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许是费尧的神情看上去太过认真，萧然心里闪过一瞬间的迷茫。
只是他早已经过了相信承诺的年纪，这点涟漪甚至在他心里都翻不起一个小浪花。
萧然在补充合约上签了字，一抬头，正要说话。一块水果被费尧拿着送进了他的嘴里。
萧然：“……”已经有些习惯了。只是给别人喂食真这么有乐趣吗？他不理解。
费尧：“不过我可以尊重你的想法，暂时保密我们的关系。”
萧然嚼着水果，含糊的应了声，又把合约递给费尧，说：“签好了，我该回去上班去了。”
费尧把合约随意地放到一边，抬腕看了看时间：“还有十分钟。你说得惊喜，什么时候给我？”
本来以为费尧已经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清楚。眼看着混不过去，萧然艰难的说：“明天。”
费尧：“你中午在哪吃饭？”
“食堂。”萧然说着想起个事情来，第一窗口那边的鱼连着几天都不新鲜。
反正麻烦费尧的事情，他没有心理负担，便跟费尧提了。
临出门前，萧然扭头又看了一眼费尧的办公室。装修风格很简约，唯一的绿植是入口处一盆天堂鸟。
萧然动了心思，从兜里拿出手机，问费尧：“我能不能拍一张你办公室的照片？”
费尧不置可否，只是问：“拍了干什么？”
“这样我不就知道你每天在什么环境里工作了吗？”
萧然见费尧没有反对，从善如流地飞快拍了一张，这才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从费尧办公室出来，已经过了上班的时间。萧然按了楼梯，半天不见动静，一抬头才发现，上面写着“维修中”几个大字。
他这才想起来，吃饭前兆秋灵还提醒过他，偏偏他当时没往心里去。罪魁祸首还是费尧，不是他喊他上来，也不会要走楼梯下去。
回到办公室，正遇上吴鸿振。吴鸿振看他一眼说：“晚回来十几分钟，你现在是小组长，这么散漫可不行。”
萧然老实听训。旁边坐着的宋星飞和兆秋灵都低着头假装卖力工作。
到底萧然是吴鸿振的得意弟子，他说萧然几句，也不过是给别人看得。等把人喊道办公室，才说：“这周六有个学术交流会，我安排你去。”
萧然想了想说：“学术会我能不能不去？人太多了。”
他其实很感激吴鸿振给他这个机会，只是同行业的人都回去，他不想碰见熟人。
萧然当初选择来这里，一方面是费尧实在是太舍得在研发上投资，也许真一天可以实现他的研究。另一方就是吴鸿振确实是行业的顶尖。
吴鸿振叹一口说：“你啊，就只会做研究。这种出头的事，什么时候都不乐意。行吧，我再找人。”
等萧然从吴鸿振办公室里出来，宋星飞凑上去问：“吴老师找你干什么？”
“学术会的事情。”萧然说，“他要找人参加。”
宋星飞：“你又不去啊？那肯定又要落在b组的人身上了。每次都拿这个挤兑我们。”
兆秋灵竖着耳朵听两人说话，闻言长长叹了声。萧然只是笑笑，并不太在意。
临近下班，兆秋灵忽地说：“哎，食堂专门卖鱼的那个人。好像被带走了？”
萧然正在网上搜“最浪漫的事”，闻言抬头问：“第一窗口的？”
“是吧，好像是吃回扣还是什么的。”兆秋灵气愤道，“我就说那个鱼不新鲜，绝对是死鱼。那人还说，鱼不死能吃？现在被抓出来了吧。真该给举报他的人发奖金。”
举报人萧然没吱声，奖金就算了。他是没想到费尧还挺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的。
宋星飞：“到点了啊，你们走吗？”
兆秋灵早就等不及了：“走走，我今天还有约会。”
萧然：“你们先走，我稍等会。”
今天是约会的日子，费尧好像还在开会。他只好坐在办公室里等他。
办公室只剩下萧然，他点开帖子：【你做过最浪漫的事是什么？】
【1楼：上学时，我省吃俭用一个月，给女朋友买了生日礼物，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去看她。现在我们已经结婚了。】
【10楼：每天晚上等着给他说晚安，后来他和别人在一起了。】
【22楼：表白时，正好遇上公园灯光亮起。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是命中注定。】
挑了半天，也只有亮灯能勉强适用。萧然在网搜了搜，有个比较有名的中心公园，看上面说，八点半有灯光秀。
经过上次，萧然和费尧也有了默契。等费尧那边发了信息说会议结束，萧然就往地下车库走。
费尧已经等在车里，见萧然坐进车内，问他：“去哪？”
现在七点多，去餐厅吃饭肯定就来不及看灯光秀。萧然说：“先去中心公园吧。”
