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阴差阳错，往日不可追。”云璃没有回答，只微微有些怅然，眉宇间笼上忧郁，“今夜本不该吾来，但吾想请公主代为转交一件东西。”
一个流动着星辰光辉的贝壳。
天荣自剑气中看向他，“你等阿盈回来亲自给她不就是了，她一定会高兴的。”
云璃的眼中似有一瞬的欣喜，但飞快消逝了，他神情淡淡地看着贝壳，“不必了，她已另有……”
“何况，吾也不该出现在这世间。”
“可是你让我转交，我怎么跟她说？”天荣不明白，“我说云璃让我给你的？那我不得解释半天。”
谁知云璃听完，竟然叹了口气，“也是。”
他手中的贝壳瞬间化作粉尘，如星光般散落入空气中。
“有些东西，即便是念想，也不该留。”
“喂！”天荣惊得站了起来，要不是为剑气所阻，她都要伸手去接住那些粉尘，“你……”
她以前打游戏的时候就觉得云璃这个角色很寡情，行为冷漠，所以也没走他那条线，如今当面一看，真是决绝得很。只是建议他亲自给敖盈，他大可以拒绝了呗，拒绝了还是她去转交不就行了，何至于如此？
现在礼物没了，她要怎么给敖盈交代啊！
“公主不必扰心，”云璃神色疏淡，“那是吾寄住之处，碎了也不过是吾烟消云散而已。”
而已？？？？
天荣现在明白了，他用剑气封印应该是怕自己扇他。
地上打坐疗伤的云璃开口了：“你还真是连一面都不打算见，不过你可别忘了答应吾的事。”
天荣方才站了起来，倒成了她有点居高临下，立刻蹲了下来，“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看在阿盈的面子上，但凡我可以做到，我都答应。”
云璃敛起神情，不答反问，“公主，你觉得吾是什么？”
天荣一愣，想了想道，“按照设定，你本体是玉衡星，应该算是伪神？”
“伪神？”云璃跟着念了一遍，忽然笑了，“真伪如何判断？”
“……天界本就有玉衡星君，不，我们叫廉贞星君。当然他可能已经……”天荣忽然打住。对啊，被青圭的讲述带跑了，好像也没说过廉贞星君必须是那个人吧？
廉贞星君应该也出现过神位更迭吧？
除非有一个活生生的廉贞星君，可查可证的在这里，否则怎么判断他是伪的？
可浩劫之后，众神陨落，天界也早已失序。
如果云璃能够使用玉衡星的能量，能够履行玉衡星君该履行的责任，能够回应凡人的天体崇拜，那他……为何是伪？
对，关键就是他能不能做到这些。
天荣理清思路，刚要给云璃长篇大论一番，云璃就抢先开了口。
“吾是何物不足为道，吾只是想借此提醒公主，世上万物阴阳相生光影共存，真伪不可凭片面之词定论。”
“来路不应是判断真伪的唯一依据，还得看看归处。”
天荣明白了。
她了然地看向云璃的眼睛，“你其实是不想我带着阿盈跑偏吧。”
云璃微微一笑，满目光华，“公主圣明。”
天荣从他的笑容里想起了一件事，敖盈跟她说过，她喜欢云璃的原因是云璃看似薄情，实则是个情痴。温柔如水，宠妻狂魔。
这狗粮真是猝不及防。
不过，既然是敖盈的人，便不是外人了。
而且，那声“公主圣明”着实很亲切。
从前她的碧玉扳指里，就住着位总是对她莫可奈何地说“公主圣明”的小仙子。那是她的武器，她的搭档，她的妹妹。
只可惜，后来为了保护她而牺牲了。
扳指碎裂，小碧烟消云散，她哭得痛彻心扉。
天荣看向左手的大拇指，小碧原来在的地方，现在戴着一枚精致的龙指环。那是敖盈在听她说了小碧的故事后，特意忙活了很久为她做的。一条栩栩如生的金龙环着，嘴里含着一颗漂亮的粉红色海螺珠。海螺珠上有神秘的火焰纹，时而精细柔和，时而热烈奔放，看着奇特极了。当时敖盈神秘兮兮地说，换她来陪她。
天荣爱怜地摸了摸指环，抬头，“说正事，你答应他的事是什么？”
事关自己，疗伤的云璃赶紧抢答，“把我俩分开。”
他抬起右手，手上微微一抖，一条银色的锁链出现在空中，而锁链的另一端，锁在云璃的左手上。
“这是什么？”
