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三章
在圣哥大陆，所有人都明白天气的重要性。
糟糕的天气阻断了交通——这也是经常发生的事。
“什么算是糟糕的天气？”
“……”阿萨丽皱了皱眉，忽然福至心灵，“——你就是那个外来者？”
“我确实是外来者。”
坐在桌子另一边的少年懒懒地撑着头，神色似笑非笑，眼睛半垂，长发顺着腰线落在椅子边上。
“……”阿萨丽沉默着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女巫可可扫去一眼，接着继续摆弄摊在吧台上的卡片。
外来者并不是经常都有的。他们怎么来的？为什么来？会对天气造成什么影响？——这些问题也不只是某一个本地人的问题。
“糟糕的天气……就是，能量的失序……”
“看得出来，你最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阿萨丽还是太年轻了——女巫可可从桌面挑出一张卡片，“所有的一切都是有限的，身为具备权力的管理者，我们并不能随心所欲地传递信息。你要问路？”
四周的喧闹声忽然淡了下去。
对方倒也干脆：“裁决滩涂。”
“……”女巫定定地瞧着卡面，“那里挺远的。如果你一定要去，就要等天气好了，借道冰国，从冰国到达安塔图，再从安塔图的通道过去。”
“嗯……友情提示，什么飞什么空间之门是无效的，在这里，不论是遍地都是的‘杂鱼’还是自命清高的五阶，都要遵循能量的规则。”
自从关于特殊来客的消息被使者诉之于人，身在“石站”的人们就都知道了有一个与潜逃星辰三阶十分相似的外来者，这个外来者与他们当中的大多数一样，等待着天气的转好搭上去冰国的快车。
——不过想要搭车，还需要用二十普兰在拉面馆换一枚“石头”。
外来者知道普兰这种东西吗？
阿萨丽没什么事的时候最喜欢待在猫咪的甜点铺里。
她坐在圆圆矮矮的小木椅里，用吸管把饮料喝到嘴里，很慢很慢地吃昂贵的芝士蛋糕。
“老板，你是从哪里来的？”
“喵？”
“我知道你并不是我们这里的原住民，像你这样留下来的外来者，似乎并不多。”
胖乎乎的猫咪晃着毛茸茸的尾巴，眼睛眯起来，金灿灿的虹膜成为不规则形状：“果然是使者大人，想来石站各位的档案，都由你过手过吧？”
“其实目前已知的大陆就只有三块哦。我们这座大陆，叫圣歌大陆，而我的家乡嘛，自然就是另外两个大陆中的一个咯。”
女孩微微皱眉，似乎不是很有耐心。
“喵——”老板舔了舔爪子，“说实话，生活在一块大陆上的人民，总是不太能意识到自己是生活在一块大陆上，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大陆……这个世界真是太大了，能在各个大陆间随意跳跃的那种家伙，才有必要知道所谓的大陆的名字吧。”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
“啊，倒也不算是……”只是为什么就要告诉你呢人类。
挂着人鱼鳍的门被打开了，金色的小铃铛清响一下。
店老板立时来了精神，喵喵叫两声：“哎呀，欢迎，请问客人你有什么想要的呢？”
——外来者先生还是一如既往地懒洋洋的，阿萨丽一眼就注意到了白手指上的黑指甲，还看着对方像是冤大头一样点了最贵的小蛋糕。
“……”她去看猫，眯眯眼的老板只是在后厨忙碌地跳来跳去，用浅金色的能量球转移着食材。
而小蛋糕还是在极短的时间里准备好了。
店老板把食物盛上桌子，跳上一边的木架子。
“呐，年轻人，告诉我，你是小蛋糕爱好者吗？”
“喵喵喵喵！我的小蛋糕是有魔力的，它并不会让人欲罢不能，只会给你一种极致的美感！”
这种美感是无趣的人类无法感知出来的哦。
可惜这位客人只是面不改色地、安静地吃着蛋糕，没有给出什么表示。
猫咪又甩了甩尾巴：“话说回来，我们都是外来者，有些心情应该是一样的。你知道普兰是什么东西吗？”
——而这其实也是阿萨丽想问的问题。谁会闲着没事在一家甜点铺来一笔不菲的开销呢？
“不知道，”少年诚实地说，黑黝黝的眼睛只专注地落在食物上，“是这里的通用货币？”
“喵！是的呢。普兰由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一流通出来，就已经具备一些用以识别的能量……”
“我的小蛋糕也不是很怎么样，但至少还是值个一千普兰的，我也不打算为难你啦，你只要把你的匕首送给我就可以咯。”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阿萨丽立刻看穿了一切，眉头皱起来——
“好啊，”没想到男孩一口答应了，还说，“只是要个匕首？还真是简单。”
这似乎是个宾主尽欢的故事，两个家伙聊上了巧克力蛋糕草莓蛋糕香草蛋糕，从口感到味道，从形状到配色——终于到小蛋糕被整个吃掉的时候，谈话才走向终结。
“啊呀，果然还是跟老乡才更有共同语言呢。聊了这么一会儿，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呢。我这样的嘛，直接叫我老板或者猫就行了。”
“我的话……”少年顿了顿，懒懒地笑，“还是叫莉莉丝吧。”
——这也许不是阿萨丽花费时间留在这里的目的，但也算她花费时间留在这里的“收获”。
外来者的名字是莉莉丝。真是格外奇怪啊。
思索着的少女并没有注意到一向很有距离感的猫跳到了“莉莉丝”肩膀上，在他耳边低声喵了几句。
“虽然一上来就摊牌不是我的习惯，不过那个家伙说过，要是遇上了‘以前的人’，出于礼貌，应该打个招呼。”
“哎呀，我真是过于忠诚了。”
“喵。”
“你好啊，莉莉丝，你是第几魔王来着？我是纳图的猫。”
莉莉丝没想到在神秘的圣歌大陆还能遇上纳图的猫。
第一魔王脱离地狱的时候她还泡在深渊里，整天不是挑战恶魔就是被恶魔挑战，著名的“恶魔王”——第二魔王凯撒，还很喜欢掐着她的下巴说什么“甜心啊现在还觉得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之类的。
后来当她以更为坚硬敏捷的身体跳出炼狱一脚踩在凯撒头上的时候，那位无聊的第二魔王还是一副“无所谓让着你玩得愉快就好”的表情——莉莉丝恍然听见他叹息：“纳图走得那么干脆，他估计还是挺难过的吧。”
“丫头啊，以后哄人开心的重担就交给你了。”
但当她仔细分辨，凯撒又还是老样子：“怎么走神了？舍不得了吗？”
……
对于莉莉丝来说，纳图只是个存在于他人描述中的人物，更别说纳图的猫了。
于是她——他回应道：“哦。真好，一只猫。”
他把匕首解下来拍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原路返回。
阿萨丽反应过来，也结了账，跟着从人鱼鳍门出去了。
猫咪蹲在橱窗上舔爪子，眼睛眯起来，深色毛发围着脖子一圈，在人为光线下织出点点晕彩。
“莫名其妙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呢？”
店老板绕着瓷质的招财猫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才终于想起点什么：“哎呀，别不是那个什么游戏开始了吧？”
它一时沉默，只有毛茸茸的尾巴动来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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