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第58章
“等多久？”
林霁跟着林碧柔回到她的小院，林碧柔让他等一下，他按照她的要求坐下。
林碧柔给他倒了一杯茶，他没动，刚刚在前厅喝得够多了。
“很快，我去去就回。”
林碧柔去了很久，他干脆站到屋外，听到城中的烟火爆炸声，抬头去看那片多彩的天空。
他想起有一个除夕，在九公主眼中看过这么璀璨的烟火。
等烟火燃尽的时候，林碧柔才回来，手里端着一碗东西。
走近了，他才发现，是一碗面。
林碧柔将面递给他，“喏。”
他接过，“给我煮的？”
林碧柔点头，“不是明日生辰？”
他顺从点头，将筷子拿起，去看手里那碗面。一碗白面条上边两根青菜，过于清淡了，但让他想起九公主给自己做的那一碗。
他疑惑地看向林碧柔，问：“九公主做的？”
林碧柔不轻不重哼了一声，“她都走了，上哪给你做？”
林霁垂下眼，“谢谢。”
林碧柔看他面色淡淡，“失落吗？”
他装作听不懂，“什么？”
林碧柔看不得他这样，直接开门见山，“你喜不喜欢九公主？”
“……”
这下林大人是彻底将这碗面送不进口中了。
见他又闷不做声，林碧柔急道：“你知不知道楚煜看上她了？”
林霁看向她。
她更着急了，“你说话啊。”
他又低头，去吃已经坨掉的面，入口是淡淡的咸味，夹杂着菜根的微苦。
林碧柔忍无可忍，“小叔，别的话我不多说了，年后，让九公主亲自跟你说。”
见他还在吃那碗惨不忍睹的面，她一把夺过，温热的汤汁洒在她的衣袖上，往脚下看了一眼，急忙退开一步的距离，避免汤汁二次泼洒殃及裙面。
“别吃了，反正往日你生辰我都没同你庆祝过。”后面半句话，她也不想说出来了，要不是看在九公主的面子上，谁愿意给他做这长寿面。
林霁手中空下来，他缓缓将手放下，垂在身侧，手指微微蜷曲，藏在宽大的衣袖中。
“谢谢。”他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道谢。
九公主在她三皇兄这里睡的这一晚并不踏实，第二日去找楚煜的时候，眼下泛着青黑。
徐昊拨了个侍卫跟着她，自己赶着去陪柳尘欢去张将军府上拜年了。
楚煜觉得这九公主一张干净的小脸上多出两道颜色，有些可爱，看稀奇似的，问：“阿言昨晚上干什么了？一夜没睡？”
九公主还不适应这个新鲜的称呼，只当没有听过他的话。
见她不说话，楚煜才正经起来，问：“去陈太医那儿？”
她睁大眼睛，像是在瞪他，但在楚煜看来，这双眼睛并不具备威慑力。
九公主道：“有话跟你说。”
楚煜往两旁看看，下人们都退了出去。
他睥睨着她：“说吧。”
“我不喜欢你。”
楚煜并不意外，一挑眉：“然后？”
“我有喜欢的人。”
楚煜这才蹙眉，嘴里不知说了句什么，九公主没听清，他又说了句：“我就知道。”
九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也让楚煜消化了好一会儿，楚煜才接着问她。
“你喜欢谁？”
“林霁。”
“这又是何方神圣？”
“林太傅之子。”
楚煜一脸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她，上上下下将她看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问出一个从刚才开始一直盘旋在心头的问题。
“你才多大，知道什么是喜欢么？”
九公主没管他的问题，转而问他：“你能不能不为难他？”
楚煜冷笑一声：“我犯不着。”
什么太傅之子，还想跟他抢人，怎么可能抢得过他西凉二皇子。
九公主又道：“我父皇还没下旨，我们俩之间的联姻就还不作数。”
楚煜一哂：“你父皇也不会将你许给那个什么林鸡。”
九公主纠正他：“林霁。”
楚煜摆摆手，只当她在过家家闹着玩儿，“随他林什么。”
九公主抿唇：“你怎么才能不娶我？”
楚煜觉得这九公主脑子有些一根筋，“你让他来跟我打一架，赢了我就让给他。”
九公主想到楚煜在战场上的气魄，摇头：“他武功没你高强。”
楚煜头疼：“你们女人怎么就是死脑筋呢，方宜宁也是，徐烨有哪点比我好？”
九公主伸出三根手指头，“三年，三年后我及笄，到时候你要是还想娶我，我就让他来找你比试。”
楚煜看着她无比认真的模样，到嘴边的“幼稚”两个字变成了“行吧。”
林渊显然是等不了再一个春天，趁着十皇子要去岑州这件事，进宫给皇上表了态。
徐弘深将计就计，随手就给了林霁一个台阶下，一道圣旨，让他去岑州当个芝麻小官。算是默许了林渊的迂回战术，至于到时候调不调回京城，就看当时朝堂的格局怎么样了。
