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纸包不住火

没有牧实的寒假，像没有灯光的夜一样漫长。

        王爸爸的小学也放假了，王妈妈在家就是各种打扫，她有轻微的洁癖。

        盈盈好几次想接牧实的视频，都被突然闯进来的妈妈打断了。

        “妈妈，我屋子挺干净的，要打扫我自己来吧。”盈盈含蓄的提醒妈妈尊重自己的隐私。

        “哼，你半个月打扫一次，细菌和臭味都跑我们那屋了。”妈妈头也没抬的怼道。

        自初中以来，多少次被女儿提醒：“进屋最好敲下门。”都被王妈妈以：“你还能有啥秘密咋的啊！”怼的哑口无言。

        王妈妈身体不太好，早年做了手术把甲状腺摘除，从此要终生服药。

        中年下岗，之后就做起了全职主妇，辛辛苦苦的照顾着家庭。数十年过着两点一线的生活，不是菜市场就是家。

        多年的操劳、不被看见，把一个曾经也很光彩的女人，变成老妈子一般。

        可悲的不是越来越多的白发、皱纹、发胖，而是越来越少的笑容、眼里的光。岁月带走了太多，也改变了太多，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变得如此刀子嘴豆腐心。

        可能每个下岗的中年人，都更能体会知识的重要性。没有学历、没有技能，像苦水一样浸泡着你整个后半生。

        绝不能让女儿复制自己的人生，砸锅卖铁也要把女儿培养成才。这仿佛就是王妈妈活着的意义，因此把盈盈的学习教育视为头等大事。

        欣慰的是，女儿从小学习优异。从怕挨打而学习，到自信主动的学习。最终不负所望，考上了东北最好的大学。

        盈盈是个懂事的女儿，她深知妈妈的不易，更何况现在又有点更年期，所以几乎很少和妈妈顶嘴。

        一个下雪天，王爸爸和妈妈在看电视，盈盈在洗澡。

        这时盈盈手机响了，过了几分钟，又响了起来，妈妈站起来看了一眼：“林宝儿给你发两遍视频了，快点！”

        “好的。”盈盈假装镇定的说。匆忙冲了下还没洗完的身体。

        “林宝儿，好像哪个香港名星也叫这个名字。”妈妈说的没错，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个影星的艺名。

        “啊，哈哈，是挺特别的。是我一个大学同学，南方的。”盈盈打哈哈的赶紧回自己屋里。

        “牧实，刚才我在洗澡，差点被我妈发现。”

        “纸是包不住火的。没什么事，我在和高中同学聚会，想给他们介绍一下你，同学们都说你漂亮呢。”

        谁也没注意到，牧实高中同学的聚会上，有一个女生若有所思的不吱声，只是会经常抬头看牧实。

        她是吴琼珊，牧实的发小，因父亲和林父一起打过江山，也是公司元老级人物。

        多年来，牧实像哥哥一样照顾她，小学受欺负了，牧实会站出来。再大一点，牧实会给她补课。

        她的学习成绩一般，酷爱打扮，十九岁的年龄总要扮成熟。在牧实看来，丝毫没有女人味，倒让人想疏离。

        含着金钥匙出生，独生女，大学选择了上海。凭借家庭殷实，非常自傲，我行我素，有些大小姐脾气。

        不知从什么时候，可能还是初中吧，这个女孩喜欢上了牧实，奈何牧实一头扎进学习中，毕业却去了离家那么远的地方。

        而青春期爱上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忘。喜欢的类型，就像一个模版一样，想改也改不了。多年来，总有一丝丝遗憾在她心中。

        大家此时正在起哄牧实，吴琼珊不耐烦地说：“大学谈恋爱很正常，但那都是试水。做为女生，不是应该把自己最美好，最珍贵的留给将来结婚的人吗？你们说是不是？”

        现场鸦雀无声。

        这就是吴琼珊，说话直爽，从不忌讳。

        大学里，她并不乏追求者，但一个外表浮夸的女生，却偏偏讨厌乱花钱、爱炫耀、作风任性的公子哥们。

        她心里的完美男生，是学习好、有理想的人，能给人一种彬彬有礼的谦卑感。看着牧实，她这样想着。

        谁都明白吴大小姐是吃醋了，“你怎么知道人俩不能结婚呢？”一个女生总是看不惯她的目中无人。

        “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请不要对号入座。”

        “好啦，我们半年没见面了，不要光说我啦！”牧实见气氛不对，赶紧转移话题。

        还是我家盈盈宝贝最乖巧，最懂事，牧实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想着。

        晚上，牧实翻来覆去的回忆和盈盈的点点滴滴，从第一次见面开始。

        回忆并不解相思。牧实又开始担心她每天闷在屋子里，运动太少。担心她舍不得给自己买东西，担心她会同样想念自己，同样失眠。

        他想写一封信，是的，用笔和纸写，邮寄过去，给盈盈一个惊喜。要写出他所有的思念。

        说写就写，落上日期之后，拿着折好的信，睡着了。

        万万没想到，王妈妈在帮盈盈取邮件时候，这封信落到了妈妈手里。

        这年头谁还写信啊？从海南邮寄的？谁啊？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妈妈依旧理所当然，虽然信上明确写着：王盈盈（收）。

        “盈盈宝贝：”

        “不知道这是第几个想你到失眠的夜晚，忍不住想通过笔纸，让你感受到我”

        落款“林牧实。”

        读不下去了，一切明白了。拿着信呆坐在椅子上好一会儿，女儿变了，女儿骗了我，那个男生怎么样？女儿有没有影响学业妈妈胡思乱想着。

        盈盈回来看到妈妈直楞楞的看着她，透露着一丝怒气。“咋了妈？”

        妈妈递给她手中的信，无力的问：“这谁啊？”

        时间凝固了，感觉过去了一个世纪。盈盈觉得也该让父母知道了：“大学的男朋友，他人很好，也爱学习，是海南人。”

        每次介绍朋友，“爱学习”这一点是必须条件，盈盈紧忙强调一下。

        妈妈沉默了一会儿说：“大学谈恋爱也正常，别影响学习，别做出格的事，保护好自己。”这话语不够强硬，而是妥协，无奈。

        盈盈反而有点难受，回到房间流泪了。

        面对妈妈，她总是很敏感，她知道妈妈的心理：孩子大了，不想管了，也管不了了。

        第一次，盈盈很自由，终于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但她一点都不快乐。

        也是第一次，觉得妈妈和她离的如此远。

        乖乖女有些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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