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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心死


远在陈国的晋王得知消息,顿时大怒,下令强攻陈国王都。他要以陈国王都的鲜血,祭奠他的满城王氏。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陈国早有防备,紧闭城门,只守不攻。晋军一时间强攻不下,顿时陷入苦战。

        而晋军长途跋涉之后,又惊闻王都沦陷的消息,此时再接连进攻,不多时便陷入了人困马乏的状态。晋王却不管不顾,一味让兵马强行攻城。

        一时间,城墙之下堆积的尸骨犹如山高。

        就当晋王以为再坚持下去,陈国王都迟早会被攻破之时,苏辞带着他的两万人马,从后方偷袭而来。

        晋军本就人困马乏,又经过了连续几日的攻城,早已疲惫不堪。当背生双翼的将士落入军中,顿时冲乱了晋军阵型。

        随即,陈国王都城门打开,数以万计的将士持刀而来。

        一场厮杀就此展开。

        人困马乏的晋国军队对上精神饱满的陈国军队,高下立见。

        眼见晋军不敌,晋王正欲逃走,却突然看见陈国的旌旗上,正挂着他一众宠妃与王子的头颅。

        敬临收到消息时,正在与父王下棋。她如今性情沉稳不少,往日的灵动明艳不在,与父王对弈之时也不再古灵精怪、翘首以待,而是沉着耐心,直到父王不经意间露出一个破绽。

        换做从前,瞧见父王露出的破绽,她即便嘴上不说,眼角眉梢也俱写满得色,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她的欣喜异常。

        而如今,她执白子先行,发现父王的破绽时,脸上依旧是一派沉稳端庄,不露半点得意。只是她的白子还未落到棋盘上,便收到了晋王被俘的消息。

        棋子骨碌碌从指尖滚落,掉到形势大好的棋局中间,搅乱了一局好棋。

        然而姜王也顾不得局棋被毁,煞白着一张脸,神经质一般逼问道:“晋国如今如何了?”

        回禀消息的人也是脸色惨白,在姜王的逼视下哆哆嗦嗦道:“晋国……晋王被俘之后,赵国、魏国得到消息,立即派兵,与燕国一起,瓜分了晋国疆土……”

        话音未落,姜王就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山一般的脊背弯曲下来。

        “陈国呢?”唯有敬临面上还算冷静,只有微微颤抖的手泄露了一点点紧张迫切。

        “陈国……公子苏辞带着晋王,在已被瓜分的晋国疆土上……游街示众。晋王……晋王不堪受辱,翌日便悬梁自尽了……”

        那人哆哆嗦嗦说完,敬临与姜王已是不寒而栗,不约而同想到了不日之后,姜国可能会有的下场。

        陈国灭掉晋国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让人措手不及,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没有人知道苏辞究竟准备了多久,又是如何与赵国、魏国取得的联系,才会以这般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灭掉了晋国。

        一想到这样一个惨无人道的对手,下一个下手的目标就是自己,姜王便毛骨悚然,食之无味。他立即撇下敬临,召集百官商讨国事。

        如今晋国为解姜国被围困之难而遭到苏辞毒手,谁也说不准,下一个一夜之间就被灭了国的,会不会是姜国?

        姜王匆匆离去之后,敬临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枝头的落叶落了满肩。

        她想起从前苏辞曾说过,“晋王好大喜功、眼界不足,虽兵强马壮,却不足为惧。韩赵魏三国虽是小国,国君却野心勃勃,只待一个机会,必定能以弱胜强。”

        那时她对天下大势不感兴趣,小小的一颗芳心只装满了苏辞一人。如今才明白,那时他虽然身处小小的夕颜殿,内心却早已被野心装满。

        而她被所谓的情爱懵逼了双眼,从未清楚的认知到这一点。如今,苏辞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的心中只有天下,从未将她放入过眼中。

