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萩的选择
又到了每年警校毕业的日子。
每到这个时候，鬼冢八藏看着自己手下一个个小伙子成长为一名优秀的警察，给各个部门输送年轻血脉，总会让他油然而生一种既骄傲又惆怅的情绪。
但是今年，他他看着充满朝气的一群年轻人，看着那个也笑着混入其中，看上去和往常似乎没有多少差别的半长发的萩原研二，他微微叹了口气。
当初黑田兵卫告诉他关于松田的事情之后，他被吓了一跳，也被气得不清。不过更多的还是对于松田的担忧。
那个卷毛虽然是个刺头，而且因为小时候发生的一些事情导致他很讨厌警察。但是作为松田的教官，鬼冢八藏很清楚，松田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才，具有着很强的正义感，他相信，松田将来一定会成为一名杰出的警察。
那小子应该站在阳光之下，而不是在黑暗之中。
鬼冢八藏并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他也不知道现在松田到底在哪里。不过他已经大致猜测出来松田目前都处境。
那个混蛋小子还没有接受过卧底训练，在那个环境下……真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吗？
鬼冢教官一边为着自己不省心都学生担忧，一边则被那个混小子气得牙痒痒。
那个刺头卷毛竟然敢半夜翻墙跑出去，结果还遇到了那样的事情！
他在警校教了那么多年，什么时候遇到过这样的刺头？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直接去把那个混蛋小子给拉过来好好地揍一顿。那个混蛋小子和另外四个家伙，几乎挑战了警校的所有校规。别以为他不知道，那个卷毛小子刚刚开学的时候就和第一名的降谷打了一架！
还有接下来，那五个问题学生几乎就闲不下来，闯下一件又一件事情。从那五个承包了直到毕业的澡堂就可见一斑。但是这完全无法制止那群野生大猩猩。
可是……现在一切都已经晚了。
鬼冢八藏作为多年的老刑警，观察力不是盖的，他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那个半长发的小子是在强颜欢笑。
自从松田出了那种事情之后，萩原就一直处于这种肉眼可见憔悴的状态。
他还记得那天，萩原研二满眼血丝，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找他询问松田去向的样子。说实在的，饶是见多识广的鬼冢八藏都被萩原这种可怕都状态吓了一跳。
他被那双深邃紫色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的所有反应都被对方牢牢地记住，生怕错过任何一点儿细节。
鬼冢八藏确实被萩原研二打了个措手不及。因为就在半个小时之前，他的老朋友黑田兵卫才通知了关于松田的相关事情，他还没有反应过来。
作为一名警察学校的教官，鬼冢八藏是经过特别培训的。
有些事情，是一定要严格保密的。每一年的警校毕业生，大部分都被分配到了警视厅的各个部门，但是也有一些人是被某些机关挖走去做了秘密工作。
擅自透露警校以及那些毕业生的相关信息，那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而且现在松田的资料保密程度已经上升到了绝密，就算萩原研二是松田的幼驯染，也不能够透露半点信息。
鬼冢八藏自觉自己并没有透露出来任何东西，但是奈何萩原研二的观察力实在是太过于敏锐了。
萩原研二在沉默地听完了鬼冢八藏的解释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鬼冢教官再次沉闷地叹了口气，主动朝着那群即将毕业的年轻警官们走过去。
上前拍了拍萩原的肩膀，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再多的言语，都显得那么的苍白。
“鬼冢教官？”
萩原倒是有些诧异地抬起头来看着鬼冢教官。
鬼冢八藏没有提松田的事情，而是顺口一问：“你毕业之后是打算去机动组的爆炸处理班吗？挺适合你的。”
他记得机动组的那几个同事好像之前找过萩原和松田他们两个，之后还在大群里面炫耀他们挖到了两个好苗子……
不过现在……好苗子只剩下一个了。
“不……”萩原研二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来了一个礼节性的微笑，“我打算和伊达班长一起去搜查一课。”
“……为什么？”鬼冢八藏愣了一下。他记得萩原不是和松田一样很喜欢机械相关吗？而且先前他不是已经答应了机动组的邀请了吗？
怎么会忽然转变想法了。
