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 不太冷

　　到底是只有童年这样痛苦，还是人生本来就这样？
　　李昂递给女孩一张手绢，她迟疑了许久，才伸出了手。
　　“你留着用吧。”李昂转身准备去开门。
　　“喂……”女孩在身后叫住他。
　　“恩？”
　　“我要去超市，要买点东西吗？”女孩向李昂露出了笑脸，爬了起来，她看起来像是重新振作了起来。
　　李昂摸出一张钞票递给她,  女孩踏着轻快的步伐下楼去了。
　　李昂掩上门，摸出了手枪。透过猫眼，他看见刚才楼下那几个家伙一个一个地走到了女孩家的门口，一个在门外放哨，其他的人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争论的声音，低沉而粗糙的是隔壁的房东，他们说到了一笔失踪的货。然后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在尖叫,  接着就是自动来复枪轰鸣的声音,  其中夹杂着门板和地板被击碎的声音。
　　李昂握紧了枪柄，看见门口的那个家伙叉着手站在那里，一脸不屑的表情，看来是群老手。枪声停了，然后砰的一声柜子被掀翻，他们在找那批白/粉。
　　就在这时，李昂看见女孩从楼梯的拐角处出现了，回来得可真是时候啊。
　　女孩满脸疑惑，诧异的望着门口的陌生人，然后她看到了地板上的碎片和血迹，还有她父亲的尸体。
　　她埋下了头，把脸藏在头发里，抱着纸包的双手因为愤怒而颤抖着。此时想转身是不可能的了，门口的那个家伙注意到了她，他盯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怀疑，女孩没有停下来思考的时间，她一步一步走过了门口……
　　她径直走到了李昂的门前,  抽出右手敲了敲门，然后用细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哀求道：“求你了。”
　　李昂无动于衷地转身离开门，可走了两步又停住了。
　　“求你了。”女孩的声音明显带着颤抖的哭腔。
　　门口地那家伙一直盯着她，李昂看到她两只眼睛哭得红肿，怀里抱着给他买来的牛奶。
　　李昂的手握住了门的把手，但是有个声音告诉他：李昂，不可以，女人都不可以相信。
　　那家伙转过身来，对着女孩的背影，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或许他正在想是否应该给这可怜的女孩一枪，让她去和她的家人团聚。
　　她只是个孩子……可是不能再招惹麻烦了。李昂的内心天人交战。
　　女孩埋着头，满脸泪水，她擦了下鼻涕，又用颤抖的手摁了下门铃：“求你了。”
　　那家伙朝楼梯方向望了望，然后走了过来。女孩的肩膀在黑暗中颤抖着，头发粘住了脸。
　　强烈的，明亮的光线突然充满了黑暗的过道,  直接照在女孩被眼泪弄得湿湿的脸上。门开了,  女孩侧身轻轻的走了进来。
　　李昂掏出一把点44手枪,  熟练地装上消声器，隔着木板对准了外面那个好奇的脑袋。脑袋在东张西望，从猫眼里看不到什么东西，又好奇的把耳朵凑了上来。
　　李昂把撞针拨到了击发位上……
　　突然响起一阵动画片的声音，把门里外的两个人都吓了一大跳。
　　门口的脑袋思考了一阵，可能是认为没有什么好怀疑的，于是又回到了楼梯口。
　　李昂松了口气，走过来把枪放到了桌子上。女孩关掉了电视，对着那盆花儿发呆。
　　李昂突然发现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于是他问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马蒂娜。”女孩擦了下鼻子，不哭了。
　　“我很抱歉……马蒂娜，呃……关于你的父母。”李昂不会安慰人，他只能试着这么说道。
　　“我伤心不是为了他们，迟早有一天我也会杀掉他们的。”
　　“我真的很抱歉。那……你姐姐呢？”李昂小心翼翼地问她
　　女孩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擦了下花脸，又接着说：“她不是我的姐姐，那头肮脏的猪！”她说得咬牙切齿，“一天到晚就知道跳健美操。是因为我弟弟，他才3岁……不吃零食，不喜欢哭闹……就爱跟我呆在一起……他犯了什么错？”
