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阿芒萨斯从废墟中站立起来。

        从支离破碎布满灰尘的近处到远处——云彩是远天中清浅随意的一笔，勉强地粘附着，与天空一起低沉地压下来，似乎把地面上的万事万物压成了极为渺小的、不值一提的、意义微浅的——

        有个人朝着她走来。

        那是一个黑色的人影。

        阿芒萨斯定定地看着他，于是也注意到他以一种极为缓慢的步调，转瞬之间就从远方来到了自己面前。

        这是一个高而瘦削的人，耳边的黑发利落地裁开，隐约露出一个闪亮的耳饰。他的眼睛就像最深的夜晚里最冷寂的角落一样，是透彻的黑色。

        阿芒萨斯看见他向自己伸出了手。

        “莉莉丝，走吧。”

        他的嗓音与无处不在的灰暗融为一体，有一种平和而亲切的喑哑。

        我并不叫这个名字。

        阿芒萨斯这样想着，却慢而坚决地伸出了手。

        但是——我倒也可以叫这个名字。

        他说：“莉莉丝，是夜之魔女的名讳。”

        “是吗？”

        黑发的男人松松地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步一步地从这片废墟走出去。

        脚下的碎块和尖棱都不遗余力地给走过的人增添一种微弱的感受——一种真实感。

        “这里发生了一场战争么？”

        “……我输了吗？”

        “或者说……我赢了？”

        “……”

        “不说话的意思是，这些问题没什么意义？”

        “啊……那好吧。”

        她沉默下来。

        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忽然出声：“——你很没意思啊。”

        废墟里堆砌着一层又一层的碎片，苍白而固执，一直延伸到没有边界的远处。

        一切从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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