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货运码头9
掉落【律的中文信件】1
苏笑年小姐，
见字如面。
最近如何？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随信附上一些我在其他世界收集的小物件，或许对你有些帮助。以下是这些物品的简要说明和使用方式：
奶粉：是某个世界特产虚空兽的奶制成的粉。据说能补充某种微量元素，有利于让智慧生物长得更大。
肉：随手捞的一些虚空兽，种类不明，无毒，好吃。
耳塞：可以隔绝一切形式的心灵沟通，缺点是你也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
报纸：来源于一个长期锚定在第六橙月的大世界，人类或许喜欢称呼它为“钉子户”。这份报纸刊登了一些有趣的消息，我想你的那位朋友会感兴趣，不过或许首先你们需要学习第六橙月的文字。
……
苏笑年抖了抖信封，确定什么都倒不出来。最后，她冷静地折上了律的信件，将它妥帖地夹进日记本，放到床头柜当中。
所以她倾（4）家（个）荡（铜）产（币），也只收到了律写给她的信。
其他的东西全部都在信使小姐的包裹里。
没有钱，信使小姐拒绝将剩下的东西交给她。看她的动作，她应该是想要一枚橙币，但自己只给了她四枚铜币。
盘腿坐在床上，苏笑年烦恼地挠了挠头。一头黑发凌乱。
希望“虚空”是一片寒冷的地方。
这样，等她三天后凑齐赎金，啊不对，是等她凑齐了快递到付的费用，虚空兽的肉应该还没坏。
——————
“帕夏！是这里吗！”
“当然——你们听！”
数艘颜色不一的木制帆船破水而出！它们高高地跃出水面，掀起一大片水花。
名为帕夏的男人戴着一整排银色鼻环，编着满头的辫子，每条辫子都整整齐齐地梳在脑后。他随手揩掉脸上的水，一手扶着桅杆，擤了擤鼻子。
远处传来悠长的号角声。
“两长两短一长一短两长——对了，就是这里！沙鼠们，打起精神，我们准备靠岸了！”
舵把向左打到底，男人黝黑的胳膊上，结实的肌肉高高鼓起。
劲风使船帆鼓起，帆船如游鱼般灵活地向着左侧的大陆驶去。
一名棕色皮肤的船员眯着双眼，看向身后更南的地方。
远处，一个小小的黑洞低低地垂挂在天幕之下，它正在以极度缓慢的速度向四面扩张，送来了源源不断的劲风。
“吼！伙计们！后面有个世界正在和这里接壤！”
一个瘦小而灵活的男人三两下爬上桅杆，张望了一眼：“哈哈哈！他们慢的就像沙蚯！”
“呼哈！”
那男人从桅杆上溜了下来，他掀起衣摆，扯下裤子，露出一个又大又结实的棕色屁|股，得意地冲着身后天空上的黑洞扭动，以表鄙视。
“吃老子的吧！沙蚯们！”
货运码头南部，早在大雾散开之前，当地的青壮们便划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船，用数根海藻做的绳子头尾相串、连营百里，在南部海面形成了一道长长的防线。
就连苏笑年家的白色游艇都被征用，成为了防线的一部分。
防线仅在中间留下一个够数艘小船并肩穿行的狭窄关卡。
关卡用绳子拦着，只有经过检查的外来船只，才允许驶进码头。
各个势力轮流派人值守此处，不间断地吹出帕夏所说的嘹亮的号角声。
石大说，这号角声是货运码头的独特标志。
甚至远在货运码头世界之外，人们就能顺着号角声找到货运码头的方向，避免在虚空洪流中迷失。
安泊也被征用去搬石头了。
虽然他的右手不能用，但还能做一些背石头的工作。
就连很多流着鼻涕的半大小孩——就是那些游荡在街头，偷走苏笑年钱包的那些孩子，都在帮忙搬石头。
石母村北边，靠近石头精居住的地方有着数不胜数的碎石。大家伙要将这些碎石运到码头上，然后由人划船，将石头堆到防御船上。
“这样好像也起不到什么抵御效果，如果有敌人要攻击的话？”
苏笑年靠在院门口，和面前的女人闲聊。
她面前站着的是石大的幺孙石十四的妈妈，村里人都喊她钟小妹。
未出嫁前，钟小妹和她的姐姐钟大囡可是整个石母村、乃至货运码头最貌美的姊妹花。
苏笑年听村里其他人八卦过：曾经有“西边的”一对兄弟，挑着几十筐橙币前来村口求娶。足足等了她们三天三夜。
但她俩都没应允。
钟大囡嫁给了当时远近闻名的渔夫——桂九他爸。可惜红颜多薄命，钟大囡生下桂九后不久便撒手人寰。
钟小妹则嫁给了村长家的老幺，也就是石十四的爸爸。
这会儿还是清晨，安泊刚刚被石二叫出门搬运石头。
钟小妹摸了摸儿子的西瓜头。
她戴着鹅黄色的印花头巾，闻言捂着嘴，笑道：“傻妹子，堆石头怎么可能挡得住敌人攻击呢？”
苏笑年疑惑：“那为什么还要征用那么多人搬石头？”
钟小妹弯了弯眼睛，仿佛听到很好笑的事情，她压低声音：“——因为我们这里闹鬼呀！把石头堆在那里，就是吓唬吓唬他们。”
