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五九章 修罗反对

　　狰狞鬼神挥舞巨斧劈下！
试图阻拦的条条水龙被那鬼神身上探出的密密麻麻的锁链死死捆住，生生绞碎。
“该死，这家伙！”
海之王冠中传来波塞冬的惊呼，他下意识想要逃走，但那密密麻麻的锁链却已经从四面八方爆射而来，根本没有躲闪的可能！
“哗啦啦！”
无数条漆黑锁链如阴冷的毒蛇，在这漆黑冰冷的海水中将这海之王冠死死束缚，连带着那躲藏在其中的灵魂一同束缚！
有那么一瞬间。
那寄宿在王冠中的波塞冬，竟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无法动弹！
那高举巨斧的鬼神，仿佛执掌自己的命运！
“吼！”
巨斧在视线中快速放大！
那恐怖的巨斧，裹挟这只鬼神的滔天怒火，裹挟万界生灵的滔天怒火，轰然砸在水之王冠之上！
“咔！”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轰！！”
滔天的蓝芒爆发开来，宛若一个水球被漆黑的刀扎破，里面那蔚蓝耀眼的液体在这漆黑的海底爆发喷涌！
“砰！”
“啊！”
波塞冬与位面之灵同时在哀嚎。
那恐怖的冲击爆发开来，整个漆黑的海底都被照亮，海底的泥沙都被搅向四周，愣是在海底呈现出一个凹陷。
林凡也被这恐怖的神力冲击的倒退百米，但随即再次握紧斧头，看向那王冠破碎之处。
“轰！”
那不受控制喷涌的神力足足持续了十几秒，才渐渐平息。
露出一个蔚蓝的王冠。
“这都不碎？”林凡瞳孔骤缩，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兽人之斧，那坚硬的、诞生于位面、凝聚于位面所有不屈意志的兽人之斧竟是裂痕弥补，斧刃有一个巨大的缺口！
而这，都没能劈碎那海之王冠？
但此时，那海之王冠也不再完整。
刚才那一击之下，本就裂痕弥漫的海之王冠再也坚持不住，那凶猛的一斧竟是崩碎了王冠的四分之一！
断口处，传来波塞冬痛苦的压抑低吼，以及依旧不受控制，流淌而出的璀璨神力！
那王冠上散发的气息也猛然下跌，这一刻，那王冠竟是从十三阶快速下跌至十一阶！
与此同时。
兽人巨斧也剧烈颤抖，裂痕弥漫，那酝酿了这把兽人巨斧的位面之灵也哀嚎颤抖，模糊的身躯上同样裂痕遍布！
“该死！”波塞冬的怒吼在海底咆哮，“人类，你竟敢……伤到海之王冠！”
他的语气愤怒至极！
那弱小的人类，非但与自己为敌，崩碎自己的身躯，竟是还敢崩碎自己寄宿神魂的海之王冠！
林凡面无表情的看向那王冠：“来，继续。”
只刹那。
波塞冬的怒吼戛然而止，看着那恐怖的鬼神，他真的感受到了恐惧！
要不是那巨斧诞生的位面远不如这个位面，要不是那巨斧的强度根本无法和那猴子的如意金箍棒媲美。
自己的神魂已经随着这海之王冠一同彻底崩碎！
甚至，要不是刚才自己将神魂从王冠的破碎处收拢转移，自己现在估计也死了！
这家伙……真的能劈死自己！
这一刻，这场战斗忽然在波塞冬心中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在之前，说实话，他是没怎么往心里去的。
那些人类就算戏耍他又如何？
老虎，也会被老鼠戏耍。
那些人类伤到、甚至绞碎他的身体又如何？
只要有海之王冠，他寄宿其中的灵魂就不会消失，他就永远不会死！
直至那一位能镇压他的帝王和那一只拥有那根恐怖巨棍的猴子出来之前，他都有一种俯视的感觉，仿佛一个不死的生灵在陪一群小孩子玩耍。
那些小孩子嘻嘻哈哈，自以为占了便宜。
而他则完全不为所动。
直至那猴子给海之王冠打出裂痕，他才真的感受到危险——但也只是危险。
作为海之主神，有海洋作为掩护，就算不敌，至少也能从那不善水战的猴子手中逃走！
可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这些人类，真的能杀死自己这个海之主神。
不是绞杀自己的肉身，而是直接碾碎灵魂的杀死！
“这样，做个交易如何！”波塞冬的声音颤抖不已，“这么打下去，你我都没有好下场！”
“你若强行阻拦，你手中的巨斧就算能劈碎我，它也会碎裂！”
“位面神器一旦碎裂，那个位面，也会随之碎裂！”
“不如这样，你我各退一步，你放我离开，我再也不来！我以神魂起誓，再也不入侵此地！”
在波塞冬的注视下，那只狰狞鬼神笑了笑：“然后，你去告诉别的神殿我们的位置，然后，其他神殿联手而来？”
“不，不，我不告诉！”波塞冬声音愈发颤抖：“放我离开，我闭口不谈！”