        她猛地抬手,掀翻了棋盘。

        棋子骨碌碌滚落一地,像极了她此刻破碎成渣的心情。

        虽然姜王早早召集了臣子商讨,但陈国大军到来的速度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快。不等姜王与百官商议出什么对策,陈国大军已经再次兵临城下。

        这一次,苏辞不像之前那般磨磨蹭蹭,大军攻破毅城城门不过用了两个时辰。

        当背生双翼之人从天而降,满城将士竟毫无还手之力,连前往守城将军府传递消息都来不及。等到守城将军察觉时,毅城的城门早已打开,浩浩荡荡的陈国大军进入城中。

        毅城城破的速度实在太快,快到刚回到王都休整的三哥收到消息时,毅城已经彻底落入了苏辞的手中。

        三哥气得去了夕颜殿,将苏辞留下的所有东西砸了个粉碎。

        然而落英宫的所有人都知道,相比这些东西,他更希望能亲手砍断苏辞的人头。

        可不等他去砍断苏辞的人头,苏辞已经带着十万陈国大军,兵临王都城下。

        城中百姓无不惊慌不已,再没有了先前的悠闲淡定,能出逃的纷纷拖家带口出逃。而仓皇出逃的人群中,还夹杂着不少姜国贵族。

        只可惜,陈国大军驻扎在城门外,一旦见到有贵族假装百姓出逃,便立即将其头颅砍下,再悬挂在城门前,以儆效尤。

        这一招极损,却极有震慑力,姜国王室闻之胆战心惊,一时之间竟无人再敢出逃。

        与先前的毅城一样,苏辞只是围城却不攻城。他似乎在玩猫抓耗子的游戏,以围城之法折磨戏耍着满城姜国人。

        陈国大军围城的第七日,王都之中,已渐渐有百姓断了粮食。姜王面上虽然不说,但心中着急不已,下令官员将王城所有粮食收集到一起,再每日分发给官员百姓。且所有官员百姓均要一视同仁,官员发粮之时不可徇私。

        然而此法虽然暂时能稳定住民心,可当城中粮食无多,谁都无法保证,有些官员会不会中饱私囊?可如今情势紧张,已经容不得姜王再想其他办法。

        况且有陈国大军围城在外,即便倾全城之力,又能撑得几日?

        姜王愁得数日无法安眠,却始终找不到一个有效的解决之法。尤其是帮助姜国的晋王亡国后,姜王派出的求救消息如同石沉大海,没有任何一国敢做第二个晋国。

        姜王找到敬临时,敬临正跟着母后在御花园的角落里挖着野菜。

        如今王都粮草不多,虽说宫中暂时不缺食物,但母后心怀黎民,总想着能节省一点儿,便能多分给百姓一口粮。

        敬临拿着小锄头挖着野菜,往日的华服穿在身上,变得格外空荡。短短数日,她消瘦了很多,眼窝深深凹陷下去,仿佛风一吹,便能将她吹到天上去。

        姜王知道,虽然从来没有人怪罪过她,但她仍陷在深深的自责之中,逃脱不得。尤其是在晋国亡国之后,她的愧疚每日剧增,几乎到了夜不能寐的地步。

        王后瞧见他,便伸手拍了拍敬临。敬临抬头,才看见父王的目光一直投在自己身上。

        她放下锄头,擦了擦手,然而才随着父王一起走了出去。

        姜王刚过五十,可如今头发全白,瞧起来竟像是七老八十的年纪。

        敬临知道他为姜国操碎了心,心头一片酸涩,忍耐许久的眼泪终于扑簌簌掉落下来。

        父王没安慰她,只等她哭了一会儿,才无力开口道:“敬临,如今晋国已亡,姜国再无求援的机会。”

        他抬头望天,灰蒙蒙的天际看不到一丝希望,从未想过的话语从口中慢慢吐出,是他最无力的选择。

        “我们……投降吧。”

