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第236章初焉
“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万不可如卡斯蒂利亚一般，只知享乐，家国沦丧。”
“焉子说得好！好在当今天子圣明，千机院、学宫到处开花，人才涌现，我大齐蒸蒸日上。”
“说到千机院，洛阳千机院的考核快要开始了。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兄弟，读书写文章不行，偏爱手工活。但愿他能考入千机院，将来摆弄他的齿轮，还是当个讲学祭酒都好。总归有一技之长。”
“宋兄家资巨富，何必让兄弟吃这个苦？听说洛阳千机院的学徒很是辛苦，起得比鸡早不说，还有服侍师傅。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哪能受得了这个！”
宋公子则说：“多吃苦才能学本事。我们读书，不也经常到子时！家中不求他争光添彩，只求他万事随心。岂能阻了他心愿，将他关在家中。”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愚兄自打当了父亲，颇有感触。”
“要论儿女，谁有初焉家的孩子多！焉子同我们说说如何，这当爹的滋味如何？”
“好了，好了，射御课快要开始了。大家伙准备准备，千万别惹先生不高兴。”初焉身旁之人率先开口解围。
“卿云，你怎么总护着焉子。虽说你们是亲戚，可焉子这爱好还是趁早改了好。孩子可不是一般俗物，生而不养，乃乱家之兆呀！”
卿云急了：“什么乱家之兆！王昌光，当心割了你的舌头！”
王昌光并不害怕，华卿云出了名的脾气好，为人仗义。比他那骄傲绝不肯低头的表弟招人喜欢多了。“你割呀！”
初焉站出来：“诸位有所不知，在下家中情况特殊，三代单传。是以，在子嗣上面尤为看重。昌光兄说的对，在下确实不太会教导孩童。总以为他们还小，不急。不过在下家中已经为小儿聘请了启蒙先生。估摸这个月便到。届时年休，在下做东，同诸位小聚一番。诸位家中有需启蒙的孩童，可尽数送到在下家中。”
“初焉你小子越发财大气粗。”
初焉道：“我阿爹超厉害的，听我阿爹的准没错。对了，在下家中有位侍妾即将产子，届时还请众位驾临寒舍吃杯满月酒。”
“初焉你小子还未及冠，都已经三个儿子了。这回还盼儿子不？生个姑娘多好，同我家结个亲家！”
初焉并没有太多为人父的喜悦：“在下还是喜欢男孩子多一些。”
“可能我们家男孩儿多，女孩儿特别金贵。将来我成亲，一定要多生几个女孩儿。至于儿子，看缘分便好。反正我们家男丁多，将来过继一个也行！”
少年不识愁滋味，相比于枯燥的藩邦语课，射箭可是众人的心头宝，积极的不得了。
初焉、华卿云这对儿兄弟走在最后，不慌不忙。他是武艺课成绩最好的学生，最得夫子优待。
“卿云，听说你婚事定了？”太子殿下难得有八卦的时候。
华卿云也没有难为情：“祖父病重，婚事从简。到时还请太子殿下赏脸喝一杯喜酒。”
元鼎看向走远的同窗：“他们呢？”
华卿云道：“等祖父的病情稳定了再宴请他们吧。”
帝后驾临华清宫过冬，端国公华北溟陪驾同行，谁知病在半路。这些日子皆在华清宫调养。帝后一个是有养育之恩的半子，一个是亲生女儿，打定主意给端国公养老，连世子华卿云的婚事，都在华清宫举办。
端国公世子年满二十及冠，按例该取表字。正所谓一事不烦二主，再加上太子元鼎同这位表哥兼堂哥很是亲近，华自闲为其取字卿云。
卿云者，五色云，乃吉祥之气、祥瑞之气。卿云见，喜气也。是一个充满祝福的表字。
华卿云的婚事，是端国公华北溟亲自拍板的。新娘是秦家老二房的姑娘，打小跟着父母游历，有主见，也有见识。
秦家重礼，婚事自下定起，至少要准备个三年。华家原本也不着急，奈何华北溟染病，怕耽误长孙的婚事，这才求到陛下处。提前完婚，又不伤及秦家体统礼数。
“要孤说，外公就是关心则乱。他老人家不过是偶感风寒，调养几日便好。你这婚事，着实不该如此仓促。”
华卿云攻其不备：“殿下还没寻到心仪的太子妃？雁回殿下快要等不及了吧！”
洛阳有南、北二市，长安同样有东、西二市。务本书院放了年假，元鼎还没来得及搬去华清宫陪爹娘过年，雁回殿下已经亲自找上门来。
“阿娘怎么亲自过来了？”元鼎急急忙忙到门口迎接。这是什么话？华自闲瞪眼：“怎么？这是什么洞天福地神仙居所，阿娘不能来了是吗？”
元鼎告饶：“阿娘恕罪，儿子不是这个意思。儿子嘴笨，阿娘不要放在心上。”华自闲直接问他：“不是这个意思，是哪个意思？什么意思？”
元鼎要哭了：“阿娘……”声音转了几道弯，同小时候撒娇时一模一样。华自闲不逗他：“茶呢？冬日里连口热茶都没有。”