鬼神沉默了。
放他离开？
似乎听起来很好。
放他离开，海洋神殿撤退，并且闭口不谈，而且，再也不来。
一切都能回到原来的模样？
见鬼神不语，波塞冬连忙道：“如何？”
那一头恐怖鬼神缓缓抬起头来，在波塞冬的注视下，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你或许误会了什么，也或许，你并不理解我们的处境。”
“毕竟，你们是高高在上的神。”
“而我们，是躲在黑暗中的人类。”
“我们躲在黑暗之中，不希望引起你们的注意，因为我们知道，一旦我们暴露在你们的视线之中，就会死。”
“可你海洋神殿，连续三次，敲开了我们的大门，将我们拉入你们的视线中。”
“那些先祖沉睡，或转世前留给我们的伪装，已经开始退却，就算你海洋神殿从此不来，其他神殿也会陆续发现我们。”
“我若放你离开……”
“那些神殿会觉得，原来就算入侵失败，也无非撤回神界而已。”
“他们会有恃无恐。”
“他们会前赴后继，毫无忌惮的踏入我的家园！”
“这个世界，从不会因为弱小者的逃避而放过它，只会愈发变本加厉！”
“所以，我大夏必须要让他们知道，就算是神，胆敢踏入此人间，便是死！”
“让他们知道，这里，是神明禁区！”
“让他们知道，这是他们不能涉足的世界！”
“而最好的办法……就是来一个杀一个。”那只狰狞鬼神看向钢铁长城上那些高挂的神明头颅，“最好的告示牌，不是文字，而是你们的头颅。”
“准确的说。”
鬼神狞笑道：“是你，海之主神波塞冬的头颅。”
海之王冠猛然一抖！
“可，你若杀我，那位面神器也会……”海之王冠几乎乞求道：“难道你要让一个位面陪葬吗，你要让与你们人类并肩作战的无数生灵为你陪葬？”
林凡短暂沉默。
为了保护自己的位面，牺牲一个帮助自己、与自己并肩而战的位面？
而就在下一刻。
“吾，愿战死！”
林凡身后，那位面之灵所化的光团猛然怒吼！
愿战死！
“人类，用这把巨斧，劈碎他！！”
“用我兽人世界，劈碎他！”
它看着那只面露纠结的鬼神，大声道：“是你让兽人站起来的，是你让我打破了神的桎梏。”
“我兽人一族，好不容易再次站了起来！”
“绝不跪下！”
“这不是为了你们人类而死，而是我辈兽人……”
“愿与神同死！”
这一刻，长城战场上，无数兽人仿佛感受到生命深处的悸动，他们纷纷举起巨斧巨锤，仰天怒吼：“愿与神同死！”
曾几何时，他们还是高呼愿为神而战，为神而死的战士。
而如今。
“愿与神同死！”
一声声粗狂沉闷的怒吼，响彻苍穹！
一只只高大战兽，双目通红，仰天嘶鸣！
“呜！”
卡丹吹奏号角，那是兽人不屈的号角！
一个个兽人先辈的身影在那号角声中模糊出现，他们看着那曾经举族冲锋所向的该死荣光，看着那些重拾野蛮与血性的兽人后辈，大笑喊道：“我辈兽人，愿与神同死！”
与神同死！
林凡却短暂沉默。
人的一生，总会面对很多选择。
有的选择无关痛痒，无非是今天中午吃什么，吃排骨还是吃里脊。
而有的选择，则关乎千万条命，关乎一个位面！
这一刻，一个位面的破碎与否，万千生灵的破碎与否，就在林凡的手中，在这代表杀戮的修罗神手中！
挥舞巨斧，便可杀死波塞冬，而这把即将破碎的巨斧也将与一个位面，与兽人一族一同破碎！
万千生灵，兽人一族，尽在林凡一念之间，被林凡握在手中！
他低头看着那已经裂痕弥漫的兽人之斧，再看看那碎裂了四分之一的海之王冠。
这一刻，他感觉手中的巨斧前所未有的沉重。
人类为了自保，毁灭其他位面。
可以吗？
似乎可以。
林凡本就是人类，这就是他的家园，他回来如此拼命，一步步走来，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世界。
其他位面存亡，与他何关！
这里才是他拼命守护的家园！
但这一刻，林凡心中仿佛有一道声音响起。
这个结局，你真的接受吗？
“我接受这个结局！”那同样升起裂痕的位面之灵大声催促道：“快动手，用这把快碎了的斧子，劈碎神的王冠！”
“对我们兽人一族来说。”
“能与神同归于尽……是莫大的荣耀！”
“这不是为了你们人类！这个结局，我们接受了！”
这是最差的结局，但，似乎也是最好的结局。
位面之灵接受。
兽人赞同。
众生默许。
但。
修罗反对！
“为了自己，毁灭其他位面。”林凡轻声道：“与神何异！”
“我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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