        苏辞灭掉晋国,几乎是在顷刻之间。姜国国力比不上晋国,与陈国对抗下去,只会是自寻死路。

        趁着如今苏辞还未下令攻城,他们投降,起码能保护王都几十万百姓的性命。

        敬临明白父王的忧虑,他不希望姜国王都成为下一个尸骨如山的人间炼狱。

        可到底情感上难以接受。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下来,砸进地面的尘埃里。眼泪早已模糊了视线,她拼命摇着头,“父王,不能投降……我们不能投降……”可她也知道,除了投降,姜国百姓再无活路。

        陈国以雷霆手段,不但灭掉了晋国,也是彻底堵死了姜国求援之路。如今她与姜国,再无计可施。

        苏辞就是要以这种手段告诉天下所有人,谁敢对姜国伸出援手,晋国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他是以这种方式,羞辱姜国,也羞辱了她。

        敬临捂着脸,无声痛哭了起来。无边无际的绝望与委屈几乎将她淹没,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十二月初七,是早已定下的大婚之日。

        敬临本该穿上母后为她准备的凤冠霞帔,等待苏辞迎娶。可今日,她穿着那一袭凤冠霞帔,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缓缓登上了姜国城楼。

        城楼上方,乌云压顶,风吹动旌旗,猎猎作响。

        城墙之上,是胆战心惊、严守以待的姜国将士,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惶恐无助。他们看不到希望,却也不能任由陈国大军践踏他们的故国。

        而城墙之下,是陈国十万大军。一路上的胜利让他们斗志昂扬,每一次的抬头,目光中都写满了掠夺的杀意。

        身穿火红嫁衣的敬临站在城墙之上,从城堞处往下望着。

        姜国王都的城墙修建得很高,有百丈,是最好的防御工事。在姜国立国百年的时光中,曾抵御过无数他国的入侵。但再高的城墙,也挡不住背生双翼的陈国将士。

        如今世人皆传,陈国公子苏辞有神人相助,才会有聚集一群背生双翼之人。

        她不知传言是真是假,却知姜国早已吓破胆的将士绝不是陈国大军的对手。他们如今还能守在这里,不是因为姜王的命令,而是因为陈国大军还未动手。

        收到消息后,策马而来的苏辞远远便看到出现在城堞处的敬临。她在城墙之上徘徊着,从每一个城堞处往下张望着。他不知道她到底在看什么,却在听说她出现在城墙上时,抛下了一众将军策马而来。

        他一身铮亮盔甲,愈发衬得他芝兰玉树,潇洒不凡。他仍是清冷出尘的模样,比中秋之月多几分皎洁,比春晓之花多几分绚烂。一举一动间,如分花拂柳,温文儒雅,甚是惹人心动。

        敬临已经看见了他,她一身火红嫁衣,额前金凤衔珠随风轻轻摆动。她自上而下俯视着,声音仿佛乘着风,送到了苏辞耳中。

        她朗声道:“我有一事想请教苏辞。”似乎她在城墙之上徘徊许久,为的就是见苏辞一面。

        这一次,她没有自称“本宫”,也没有称呼苏辞为“陈国公子”。仿佛两人仍在夕颜殿,她坐在苏辞身侧,含笑细语。

        城楼之下,苏辞坐在马上,一手勒住缰绳,目光不冷不淡。“公主请讲。”

        他的嗓音仍是清冷柔和的,如同天上漂浮的云朵一般,软软柔柔的。既不显得过分亲近,却也不至于疏离冷淡。

        敬临面上挂着浅淡笑意,眼中有盈盈泪光闪烁。“天下和我,你选哪个?”

        这并非敬临第一次问,苏辞不由得沉默起来。

        在夕颜殿时,敬临曾好奇一般问过这个问题。

        当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看着敬临含羞带怯的眼睛,一字一句回答:“天下再好,却也比不上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

        而如今,他仰头看着城墙之上的敬临,静默许久,终是回答:“公主貌美,却也比不得这姜国大好河山。”

        城墙上的敬临闭上了眼睛,纤细浓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许久之后,一颗眼泪悄然滚落。

        原来,哀莫大于心死,竟是这种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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