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般人类许东流
等到许尧慌慌张张地命令Mico把饭煮上，时间已经到了18点，通常来说，这个时间，许东流都已经到家了。
但是当许尧注意到时间，就知道那个工作狂肯定又加班了。
“就不能珍惜一下宝贵的8小时上班制吗……”
许尧有些不满地嘀咕着，却也很清楚，许东流与他的那一票同事，是真的热爱他们的工作——或许说热爱还有些不恰当，应当说，是对如今的这份工作抱有使命感。
对于想做的事情，人类从来都是不遗余力，更别说许东流那种满脑子传统思想的“旧人类”了。
看了看时钟，许尧温习了一会功课，一小时后，饥肠辘辘的他，终于等不及许东流回家，一个人解决了战斗，把碗筷收拾好，打开了电脑，准备在网上搜集一下元宇宙与黑色邀请函相关的信息。
早在21世纪初，“有问题，上百度”以及“谷歌一下”，就已经成了名言。
然而令许尧有些吃惊的是，在他对着全息屏幕，用搜索引擎狂翻了几十页之后，都没有找到任何的有效信息，甚至连那种个人发布的，很难及时管理的信息流里，也没有相关内容。
这让他不禁有些疑惑。
他已经习惯了在网上就可以找到一切，在拒绝央美曦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即便离开了仁思中学的信息源，他也能找到一些和黑色邀请函有关系的线索。
结果不想，信息壁垒，比他想象得还要严重。
“这才几十年啊……上下圈层的信息封锁，就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电子屏幕上的反光打在许尧的瞳孔上，映照得他的眼神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了动静，紧接着是Mico那安静而不吵闹的欢迎声。
许尧意识到，是许东流回来了。
推开椅子，许尧快步走向客厅。
一名身着深灰色工作服的中年人，正一脸疲惫地解着脖子上的领带。
和许尧不一样，许东流长得并不帅气，甚至称得上是有些普通，一米七出头的身高，比许尧老妈还要矮一些。
不过对于这位不高也不帅的中年男人，许尧是打心里的感到尊敬与佩服，看着许东流那几乎可以称之为路人的国字脸，许尧甚至会猜测，如果自己在出生时，没有经历过基因优化，会不会长得和许东流一样普通。
站在卧室门口，许尧敲了敲门框，引起了许东流的注意：
“今天怎么回来得又那么晚？老妈让我跟你说一声，回家之后，给她来个全息投影。”
然而中年人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便一脸疲惫地摇了摇头：“日常检查而已，总不能在工作时间维修设备，那样肯定会耽搁进度。”
许东流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脖颈，同时看到了桌子上的剩饭剩菜，立即有些两眼放光起来：
“哦！河虾！看来你和你老妈一样，已经完全摸透我喜欢吃什么了！”
看着饿得眼睛发绿的自家老爸，许尧略微有些无奈：
“我的厨艺是老妈教的，这还不是理所当然？”
“说得也是。”
许东流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扔到洗衣机里，自己则到厨房盛了碗米饭，开始了今天的最后一餐。
手中的筷子伸向餐盘，许东流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站在卧室门口的许尧，右手微微一顿，停在了半空中：“怎么？今天有事找我？”
“算是吧。”
许尧想了想，在餐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说起来，我还没有问过老爹……你为什么要送我去仁思中学？”
“怎么样？还算有趣吧？那所中学？”
许东流笑眯眯的，有些答非所问地说道：“我觉得你会对那所中学感兴趣，再加上我有个同事，和他们学校的董事有些关系，就安排你去那边上学了。”
“感兴趣……也确实蛮有趣的。”
许尧抬着头，想了想：“如果说，之前我去的体育高中属于简单难度，仁思中学就属于困难难度，确实比之前的学校要有挑战性。”
“不过，像是咱们这样的家庭，真的有必要和那些上流圈层搞好关系吗？”
许尧反问道。
“这要看你自己是怎么想的了。”许东流娴熟地剥着虾皮：“你可以选择加入他们，也可选择观察他们，知道除了自己原本那些朋友之外，还有这么一群人。”
“你之前的朋友们，哪怕再有钱，在这些‘天上人’看来，也不过是些想要巴结他们的乡巴佬——而在这些‘天上人’的潜意识里，最看不起的，恰恰就是他们身边的打工仔与乡巴佬。”
“他们只会正视那些‘能够成为他们的人’以及‘背叛他们的人’，无论你想成为哪一种，都必须知道他们真实的想法与态度。”
许东流笑着擦了擦手：“所谓‘存在就是合理’，从18世纪开始，‘我们’与‘他们’就已经打了快两百年的交道，始终没能消灭彼此。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信息技术的日趋成熟，‘他们’也越来越习惯于隐藏在幕后，普通人想要辨认他们，了解他们，也越来越困难——”