　　“呃……我要修正一点，其实，猪是一种很可爱的动物，我厨房还养着一头呢。”李昂一本正经的说。
　　“厨房没有猪，我刚才去过的。”
　　“有的，有的，你等一下，我去给你叫来。”李昂站起来转身走进厨房，用不自然的哄小孩的声音叫唤：“piggy？？piggy你在哪里？”
　　“哼哼！我在这里，李昂……哼……”一只套着小猪手套的手从厨房的门里伸出来。
　　“你好啊，小猪。”马蒂娜破涕为笑。
　　“哼，你好吗，马蒂娜。”小猪故意把马蒂娜的名字念得奇奇怪怪的。
　　马蒂娜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她难受又委屈：“我今天过得很不好……”
　　“恩……”李昂尴尬得不知所措，“我……我再去拿点牛奶来”
　　李昂转身走了，马蒂娜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一样东西，一样可以制人于死地，也可以救命的东西：一颗点45子弹。马蒂娜擅自翻开桌上那只李昂从来不离手的皮箱，震惊的发现里面居然全是各式各样的武器。
　　“别碰它们！”李昂厉声喝道，随即关上皮箱。
　　“你到底是靠什么过活的？”马蒂娜问他
　　“清洁工。”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个杀手了哦？”
　　李昂一脸被揭穿谎言的窘像，他尴尬的承认道：“呃……是的。”
　　“很好。”马蒂娜看着他的眼睛，嘴角慢慢含上了一丝微笑，“你什么人都杀吗？”
　　“除了女人跟孩子，这是我的准则。”李昂低着头，盯着杯子里的牛奶。
　　“摆平那帮混蛋要多少钱？那帮杀我弟弟的混蛋？”
　　“你有多少？”
　　“不如这样吧，我为你工作。作为交换，你教我怎样杀人。”马蒂娜学着大人的口吻跟李昂谈判：“你认为怎样？我帮你上街，我帮你打扫房间，帮你洗衣服。你同意吗？”
　　李昂惊奇的看着她，他拒绝：“不，我不同意。”
　　马蒂娜失望的看着李昂，她眼睛里噙满泪水，无助道：“那你要我怎样？我已经走投无路了。”
　　“你今天已经受够了，先睡觉，明天再做打算，好吗？”
　　黑暗中，马蒂娜睁大眼睛望着李昂。他把床让给了女孩，自己则打算睡在椅子上，他替女孩盖上被子，把小猪piggy塞到被窝里。
　　“睡吧，忘了今天的一切。”
　　马蒂娜看着他，突然觉得房间里的黑暗有了一种安详，一种从未有过的安详。李昂看不见的脸，厚重的有着新鲜香味的被子，松软的枕头，干净的天花板，墙壁上朦胧的光斑……
　　其实他们也有好的一面，马蒂娜伸出手握住李昂的手指。
　　“晚安，李昂。”
　　她觉得眼皮沉甸甸的，从此以后都将如此的安全了吗？一种厚实的感觉取代了心里的悸动，并渐渐地压上了她的心头。
　　女孩缓慢的，柔软的溶进了黑暗之中。
　　李昂小心的关上门，坐到了一把椅子上并戴上了墨镜。轻轻一拉，关掉了灯，一切都安静下来。
　　黑暗中，李昂均匀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灯亮了，他抄起旁边的点4.5自动手枪，上膛，装消声器。马蒂娜房间的门被打开了，李昂疾步走进来，小枕头垫到了枪口，撞针已经拨到了击发位上，只要轻轻的一扣，这个孩子就永远的安全了。
　　李昂的呼吸沉重起来，他端详着熟睡中的马蒂娜。这孩子此时很安静，不会问你希奇古怪的问题，也不会有故做深沉的想法。只要轻轻一扣……她将永远拥有这生命中难得的，甚至将不再会有的宁静。
　　马蒂娜呼吸很均匀，一直都没有醒过来。她一觉睡到天亮，并且永远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的，曾经关系到她的一切的事情。
　　阳光照耀在女孩的眼皮上，她睁开了眼。昨天仿佛是一个梦，在醒来之前都消失不见了，不同的是，那个叫李昂的男人已经准备好了牛奶在等着她。
　　“睡得好吗？喝完牛奶就离开这里。”
　　“到哪里去？”
　　“这与我无关。”李昂拿出水枪，开始清理那盆浓郁的植物。
　　一张纸被放到了李昂的面前，叫他读上面的字。
　　“呃……”李昂拿起那张纸片，却不知道从何下手。
　　“你不会识字？”女孩疑惑道。