中心公园其实并不在城市中心，在地图上和他们公司刚好是对角。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格外堵车。
平时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们走了有四十分钟。一到地方，萧然立刻带着费尧直奔目的地。
公园里此刻到处装饰着彩灯，一路上竟然还有不少卖鲜花气球和头饰的商贩。
已经到了灯光秀场地的旁边，萧然恶作剧心起。
他顺手在小摊位上给费尧挑了个恶魔角的发箍，试图给他戴上。
费尧面无表情拒绝：“不合适我。”
“怎么不合适？”萧然直接戴在自己头上，说：“这有什么？你怎么这么没意思。”
卖小饰品的大姐说：“你们长得帅，戴什么都好看。今天可是七夕情人节，好多男的也陪着女朋友一起戴。”
情人节？萧然一愣，怪不得今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热烈气氛。往旁边一看，果然来约会的小情侣们格外多。
萧然有些讪讪的取下头箍，他可不是特意选情人节来，也没想和费尧一起戴头箍。
大姐不遗余力地推销道：“你看这个天使的，正好和恶魔是一对。买了戴着玩呗，马上那边就会有灯光秀，拍点照片，留作纪念。”
萧然摇了摇头，正要把发箍放回去。费尧却从他手里截了过去，随手戴在自己的头上。又给萧然挑了一个天使的。
萧然：“算了，多幼稚啊。”
“不幼稚，你戴上还行。”费尧说着话，已经扫码，付好了钱。
“那我不要这个。”萧然嫌弃的把天使的放下，又拿了个恶魔的。
大姐忙说：“现在天使恶魔不流行了，还是两个恶魔看上去像一对。”
萧然：“……”他就纯觉得那个不好看，根本没那个意思。
费尧心情看上去不错，浅笑着对大姐道了谢，对萧然说：“走吧。”
萧然一看时间，也就一分钟了，他立刻不再纠结，把发箍往头上一戴，催着费尧道：“趁着现在没人，我们两个人到里面去。”
据说这个能亮很久，但是萧然觉得就是亮起的那一瞬间才是最好看的。他想去拍个视频。
两个人快步走到场地中间，萧然拿出手机，对费尧说：“这就是我给你准备的浪漫，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惊喜？”
话音刚落，四处灯光齐齐亮起，仿佛升起的满天星辰，璀璨瑰丽。
与此同时，似乎从脚下传来嗡嗡细声，紧接着只听“嘭”得一声，水花从地上喷出，如暴雨一般倾盆落下。
萧然有一瞬间的愣怔，人已经变成了落汤鸡。费尧也没好到哪里去，满天的水雾中，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他说：“是挺惊喜的。”
萧然觉得还挺冤枉的，他说：“我发誓我这次绝对不是故意的。”
“这次？”费尧疑惑道，“哪次是故意的？”
他大概真的是被冲了一下，脑子进水了。萧然立刻道：“没什么，咱俩还是走吧。”
已经有不少开始往这边观望了。怪不得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从灯光秀场里出来，水也落了下去。萧然心想，人家别人看个灯光秀是命中注定。他们俩这是上辈子可能有仇。
虽然是夏天，淋了水倒也不冷，但是穿着湿衣服到底是难受。旁边正好有一家小店，里面有各式各样的情侣装。
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可挑剔的，两个人很快达成意见一致，选了最简单的款式。
店里只有一件更衣室，费尧对萧然说：“你先进去换。”
好不容易迎来一个情人节，店里生意格外火。
店主拿着衣服，看着他俩说：“后面还好多人，你们进去一起换得了。你俩都是男的，又……反正，有什么避讳的。”
店主这是看他俩衣服都湿了，这边又只有他一家店，觉得他俩不买也得买，欺客呢。
萧然一想到两个人什么都不穿，挤在狭小的试衣间里，就无比的别扭，他看着费尧说：“要不，我们回车上换？”
因为今天人多，所以车子停在最里面的角落，这倒也方便了。
两个人提着衣服回来，费尧在车旁站定说：“你先去换。”
夜色如水，远离了公园，这边格外安静。车外费尧背对着车子，模糊身影高大又沉稳。
萧然翻了翻衣服，才发现两个人只买了一条毛巾，他犹豫了下说：“费尧，毛巾只有一条，我用有花的那面，你一会用没花的那一面。”
车外沉默片刻，才传来费尧清冽的声音：“随你，我不嫌弃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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