“爆炸处理班的工作太危险了。”萩原研二的脸上挂出来了联谊时候经常摆出来的轻佻的微笑，“我觉得我有点儿胆小，可能不适合那里。”
在说着这句话的时候，萩原的脸上依旧是与平时无异的笑容，似乎已经从幼驯染失踪的阴影之下走了出来。
嘛，毕竟小阵平只是失踪了不是吗？他现在肯定在某个角落里面待着呢，说不定还正在捯饬着他最喜欢的炸弹。
萩原研二是这么想着的。
他也是这么欺骗着自己。
也同样是因为小时候家里的影响，他在面对事情的时候，会顾虑很多。他不像松田那样，认准什么事情就直接一脚把油门踩到底。他会犹豫着要不要刹车。
如果没有小阵平，他大概率并不会选择爆炸处理班。
他只是想要找一份不会失业的工作罢了。会选择当警察，是为了继续和自己的幼驯染在一起。
而现在……
小阵平已经不在他的身边了，他甚至失去了前行的动力。
不仅如此……
萩原研二的拳头微微握紧。
他最终没有选择小阵平想要去的爆炸处理班，而是准备去搜查一课。
他想要找到小阵平，虽然他内心清楚……希望渺茫。
他调出来过那天晚上周围所有的监控，甚至包括离得挺远的那个商场。可是诡异的是，那天晚上，所有的监控都出了问题。
直到他特意去了那个商场，套了一下柜台的收银员的话，才知道那天晚上竟然发生了一起抢劫案。
最后竟然是一个戴着墨镜的，看上去很凶，不像是什么好人的卷发男子制服了那些劫匪。
以萩原研二对于自家幼驯染的熟悉，他在一瞬间就确定了，那个看上去不像好人的卷毛就是他家失踪的幼驯染。
这是萩原研二得到的有关于自家幼驯染最后的线索。
之后无论他怎么顺着这个线索去寻找，都一无所获。他甚至特意去了警视厅，利用鬼冢教官的名义，去查了一下商场抢劫案的记录。
可是……
什么都没有……案子最后是草草结案的。只抓到了几个犯人，小阵平的线索就这么断掉了。
萩原知道，那么晚了，尤其是小阵平还是翻墙出来的情况下，小阵平是绝对不会跟着警方去做笔录的。那么小阵平应该是偷偷地溜走了。
然后就是在这一段时间里面，他失踪了。
萩原后来又再次来到了商场，观察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代入了小阵平的思路，选了小阵平最后可能会逃跑的路线，顺着安全出口走去。
在出口处，有着一群人打斗的痕迹。
已经被清理地七七八八了。
萩原研二就这么站在出口处凝视着那些痕迹很久，紫色天鹅绒一般的眼眸此时无比地深邃，宛若诡谲莫测的天空。
结合教官和警校其他人的反应，那迅速被搬空的宿舍，还有这里的奇怪痕迹。
萩原研二猜出来了，自家幼驯染可能被卷入了某种不得了的事情之中。
有可能……
再也回不来了……
这让萩原研二无法接受。
在他的人生之中，几乎三分之二都有着小阵平在他的身边，他一转头，就可以看见小阵平臭着一张脸看着他，头顶的卷毛在一翘一翘地晃动着。
十分可爱。
小阵平不会在意周围的其他事情，对于社交也不怎么感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捣鼓着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很喜欢当小阵平全神贯注地把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东西的时候，突然揉两把那卷卷的头发。
手感会很好呢。
这个时候，小阵平就会抬起头来，狠狠地瞪他一眼，然后又再次把注意力放在手上的机械上。
有的时候他把小阵平惹到炸毛了，就会收获一记铁拳，他会故作被伤害到了的样子，呜噫呜噫地哼着，小阵平很快就会心软。他也经常和小阵平一起拆卸组装东西，他没有小阵平的手指那么灵活，两人之间进行比赛经常总是慢半拍。
赢了比赛的小阵平总是露出来那副骄傲臭屁的模样，头顶的卷毛更翘了。
他也很满足地看着小阵平那些可爱的小表情。
他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这么一直持续下去。
直到那个醉醺醺的晚上，他失去了小阵平。
他回头，再也看不到他熟悉的那个人了。
就好像一个噩梦。
一个无比真实的噩梦。
萩原研二有时也在想，这会不会是小阵平的恶作剧？会不会他还在醉酒之中？
会不会他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小阵平那张不爽的脸就怼到了他的眼前，不耐烦的递给他一杯水，和两粒药。
“你的解酒药，下次你再醉得和猪一样，我就不出去给你买药了。”
萩原研二无声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
“我以后不会再喝醉了……”
所以，小阵平你能回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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