“面对看不见的对手，你无法成为他们的‘朋友’或者‘敌人’，只能成为他们的‘食物’与‘养料’——所以，你必须学会该如何看见他们。”
许东流在最后总结道。
“所以老爹你是想让我成为他们的‘敌人’？”
许尧想了想，问道。
“不。”许东流摇了摇头：“这取决于你自己，我只是希望你能像我一样，让他们在做任何事情时，都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一批独立于他们的话语体系，和他们不一样的‘思考者’。”
“换句话说，‘因为我们来过，所以他们必须做出改变’。”
然后许东流举起筷子，突然笑了笑：
“不过你真正想问的东西，不是这些吧？”
“对……你怎么看出来的？”
许尧稍稍有些吃惊。
他知道自己瞒不过许东流，但是仍旧没有想到，会被这么简单地看穿。
“废话，这件事你若是想不通，早就跑来问我了，现在既然想通了，那肯定是有其他问题啊！”
许东流白了许尧一眼。
两人之间的对话，与其说是父子，倒不如说更像是良师益友。
想到这里，许尧不禁看向许东流：
“那我就不藏着了……老爹你对黑色邀请函了解多少？我有个同学，想向我打听你工作上的事情。”
许尧向许东流解释了下白天发生的事。
“……黑色邀请函啊。”许东流想了想，略微有些犹豫：“我最近因为工作上的原因，认识了不少刑警，所以大致知道一些情况。”
许东流竖起手指，打了个比方：“如果将【元宇宙】比喻成【核聚变技术】，我现在负责的项目，就是核聚变反应堆，而你那个同学手上的，就是微型核聚变反应堆的交易许可证。”
“……也就是说，很危险？”
许尧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比真正的微型反应堆要安全很多，但上瘾性如同香烟，危害性则如冰毒。”
看到许尧一头雾水的表情，许东流又继续说道：“据我了解，围绕黑色邀请函产生的刑事案件，已经多达上万起，其中大多都是金钱犯罪——”
“根据‘犯罪者’的说法，使用邀请函的‘二十万元’，不过是个开始。”
“元宇宙内使用的货币，是名为【愿力】的特殊力量，想要获得元宇宙内的特殊道具，就必须使用‘愿力’向运营商‘许愿’才能获得。”
“换句话说，每次‘许愿’都要150愿力，也就是1.5万亚元才行。”
“而获得稀有道具的概率，差不多是3%，也就是三十次许愿，才能获得一件有价值的道具。”
“而这么算下来，差不多要45万亚元，才能获得一件相对有价值的物品——而且这个物品还只能在多元宇宙内使用，无法带到地球世界，是真正意义上的烧钱机器。”
看到许尧目瞪口呆的表情，许东流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你没听错，黑色邀请函这东西，除了骗人氪金之外，还真没太大的危害。所以我们这边，也不好太干涉什么。”
“45万亚元才能获得一件稀有道具……这还不叫过分吗？！”
许尧忍不住说道。
“有钱人不在乎啊。”
许东流有些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而且，愿力并不只能从地球上获得，根据经验者的说法，只要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同样可以将其他宇宙的通用货币，兑换成愿力。”
“……换句话说，我可以通过在其他世界赚钱，不花一分钱，就得到元宇宙内所有的稀有道具？”
听到这里，许尧冷静下来，问道。
“理论上，只要你有无限的时间，就能做得到。”
许东流点了点头：“不过其他元宇宙的货币兑换比，和地球这边一样夸张，甚至很多时候比我们这边还要夸张，所以经常是拼死拼活地赚钱，才获得一、两枚愿力，连生存下去都很困难。”
说到这里，许东流不禁叹了口气，站起身来，拿着碗筷走向水池：
“然而就像你那个同学说的一样，对于愿意用地球货币兑换愿力的有钱人——”
“元宇宙确实是‘心想事成的天堂’！”
。
结束和许东流的对话，许尧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看着面前平板电脑上投射出来的全息屏幕，他沉思良久。
根据许东流的说法，获得黑色邀请函的方法并不困难，只要输入一个无法被任何手段屏蔽的网络连接，点击上面的申请按钮，就能收到通过与否的通知。
“通过比例大约是5%，也就是二十分之一，你那位同学的爸爸，应该就是自家没人通过，才到黑市上购买的邀请函。”
许东流早在单位的时候，就已经和几个同事一起，试过这个链接了。
可惜全军覆没，连同几个被拉来凑数的女同事在内，没一个中奖的。
“所以你想试试的话，倒也没什么问题。”
许东流大大咧咧地用牙签剔着牙齿，一副“你小子绝对没有这种好运气”的样子：“反正无论成功与否，都没什么损失，如果成功了，转手就是60万，还能小赚一笔呢！”
“……万一我真的成功了呢？”
许尧看着自家老爹，沉默了两秒：“这东西的入场费要二十万，如果我被选中了，老爹你会愿意给我这笔钱？”
“这个好说。”许东流打了个响指：“如果你能拿到黑色邀请函，拉上你老妈她们，开个家庭董事会，从你未来能够继承的家庭遗产中，扣除相应股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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