元鼎马上命人送来金桔蜜茶：“赵奉仪近来新作的，儿子喝着合胃口，想来阿娘也会喜欢。”华自闲浅尝一口：“好喝。即保留了金桔的风味，还不甜腻。”
元鼎高兴：“儿子马上命人将这金桔蜜差送到华清宫。”华自闲满意：“这个赵奉仪真是心灵手巧。”
元鼎马上恭维道：“阿娘慧眼如炬，儿子这才得了贴心人。”华自闲询问：“听说薛奉仪要临盆了？身体如何？”
元鼎回答道：“阿娘不必担心，好着呢。儿子看重子嗣，没人敢在这上面动手脚。”华自闲也没想到：“你小子竟是理家管事的好手，比阿娘强多了。”
元鼎三子，皆是当初赐给他的三位秀女所生。三兄弟同岁，皆由他们的生母亲自照顾。而同一年入府的秀女赵奉仪则常年伺候在元鼎身旁，并没有身孕。如今怀有身孕的薛奉仪，原本是宫中女官，太子喜欢她心灵手巧，求了皇后恩典。
“那几个小子，一天一变，阿娘可要见见？”元鼎在长安安定下来后，便将孩子们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华自闲没什么兴趣：“本殿下只关心自己的孩儿，就算是孩儿的孩儿，终究隔了一层。他们有自己的父母，同本殿关系不大。”
元鼎第一次听到这种言论：“阿娘本就不是困于内宅的凡俗女子。不过，阿娘不喜欢小孩子，儿臣是真没想想到。阿娘喜欢棉花玩偶，按理说应该喜欢傻傻的小孩儿才对！”
华自闲站起身，捧起元照的脸扭来捏去：“本殿下只喜欢名叫阿焉的孩童，无论他多大年纪，都是本殿下心中最可爱纯真的孩儿。”
元鼎难为情：“娘，阿焉长大了。”华自闲并未收手：“所以呢？”元鼎抵抗：“所以不能做那小儿状，阿焉是大齐的太子！”
华自闲亏他：“本殿下还大齐的皇后呢！”元鼎总算解救出自己的脸：“阿娘厉害，儿子愧不敢当。”
华自闲拾起丢在一旁的团扇：“行了，陪阿娘到东市逛逛。”元鼎犹豫：“阿爹知道吗？”华自闲思考片刻：“应该知道吧！端国公染病，你阿爹有些忙。”
元鼎真诚建议：“儿子送阿娘回宫可好？长安天寒地冻，哪有什么可逛的。”华自闲没有犹豫：“既然阿焉诸事繁忙，那就算了。”说完抬脚向外走去。
元鼎赶忙追在身后：“阿娘慢些，儿子陪您。”雁回殿下向来不是个好脾气：“不用，不耽误太子殿下正事。”
元鼎钻进马车，低头认错：“阿焉错了，阿娘可不能同阿焉置气。”华自闲捏他的脸：“小阿焉再是顶天立地，都是为娘的小阿焉！”
元鼎咬牙转移话题：“端国公身体如何了？太医都说是劳累过度，只需静养而已。提前卿云的婚事，太过小题大做了。”
华自闲随口道：“急着抱曾孙。等秦家的三书六礼走完，你儿子都在武城殿读书了。”元鼎笑：“阿娘说的对。”
华自闲向车窗外瞧去：“西夷人不少。”元鼎解释说：“我大齐没有贵庶之分，很多西夷匠人都来大齐讨生活。久而久之，人越来越多。”
西夷诸国国小地贫，向来遵循“传统”。贵族与庶民泾渭分明，连通婚都不被允许。掌握技术且得不到尊重的西夷平民，久而久之，肯定有想法。移居大齐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这里涉及到文化以及习俗的方方面面。西夷讲究身份认同，而大齐讲究文化认同。简而言之，说汉话、遵汉俗，则为汉人。
就像元氏祖先那样。时至今日，谁还会提起元氏边夷起家，为中原所不容？
“阿娘可是心情不好？”元鼎关切道。华自闲笑笑：“阿娘好得很，华清宫舒适温暖，都不想回洛阳了。心情欠佳的是你阿爹。”
这可是大事件，作为储君兼儿子，君父的一举一动，都是元鼎必须深思且审视的。“大齐蒸蒸日上，阿爹何须烦心？”
华自闲问他：“可知你阿爹的野心？”这还用问？“成为比肩始皇帝的君王，开创盛事，留下一段佳话。”“那是以前，现在变了。”元鼎虚心请教：“还请阿娘赐教，好让儿子少走些弯路。”
华自闲没卖官司，直截了当：“你阿爹呀，要一统天下，天下大同。”诶呀呀，这可不太好办，元鼎小心询问：“这个天下，究竟有多大？”
华自闲回答说：“有多大算多大。包括目前探知的海夷、西夷，可绕过大食抵达西夷边境的摩领领地，还有掌握在西夷手中的黄金地。”
“海夷、身度邦国皆上表称臣，归顺大齐。至于西夷，确实难办了些。纷乱滋养了太多贵族，这些贵族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绝不会拧成一股绳。西夷不会形成统一的国家是好事，可各自遵循传统，同样很难向大齐臣服。大齐想要驯服西夷，除了战舰火|器外，掌握他们的经济命脉，才是重中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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