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苏新成
暮色已重，远处华灯初上。
秦子臻在研究室伸了个懒腰，下午做程序测试，一不小心就睡着了，手都睡的有点麻。
他拿起手机，才看见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徐亦殊。
忽然手机又亮起来。
他赶忙接了。
“喂……”
“醒了就赶紧出来。”徐亦殊的声音冷如寒冰。
秦子臻惊奇的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他反应过来，往窗外望了望。
果不其然看见了坐在路灯下，宛如雕塑的徐亦殊。
他慌张的把数据都保存下来，然后关了电脑，又把电闸关了，从研究室跑出来。
“你怎么来了？”秦子臻跑出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徐亦殊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鼻尖和脸冻的发红，原本冷峻的脸此刻看起来却有些可怜。
徐亦殊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你的手机是摆设用的？”
秦子臻自知理亏，只好说，“我设置静音了。”然后又觉得不对，“你都看到了我在里面了，怎么没叫我？”
这次徐亦殊没回答他，而是自顾自的走了，秦子臻无奈，赶忙追上去，“你等了多久啊？吃饭了吗？”
徐亦殊停下来，侧头看着秦子臻，问，“没吃。”
这算是给秦子臻台阶了。
秦子臻立即就懂了，“那我们一起去吃好了。”
“你请客。”徐亦殊说。
秦子臻微愣，不说今天，还有之前在派出所的事他于情于理都应该感谢一下徐亦殊的，便答应的很干脆。
秦子臻交际圈很小，只偶尔会跟同院的师兄弟在大学附近的商业街凑合，再就是跟俞欢。
学校商业街美食虽多，但秦子臻觉得徐亦殊未必看得上，就直接略过了这个选项，选了跟俞欢常去的一家海鲜锅。
两个人在包间坐下，秦子臻让徐亦殊点，徐亦殊也一点没客气，全照贵的点。
“你选好题了吗？”等上菜的过程中，徐亦殊问他。
秦子臻以为他随口一问，便说，“差不多定了。后天答辩完，就准备跟导师去转转。”
徐亦殊点点头，“嗯。所以你现在就算答辩完也没空？”
“嗯。我选的导师手上项目很多，他知道我就住在a市，所以想我毕业了就能……”
徐亦殊听着听着没声了，他抬起头，看到秦子臻眼睛也不眨的望着一个方向，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
然他循着秦子臻的目光向外头看去，门口站着两个人，他都不认识，一个年轻一个年长，看上去不像父子，但也不像一对。
“你认识他们？”徐亦殊问。
秦子臻回过头，语气僵硬，“苏新成。”
“谁？”徐亦殊一时没反应过来。
却见那两人一前一后上了楼，秦子臻默默拿了手机，对着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他动作迅速，加上他们坐在包间，从外面很难看到里面具体情形。
徐亦殊本想说什么，这时服务员进来了，他便等了一下，等服务员布完菜，退出去后，才饶有兴味的看着秦子臻，问，“你打算干什么？把照片发给俞欢？”
秦子臻没回话，徐亦殊就当他默认了。
“太低端了。”徐亦殊评价。
秦子臻抬眼看他，问，“那怎么才不低端？”
徐亦殊把碗推过去，又指了指锅，“该你表现的时候到了。表现的好我就教你怎么正确使用离间计。”
末了又看了那两人一眼，他知道一部分剧情，知道苏新成在跟俞欢认识以前跟过一个大老板，两个人在一起的契机，似乎也是俞欢撞见了苏新成在一个酒局被灌的烂醉如泥，英雄救美之后，苏新成就向俞欢坦诚了自己的过去。虽然老套狗血，但确实是他们这段更吸引人一些。
秦子臻颇为无语，他只是想提醒一下俞欢，担心他交友不慎，最后被骗钱骗身，便解释说，“我不是想离间他们，我只是担心他上当受骗。”
“都一样。”徐亦殊漫不经心的握着筷子，往自己碗里夹了几只虾，然后推到秦子臻面前，“麻烦了。”
秦子臻：“……”
然后便自顾自的说起来，“人心是矛盾而复杂的，所以不管劝人还是离间，都是要讲究方法和技巧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吧，就比如说你得到一则情报，十分紧急需要立即上报，但你的上司是一个疑心很重的人，如果你直接告诉他情报的内容，他可能不会马上相信，甚至会怀疑你是不是想借机害他自己上位。这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秦子臻一边剥虾一边说，“不管他，等他去死。”