闹鬼和石头有什么关系？
“闹鬼？！”
一道稚嫩的童声响起。
站在二人中间的石十四忽然抬头，惊恐地望向头顶交头接耳的苏笑年和钟小妹。
小家伙已经6岁了，正是介于“给圣诞老人写信”和“圣诞老人都是假的”的尴尬年龄。
他圆溜溜的眼珠子充满了不可置信，西瓜头的刘海都倒向两边，小嘴皮子流利地吧啦：“妈妈！你上次不是和我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吗？那你怎么又说我们这儿闹鬼？所以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钟小妹翻了个白眼，一副十分嫌弃自家狗儿子的样子。
她把石十四推到苏笑年的腿旁边，理都不理他。然后和苏笑年语速极快地交代道：
“我家十四鬼主意很多，要麻烦你多看着他点。他爱问些&…的东西，你不用理他。”
苏笑年点点头。
那个没听懂的生词可以结合上下文语境，应该就是类似“乱七八糟”的意思。
她牵住“好奇宝宝”的手，点点头，表明自己明白了。
这会儿，石十四的目光已经被院内的嘉力吸引，他欢呼一声，冲到嘉力的身边。学着果果的样子趴在地上，欢快地学着狗叫。
钟小妹趁着机会俯到苏笑年耳边：“十四怕鬼，所以我都和他说咱们这儿没有鬼。麻烦你也别说漏了。”
石十四：“妈妈！可不可以把咱们家迪迪也牵过来？”
钟小妹冷酷：“不行！”
说完，钟小妹就匆匆忙忙地去了隔壁桂九家。
她带了一些食物给桂九。
只留下苏笑年一个人皱着眉，纳闷地想着：“闹鬼……我还以为这是传说。原来这里真的闹鬼吗？”
她疑惑地回头，看向身后的三层小楼。
“您好，请问是苏家吗？”
正想着自家到底闹不闹鬼，苏笑年的身后忽然传来软软的一声询问。
“是的是的。”她连忙回头。
面前是一个又高、又胖仿佛发面一般的女人，她的脸上顶着两坨高原红，看上去格外憨厚。
“我是王大娘的娘家侄女王兰，她说我可以把孩子送到您家托管。”
和她的身材不符，女人的声音又细又小，才说了几句话，连耳根都红了，一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
她牵着两个小女孩。
一个正望着院内和嘉力疯玩的石十四，跃跃欲试；一个则躲在她身后，只肯露出一个小小的红色头花。
“哦！”苏笑年立刻反应过来，“您就是赵小六和赵小七的妈妈吧？王大娘和我说过您。请进，请进。”
赵小七迫不及待地挣开妈妈的手，和苏笑年打了个招呼，就加入了小院内的追逐战中。
赵小六则亦步亦趋地跟在王兰身后。
王兰小心翼翼地打量面前的小院：“您家院子很干净，比我家的好很多。”
苏笑年笑笑，从厨房给她端了一杯水：“谢谢。”
王兰的目光又投向正在假装普通树的阿公：“您家树也种的挺好。”
这就纯粹是客气了。
虽然阿公这段时间元气有所恢复，也抽出了许多的新枝和嫩芽，但到底曾经被风扇斩断了大半个树冠。
直到现在，阿公的头顶都还是秃的。
苏笑年笑而不语，她站在一旁，静静地望着王兰，知道对方其实还有别的话想说。
王兰犹犹豫豫：“我…其实要不是我姑妈…我一直以为这个房子闹鬼。”
站在王兰身旁的赵小六闻言小脸一白，整个人颤抖着埋进王兰的怀里。
王兰回抱住怀里的女儿，吞吞吐吐：“我女儿特别怕鬼……您也知道，我家情况特殊，今天已经有几个外来客住进来了，实在没办法，孩子要在您家过夜。但如果闹鬼的话……”
“嘿！赵家的！”
院墙上忽然冒出一个脑袋。
王兰吓得一哆嗦。
是桂九。
只见桂九灵活地翻上墙头，两只黑黑瘦瘦的脚还在墙头晃荡着，她嘴里不知道叼着个什么，口齿不清地对着王兰道：
“你放心吧，她家不闹鬼。我就住隔壁，从来没听过那种声音。”
听到“那种声音”这几个词，王兰抖得更厉害了。
远远地，好像听到有谁在扯着嗓子喊她。
王兰站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递给了苏笑年一双手纳的小鞋子：“那个…总之…听说您家有个孩子，也不知道多大，我就做了一双鞋带过来。我家老大性格比较内向，麻烦您多关照一点。”
远处，喊她的声音更大了。
那声音的主人仿佛是在走近，充满了不耐烦。
王兰松开紧握着赵小六的手，匆匆忙忙地向院外走：“那就拜托您了，小苏。”
苏笑年听云大娘说过，王兰的大女儿赵小六似乎有些自闭。村里几乎没人听过她说话。
苏笑年点点头，沉稳道：“您放心，没问题。”
王兰抿了抿嘴，还想说什么，但她又看了眼院外，到底没说。
她小跑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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