　　“呃，我已经在学习中，不过最近工作比较忙，所以有点退步了……”莱昂捎了捎头发，“不过这是什么？”
　　“这是我今后的决定，我要做一个清洁工。”女孩语气坚定。
　　“清洁工？这样好了，”李昂掏出一只左轮拍到桌子上，“来，送给你。做你的清洁工去，这里有枪，还有子弹。但是我不会去，明白吗？我向来是独自一人的。”
　　“为什么？雌雄杀手他们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但是他们是最棒的！”女孩看到李昂的态度，她急了。
　　李昂差点被一口牛奶呛死。
　　“马蒂娜……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莱昂看着她，“我对你不错，我昨天在门外又救了你一命，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现在是你的责任了，昨天你本可以置之不理让我去死。”她盯着李昂的眼睛，不依不饶：“但是你开了！所以你救我肯定是有理由的！”
　　“马蒂娜……”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今晚就死去，我可以感觉得到的。”马蒂娜把下巴靠在双臂上，她楚楚可怜的看着他：“谢谢你昨天早上救了我，可是你知道吗？我也不想今天晚上就去死。”
　　李昂的耳朵轰鸣起来，仿佛昨日的一幕幕清晰的再现在他的脑海里，李昂努力地把这些东西压抑下去，然后把牛奶一饮而尽。
　　“马蒂娜，你只是一个小女孩。”李昂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别怪我这样说，很多事情你是做不到的……我很抱歉。”
　　女孩突然站起来，她挺起胸膛装出一副因为被藐视而愤怒的样子。她看了看桌上的枪，然后一把抓过来，再一脚把椅子踢到窗口踩了上去…...冲着窗外从容乱射，李昂惊呆了！
　　两人从地平线慢慢走出，他提着搬家的东西走在马路上，她抱着花儿跟在后面。
　　“马蒂娜，下次不许再往窗外乱射子弹！”
　　马蒂娜睁大眼睛望着李昂，点点头：“好的。”
　　“如果你要再这样，我就打爆你的头。”
　　“好的。”马蒂娜点点头。
　　“现在别对我一边点头一边说‘好的’。”
　　“好的。”马蒂娜点点头。
　　“很好。”李昂点点头
　　“您好，我和我父亲想要一套安静点的房间……因为我要练习小提琴……”
　　“比索，给李昂倒杯牛奶……就知道你早晚还会用上这把枪的……”
　　两人入住了宾馆，马蒂娜完美的掩饰并弥补了李昂在不识字和人情世故上的不足，马蒂娜锲而不舍地劝说李昂带她入行，李昂实在受不了，答应教她用枪。
　　“最好在最后才打开瞄准镜，因为会有反光……把身体尽可能的伏低……让你的准心跟着他的步伐……想像就是你自己在跑步……消声器不要用太多布，否则会着火……对，黑色的湿布是最好的……”
　　“让我来……那个按钮在后面……记得敲门密码吗？是三长两短……”
　　“对，应该先观察最隐蔽的角落……特别是门后面……”
　　“不行，牛奶是身体必须的，不得讨价还价……”
　　“瞄准的时候最好再高一点，不要打脸……”
　　“李昂，你这个字写得很差……要从新写过……”
　　“李昂，你有什么规则吗？”
　　“不杀女人和小孩。”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那盆花？”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真想她好的话就要把她栽到土里。”
　　马蒂娜翻了个身，爬在床上看着李昂在给他那盆心爱的花儿浇水。
　　“要想我长大的话，也要给我浇点水。”
　　“恩？这是个好主意！”李昂说着挥舞着喷枪向马蒂娜淋了过去。
　　他和她咯咯的笑着，闹着。
　　夕阳撒上了窗台，金黄色的光辉透过窗帘印到地板上。
　　马蒂娜仰望着天花板，她慢慢说道：“李昂……我想我是爱上你了。这是我的初恋，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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