林大人的这一次告别，是在二月中旬，这给了九公主半个月的适应时间。
林霁似乎也长了记性，太学复学的第一天，就告诉了九公主这个消息。
后来，九公主魂不守舍地上了几天学，在忐忑不安中，接受了这个事实，她脑子里想的事情只有楚煜走之前的那个约定，恐怕是履行不了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紧张的神经一下子松懈下来，九公主开始晕晕乎乎，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两日，第三日的时候，在太学里催眠的朗读声中，九公主下腹坠疼。
她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又见了风，着凉了。
等她感觉到自己身下的一股热流时，林霁已经察觉到了她脸色的不对劲，走到她身旁来了。
她下意识朝下看去，在层层裙摆之间，她能看到那洇出来的红色，这种熟悉的颜色让她心颤。
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了的时候，她已经因为过度紧张抓紧了林霁靠近的外袍和裤腿。
林霁伸出一只手，扶在她肩上，“公主，是不是不舒服？”
这是林霁第一次主动接触她，她却因为自己的头昏脑胀无法感受到半分悸动，在即将晕过去的那一刻，她努力想让自己维持清醒。
用力过猛的结果就是扯掉了林大人的裤子，好在有长长的外袍挡住，才不至于被人看了去。
这是九公主第二次被林霁抱着回明月宫，这一次她感觉自己像是躺在一条河上，浪潮将她推过来送过去，刚才的一幕幕统统被她抛在了脑后。
九公主清醒过来的第二日，林大人就离开京城了，林霁洁白的外袍沾着星星点点的红，被丢在一旁的角落。
秋雨出门的时候要将它带走，九公主扣了下来。
“留着，还要还给林大人的。”
秋雨只好将东西留下，但这等污秽之物放在这里，有些碍眼，“公主，这都脏了。”
九公主闭着眼，眉头微微蹙着，似乎还在难受。
“留着。”
这等荒唐的事情一发生，就从太学传遍了整个皇宫，再到整个京城，最后到了岑州。
徐贤刚到岑州，还在跟着他崇拜的柳尘欢到处转悠呢，就听到了这个惊天大消息。
他事做梦都想不到自己阿姊能这么生猛，当众扒人裤子的事儿都做得出来。
想着等林霁来了岑州，一定得帮她阿姊将人看住了，他阿姊看上的人，说什么他都得帮她抢过来。
他还书信了一封给林碧柔，让她赶紧跟林霁和离。
林霁到三月初才到岑州，一路舟车劳顿的，徐贤还以为这人会被折磨得消瘦不堪，没想到林大人竟然仍然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
刚一露面，柳尘欢手下的几个小姑娘眼睛就粘了上去。
徐贤破天荒地没有骑他的红枣，上来就将林霁塞回马车，自己跟着坐了进去，帘子挡得严严实实。
林霁看他一上车就盯着自己，问：“殿下在看什么？”
徐贤：“看你。”
林霁：“有什么事吗？”
徐贤：“帮我阿姊看着你。”
林霁哭笑不得，但面色还是淡然，“日后劳烦殿下照拂了。”
徐贤呵呵一笑：“好说。”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能不护着你么。
徐贤越想越觉得自己和林霁有缘，来了岑州，以后将他阿姊接过来，天高皇帝远的，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再也不在京城那鸟笼子里呆了。
林霁一时难以适应徐贤这样殷切的态度，被他拽着在岑州溜达了一圈，最后才被送到自己的府上。
两间屋子，一个院子，跟在京城的林府比起来，确实简陋又矮小。
此后的四五日里，徐贤一天来一次，每日不是送些打来的山鸡，就是在河里捞的鱼。
他总要想些办法将这点人情给还回去，从京城带来的值钱东西都送给了徐贤，等到最后，净是些书了。
这一日他正犯愁呢，想要跟徐贤商量一下，以后别送东西了，就看见徐贤的红马差点踩烂他家门槛。
正在心疼的当口，徐贤将马拉回去，转了个圈，兴冲冲地喊他：“姐夫！我阿姊来了！”
林大人一时难以消化这个荒唐的称呼，愣在原地半晌。
直到徐贤口中的阿姊在那个他经常见到的宫女秋雨的陪同下，来到了他面前，他才消化掉徐贤的后半句话。
林大人一时忘记了行礼，脱口而出的是：“你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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