云璃示意对方继续疗伤，自己开口解释，“玉衡其实是双星，吾是主星，他是伴星。这不是游戏的设定，自然宇宙中便是如此。吾先有了意识，然后发现手上锁着个一模一样的自己，当时他还未有意识。由于他在沉睡，宛如长在地上的石雕，扛不起搬不走，吾也砍不断锁链，所以无法脱身。也是因此……才耽搁了许多时间。直到后来他也有了意识，我俩才一起想办法离开那个世界。”
天荣听明白了，但大为惊奇。
“那个世界是怎样的？是游戏的世界吗？你们是怎么逃离的？”
“你是第一个有意识的角色吗？”
“那……你这不是给伴星坑了吗？如果你当时能来，不就……”
伴星云璃幽怨地瞥了天荣一眼，他生得貌美，这一瞥竟极为艳致。
“吾又不是没有补偿他，吾到现在也未去找月玲。”
云璃垂下凤眸，“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我们听说须得天界地位极高的正神才能解开锁链，可惜一直没有寻到，今日忽然得知神君现世，才冒昧前来。”
合着连她这个公主地位都不够高。
天荣有点无语，还有点疑惑，“那你们一开始直说不就行了，干嘛跟我打？”
两个云璃对视一眼，均有点无奈。
云璃作揖，“有扰公主。其实我们一直被监视，也是在打斗中找到机会开了结界，才能说上这些话。”
天荣明白过来，就是那个时候吧，剑气四溢星光漫天，将她封印之时。
“那你们进了结界这么久，监视的人不会察觉？”
“我们应该把你困在结界里，等神君现身，这一点上监视者倒不会多疑。”云璃解释着，刚想停住，又忙补上一句，“公主放心，我们绝不会对神君有任何冒犯，真的只是解开锁链便好。”
天荣的杀心平复了下来。
还好她知道对面是敖盈喜欢过的人，十分克制。不然刚才一定手比脑子快。
封印什么的，不就是用来强行突破的吗？
“但如果他不来呢？”天荣觉得这漏洞有点大啊，毕竟那个人真的几乎不在她打架的时候出现，“按战力算，即便要来支援，也该是小白来。”
云璃薄唇轻勾，眸光已经看向幽深处，笑道，“怎会不来？”
天荣有点尴尬：“确实……”
“确实不可能。”温文尔雅的声音带着柔柔的笑意，“来了有一会儿了，看各位在叙家常，不便打扰。”
天荣一惊，站起来看向身后，好家伙，腿都蹲麻了。
身子被那人扶住。
“小心。”温柔的声音贴在耳边叮嘱。
天荣感觉脸瞬间就烫了。
“你怎么进来了？”这可是封印，她急着把他往外推，“赶紧出去，多危险！”
他抓住天荣按在自己胸前的手，握了握，努力忍着笑意，但还是泄露了几分，“公主在这里，小仙怎会有危险？”
天荣想想，也对。
伴星云璃很耿直，“神君都来去自如了，哪能有什么危险？”
天荣：……
什么意思？
那人笑着解释，“这里既然有和龙女渊源颇深的人，必定不会对我们做什么。而且主星的实力远高于伴星。”
云璃闻言微勾唇角，会意地挡住伴星的后文，向二人行了个大礼，“还望神君与公主成全。”
伴星听了也打住，站起来跟着行了个礼。
天荣虽然还没想明白伴星那句话，但正事要紧，见那人并未回答，便帮着道，“阿盈可喜欢他了，你就……”
那人看向她的眼睛，温柔应允，“这是小仙该做的。”
云璃面上有些红晕。
伴星凑近幽幽怂恿，“你要不还是见她一面吧，说不定就成了呢。”
云璃沉默不语，片刻，“不了。”
伴星和天荣无奈地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过于执拗。
那人抬手一指，锁链自中间开始向两端消失，顷刻便散去了。
“谢就不必了，”他笑着开口，“说说你们可以怎么报答吧。”
天荣一惊，小声悄悄提醒，“我不是说了，他是阿盈喜欢过的人，这就当帮他们一个忙好了。”
那人从善如流，“也行，让龙女来还这个人情。”
天荣：？？？？
“不可，”云璃飞快接话，“任凭神君吩咐。”少顷，又补上一句，“吾这伴星尚有心愿未了，且他的确远不如吾，可否由吾一人承担。”
“自然，”那人含笑，“说的就是你。”
云璃颔首，作洗耳恭听状。
那人随手挥了挥，封印消失。他带着天荣来到云璃面前，托起她的左手，“看到这枚指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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