的事儿，突然被他这一句话打断，反应了片刻，才道：“明珠？”
楚煜笑着问他：“皇上舍不得？”
徐弘深：“朕就这么一个女儿。”
楚煜打开天窗说亮话：“皇后这个位置，还不够好？”
徐弘深呵呵一笑：“那得看二皇子的本事了。”
楚煜了然，抬手与他碰杯，二人算是达成了一致，只等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天了。
宴席进行到尾声，九公主想要借故告辞，被苏有庆拦着，“公主，咱们不是说好的吗？”
思宁扫了一眼在场的人，都各自娱乐，没人注意到她，她只好道：“我有事儿。”
苏公公不让她出去，“公主，就这一会儿了。”
该过不了半个时辰，这宴会就得结束了，就这一会儿都等不了么。
思宁只好重新回到位置上坐下，她心里着急，总想着明日林霁生辰，早约了林碧柔见面。
好不容易挨到结束，徐弘深硬是叫住她，“明珠，你送二皇子出宫。”
楚煜来一趟大周，没有住在宫里，苏有庆给安排在离皇宫不远的一处别苑，早年是留给皇后在打理，去明灵寺的时候会经过，偶尔徐弘深会去小住一段时间。
她哪里送过别人，也不知道该怎么送，刚好看到柳尘欢和徐昊也要走，就喊住她三皇兄：“皇兄，一起走吧。”
徐弘深看他们顺路，就道：“也好，你们一起出去，夜里，你就歇在你三皇兄那儿吧。”
思宁一个小人，站在最旁边，跟着三个大人一齐出去。
最终也逃不过和楚煜共乘一辆马车的命运。
夜色逼人，马车里一点光也没有，她只有鼻子能闻到另一个人的气息，淡淡的酒味，是他父皇珍藏多年的佳酿。
倏地，车厢里有了一点光亮，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被塞到她怀中。
她低头去看，是一颗夜明珠。
楚煜逗小孩似的，问她：“喜欢么？”
思宁脑中冒出一个想法，反问：“二皇子不会以为我没见过这东西吧？”
楚煜轻轻笑了，声音带着点酒后的沙哑，问：“那九公主喜欢什么？”
思宁奇怪：“你问这个做什么？”
那股酒气又近了一分，她握着夜明珠看过去，正对上他含笑的眼：“我这不是投其所好么？”
九公主抿唇，“我什么都不缺。”
“那是你父皇给的，不是我给的。”
“什么意思？”
楚煜眨眨眼，“你以为你父皇今日为什么让你送我出宫？”
她又问了一遍：“什么意思？”
楚煜拍拍她的脑袋，告诉她：“你父皇把你许给我了，知道么？”
“他没跟我说。”
他的手伸过来，包住她的，夜明珠在指缝间透出一丝丝光芒，“现在知道了吗？”
思宁想松开夜明珠抽回手，但被他的手包裹住，动弹不得。
楚煜自顾自地道：“我知道你父皇给你赐了名字，以后我就叫你阿言。”
思宁愣住了，想了半天，才想起从前赐封号的时候，她和徐贤一样改了名，只是这几年来，一直被叫明珠习惯了，倒忘记了自己还有这么个名字。
她又挣扎了片刻，“你先放开我。”
楚煜松开她，摊开手掌对比了一下，“太小了。”
思宁看向他，他顺势看过来，“没关系，小才好，越小越好，这样才不会被抢走。”
她蹙眉，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楚煜笑着跟她解释：“我很记仇的，你大皇兄之前抢走了我未婚妻，看看他现在的下场。”
九公主觉得这人指定脑子有些问题，问他：“你明日还来宫里吗？”
楚煜“嗯？”了一声，问她要干什么。
她道：“陈太医家不远，你不进宫，就让人带着去他府上看看脑子吧。”
楚煜扑哧一笑，问她：“陈太医是谁？”
“御用太医，医术特别高明。”
他“嗯”了一声，“那劳烦阿言明日带我去了。”
九公主：“……”
到这时，马车停了下来，楚煜率先下车，等着她下来，顺手搂住，转了一圈放在地上。
前头走过来的徐昊和楚煜对视一眼，拱手道：“二皇子，我带九妹先回去了。”
楚煜微微一笑：“多谢。”
九公主觉得这话像是在说她现在已经是楚煜的人了，她三皇兄送她，他谢个什么劲。
关键是，她三皇兄还回了一句：“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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