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今天，就吐了两口血。
急诊室走出来一位穿白大褂，戴着金丝边眼镜的年轻医生，手里拿着一份病历单，抬眸严肃地扫了一眼走廊里的两人：“你们谁是病人的伴侣，过来抽一下信息素。”
陆景渊和张阳闻声同时站了起来，陆景渊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两步并成一步迎了上去，一双眸子布满血丝：“我是，他现在怎么样了？”
一向风光无限的天之骄子，陆家未来的继承人，此刻竟是眼角赤红，像是刚刚哭过，嘴唇皲裂喉咙干哑，周身萦绕着死气沉沉的疲惫。
顾延推了推鼻梁上的金边眼镜，胎眸打量对方一眼，方才这人低着头，顾延没有看清，自从陆家斥重金和资源成立这个专家小组后，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病人名义上的合法伴侣。以前导师没退休的时候，跟陆景渊沟通治疗进程的事宜都是导师在做。
陆景渊的影像在电视新闻上也会时长出现，只不过本人身上强悍的属于sss级alpha的压迫感，还是令alpha腺体只有a阶分化的顾延蹙着眉退后了一步。
“情况不太好，病人的腺体有持续衰竭的迹象，平时不要刺激患者产生过多的负面情绪，以免使病情进一步恶化。”
陆景渊濒临崩溃的心又往下沉了沉：“腺体库那边还没有消息吗？”
“患者的腺型比较特殊，上周确实有一位提供者将一个s级omega的腺体放到联邦科技院这边转售，只不过因为腺型不匹配，即使是已分化的s级腺体也无济于事。”
温玙是稀世罕见的s级omega，即使要做腺体移植手术，也必须要找到一个腺型相符，且同样具有s分化潜质或已分化的s级omega腺体。
然而，s级omega培育成本较高 ，是财阀贵族视为财产的生育工具，暗网流通的s级omega以及腺体少之又少，想要找到与之契合的，犹如大海捞针。
陆景渊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脸色更加难看，随即想到什么，缓缓开口。
“通知那边，给我盯紧一点，最近会有符合移植要求的腺体出现。”
见陆景渊如此笃定，顾延略微有些诧异，但联想到贵族私底下不为人所知的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的，陆先生。 ”
一旁的张阳心里咯噔一下，将陆景渊拉到一边，怀疑对方是不是疯了，压低声音紧张兮兮的问：“你什么意思啊，暗网都流不出s级腺体，难不成你要去先杀后抢啊？！就算是天皇老子，他敢正大光明犯法还得与庶民同罪呢，喂，我说——”
陆景渊甩开好友的手，跟着顾延往对面的采集室方向走，中途回头低低地说了声：“我有分寸。”
前世的时候，陆景渊陷进自己精心编织的谎言里，花天酒地风流成性，把温玙丢在家里置之不顾，久而久之，他就真的以为自己厌恶温玙到了一种发指的地步，林教授定期向他汇报温玙的病情近况时，他也是漠不关心的左耳进右耳出。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就是在这一年，因为他的疏忽和漠视，导致留给温玙做移植手术的稀有腺体，中途被联邦另一个巨头——秦家给暗中截胡了，原本该属于温玙的腺体后来装在了别人老婆的脖子上。
而当时陆景渊又在做什么呢？
他刚谈下一笔大单子，领着公司上下一伙人摆庆功宴去了。
等他得知消息，怒火中烧要把秦家端了，明里暗里双重打压，但腺体没了，终归无力回天。
如果当时自己对这件事上心一点，温玙会不会就不会死了？
粗长的针管刺入腺体的时候，就算是久经分化试炼之苦的陆景渊也不禁皱紧了眉。
疼痛的等级一般分为轻度疼痛，中度疼痛和重度疼痛。
轻度疼痛，是正常人可以耐受的痛，但是还能笑出来，中度疼痛就笑不出来，而重度疼痛则会情不自禁使人面部扭曲，是一种难以忍受，甚至令人失控抓狂的痛。
抽信息素的痛堪比硬生生从骨腔中抽出骨髓，介于中度和重度疼痛之间。
顾延在抽信息素之前，想要给陆景渊注射一针麻醉剂。
但考虑到温玙过于虚弱，麻醉剂的副作用有可能导致信息素不纯而对温玙的身体造成一定影响，陆景渊决然的拒绝了。
他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咬着唇一声不吭。
张阳在一旁看的胆战心惊，生怕陆景渊咬了舌头，递了一块卷起来的纱布给他。
陆景渊闭着眼睛摇了摇头，低沉暗哑的嗓音轻轻问了一句：“做腺体穿刺的时候，也这么痛吗？”
顾延和张阳都愣了一下，最后还是顾延先反应过来。
导师退休后，身为联邦科技院最权威的腺体科教授的得意的门生，顾延顺理成章接手了导师的职务，成为温玙的新一任主治医生，温玙时常孤零零一个人来这里定期做腺体穿刺。
“陆先生要看看吗？”顾延固定着陆景渊腺体上的针头不方便走开，便麻烦张阳打开墙上的监控屏。
张阳在顾延的示意下，调出了一段温玙来这里做穿刺的监控录像。
瘦小的人儿战战兢兢出现在镜头之下，眼里满是惊恐和怯意，此刻正安安静静地坐在床上，双手乖顺的垂在身侧，
镜头下的顾延朝温玙温和地笑了笑，自觉脱下身上的白大褂挂在墙壁的钉子上，没了医生服的顾延褪去了往日的一丝疏离，显得平易近人了些。
温玙害怕而微颤的睫毛才终于平静下来，小心翼翼地朝顾延露出一个腼腆的笑容：“顾先生……好。”
“你好。”顾延拖了把凳子到温温玙床边坐下，打开托盘里的针管调试长度，“最近怎么样，睡眠可好吗，身体有没有感觉不舒服的地方？”
温玙的小手无意识地抓了抓床单，洁白的床单上出现了浅浅的褶皱：“最近、最近挺好的，我今天、今天就只吐了两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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