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传闻
“皇后腰扭了？”
“正是。”红福耐心地扶正了宁兮瑶的头，替她插上一支珠钗，“今早的事，听说伤得不轻。”
宁兮瑶把玩着头发，啧啧称奇，“大清早的，她瞎折腾什么呢？走，叫上各宫的人，咱们去瞧瞧。”
说干就干，不过片刻，人便聚齐了，宁兮瑶远远走在前头，妃嫔们有如鹌鹑一般，缩头缩脑地跟着，更显得宁兮瑶气势十足。
皇后本就气恼，见她如此声势浩大冲进凤鸾宫，更是愤恨不已，索性连床帐都不出，只冷冷道：“本宫需要静养，宁妃，你带着人出去。”
刚进门就撵人，这分明是打宁妃的脸。
众人鼻观眼眼观心，继续装聋作哑。
谁知宁兮瑶却像听不懂一样，三两步走到床前，一掀帘子，她钻进去了。
帘后是皇后惊慌且恼怒的声音，“宁妃，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出去！”
“哎！”宁兮瑶大气地一挥手，“娘娘，臣妾学过推拿，正好给您治一治。”
“你离本宫远点！”
“嘿嘿，花手宁大夫，为您服务！”
“嗷！”
帘外，李美人捏着手里揪成两半的甜糕，惊惶地问道：“宁妃……是不是又要吃人了？”
众妃在心中替皇后娘娘捏了一把土，片刻过后，宁兮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嚯，娘娘，你的腰怎么这么粗？肿也不能肿成这样啊！你吃猪油长大的？”
皇后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快死了，“你给本宫滚！”
可惜她的声音被宁兮瑶盖了过去，“娘娘，你现在的腰就像发了的面团，您见过面团吗？就是那种白白的……”
“你……滚……”
皇后的侍婢们原本缩成一团，不敢上前，如今见再不开口自家主子就要被祸害死了，于是战战兢兢地跪在帘外，哀求道：“宁妃娘娘高抬贵手，放了皇后娘娘吧！”
良久，宁兮瑶才意犹未尽地走出来，回头暼了面无人色的皇后一眼，甜甜一笑道：“好生休息，臣妾明日再来看你。”
人走出老远，皇后在侍婢的搀扶下起了身，目眦欲裂，“去，给本宫把周和叫回来！”
此刻，养心殿中。
楚云漾负手而立，身后是个衣着素净的雍容妇人，正是当今太后郑氏，二人相对，僵持不下。
“皇帝。”太后冷冷开口，面目肃然，“后宫动荡，已有月余，哀家避世多年，若非不得已，绝不会同你开这个口。”
“那就请母后继续保持这份气度。”楚云漾薄唇微启，出口的话却比刀子还伤人，“另外，母后喜好奢糜，今日特地穿得如此素净，料子却也不下万金，这可算不得避、世。”
“你！”
太后霍然起身，柳眉倒竖，“你竟如此不敬哀家！虽不是哀家肚子里出来的，可哀家养育你多年……”
楚云漾突然打断了她，“母后，有些事最好搁在心中，莫要宣之于口。”
静默许久，太后兀地笑了起来，格外阴森，“好，好，哀家养了个好儿子，哀家劝你，不如亲手替大燕除了宁氏这个妖妃！”
“嗤。”
他轻笑一声，笑声里透着无尽的嘲讽，“母后要动朕的人，也要看朕答不答应。”
说完便转头入了书房，不再理会，一阵踢踏声过后，李德端着茶盏走了进来，小心地道：“皇上，宁妃娘娘那可要嘱咐两句？”
“不必。”楚云漾提起笔来，眼睫在面上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且瞧着吧，说不准并不需要朕帮她。”
“是。”
“另外，那边的人也该到了，吩咐下去，做好准备。”
李德心中一紧，垂头道：“是，皇上。”
宁家。
宁夫人将一碟又一碟糕点放进食盒，小心翼翼的模样，屋外突然冲进了一个少年，眉目清俊，跟宁兮瑶有五分相似，焦急地唤道：“娘！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料理这些！”
“这都是瑶瑶爱吃的。”宁夫人眼皮都没抬，道：“你去，送进宫给你妹妹，还有这个……”
“娘！”宁世镜急得直跺脚，“近来四处都有传言，说妹妹是吃人肉的妖妃，您看这可怎么好？”
宁夫人心思专注，压根没听他说什么，只点了点头道：“哦，那再弄点人肉来，一并送去。”
“……”
宁世镜懵了，宁夫人说完也顿住了，讶然抬头，“吃人？她什么时候开始吃人了？”
说完便将食盒往他手里一塞，推着他道：“你去，进宫看看，快去！”
“好。”
近来宁氏恩宠极盛，宫门处守卫压根不敢拦，不过半个时辰，人就戳在了毓秀宫门前，宁世镜抱着食盒，还在琢磨。
若是瑶瑶如今当真喜欢吃人肉了，这盒子甜糕该怎么料理？
正出神，红福却一眼瞧见了他，欣喜地迎上来，“二少爷，您来探望娘娘啦？可巧陛下也在，快进来吧。”
宁世镜进了门，果然见两人坐在院中，正在对弈，皇帝气度翩翩，自家妹子素面朝天，颜色却越发娇妍，二人相对，画面美好得叫他不敢出声打扰。
下一瞬，画风就变了，他那怯怯不胜娇羞的幼妹突然以一种雄壮无比的声音吼道：“哈！臣妾连好了，皇上你输了哈哈哈哈！”
皇帝面色不大好看，没出声，宁兮瑶拎着袖子给他倒了一杯酒，道：“你输了，干了它！”
宁世镜的腿开始发颤，阻拦已经来不及了，皇帝举起酒盏，一饮而尽，场面堪称魔幻。
一旁的红福却似乎习以为常，面上还带着平和的浅笑，对二人行礼，“皇上，娘娘，二公子到了。”
宁兮瑶抬起头，目光在他面上转了一圈，突然笑了，对他招手道：“二哥，你过来啊！”
宁世镜晕头转向走上前去见了礼，楚云漾亲手将他扶了起来，微微蹙眉道：“宁卿为何如此紧张？”
“来！”
宁兮瑶把一杯酒递过去，真诚地笑道：“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二哥，走一个。”
红福贴心地在他耳边提醒，“娘娘醉了。”能不醉么？皇帝喝一个她陪一个，殿里的酒坛都空了。
宁世镜彻底疯了，他好想把这杯酒浇自己头上啊啊啊！他现在是该喝酒还是该跪下请罪啊！
好歹落了座，楚云漾问道：“二公子入宫来，可是为了探望？”
“回皇上。”宁家人都是直肠子，他也不例外，“臣听到了些传闻，说宁妃娘娘是个妖妃，家母便叫臣进宫来瞧瞧。”说完便看向了皇帝身侧的女子。
可宁兮瑶压根察觉不到他的恐慌和担忧，只是茫然地来了句，“传闻？什么传闻？又有人歌颂本宫的美貌和品德了吗哈哈哈……”
宁世镜：累了，毁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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