“这个主意真不错。”徐亦殊不怒反笑，“可你也要知道，人只要失信一次，便很难被信任。”
秦子臻知道这个道理，但反问道，“良禽择木而栖。我为什么要选一个都不信任我的人效力？”
“但谁都有被蒙蔽的时候。”徐亦殊顿了顿，又道，“要不还是说照片的事吧，你想想，假如照片上是俞欢跟一个男人的照片，你会怎么想？会立马就远离俞欢吗？”
秦子臻拧着眉纠结的不说话。
“看吧。”徐亦殊把碗拿回自己面前，悠悠闲闲的吃着剥好的虾，又给自己添了碗汤。
秦子臻最终放弃了，说，“好吧，我不发给俞欢了，你说怎么办，我听你的。”
徐亦殊笑了笑，又趁机提了些要求，等秦子臻答应了，才说，“既然俞欢不行，我们就从苏新成下手。”
苏新成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他不知道陆远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带他感怀过往出来吃海鲜。
他借着上厕所的由头出来透气，出来的时候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站在走廊上，身影清冷瘦削。
秦子臻。
是俞欢喜欢的那个朋友。
苏新成之所以对秦子臻印象深刻，是因为他认识俞欢以来，几乎总是会听俞欢提起这个人。但苏新成却对秦子臻全无好感，甚至俞欢好几次说想去见秦子臻的时候，他都找借口阻拦了。
或许是因为秦子臻干净的过往，又或许是因为俞欢提起秦子臻时候灿烂的眼神。
他第一次，如此嫉妒和厌恶一个人。
而现在，这个令他嫉妒厌烦的人正靠着走廊的栏杆在看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
而他也希望对方不要看到他，但现实情况是，他必须经过秦子臻，才能回到他那个包间。直接离开也不行，因为楼梯也在另一边。
他退回洗手台待了一会儿，希望秦子臻能识趣的赶紧离开。
然而事与愿违，他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甚至看到秦子臻往洗手间走了。
他本应该立即低着头的，要不就只能祈祷秦子臻认不出他。
但他从镜子里看到秦子臻微微怔了一下，随即四目相对。
无限尴尬。
“苏新成？”秦子臻不确定的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苏新成只想就地找缝钻了。
似乎是确定了是苏新成，秦子臻嘴角微扬，语气轻快又自然，“果然是你，真巧。”
“……是挺巧。”
秦子臻偷偷观量着苏新成精彩纷呈的面部表情，只觉内心畅快，又按着徐亦殊教他的，更进一步，明知故问道，“你是一个人吗？俞欢也喜欢这家海鲜锅，他也来了吗？”
提到俞欢，又打了苏新成一个措手不及，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不是。我跟……朋友一起来的。”
“哦，这样啊。”
“嗯，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等秦子臻回话，苏新成赶紧跑了。
回到包间，陆远章正在接电话，苏新成闷闷的坐下，心想，他真的得快点跟陆远章断绝关系了。
然而他没坐多久，有人进来了，他一开始以为是服务员，但抬头却是秦子臻那张笑容诡异的脸。
他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心理作用。秦子臻因为左眼的胎记，便将左边的刘海留得特别长，几乎完全盖住了左眼，于是有些角度看起来就像只有一只眼睛，气质阴郁，笑起来就显得诡异。
“你在这里啊，刚刚……”秦子臻话没说完，便顿住了。
苏新成知道他是看见了陆远章。
秦子臻有些迷茫的目光在他和陆远章身上来回转。
“你是谁？”陆远章讲完电话也注意到了这个不速之客，回头看了眼苏新成，“是你朋友？”
苏新成当场就觉得自己可以去死一死了，他极不情愿的“嗯”了一声，说，“朋友的朋友，以前见过一面。”
徐亦殊悠哉悠哉的在包间，甚至又点了半份烤生蚝。
等秦子臻回来的时候，他刚好在吃第二个，见秦子臻回来，他便问，“怎么样？”
“挺好的。”秦子臻确实心情舒畅。
“要吃生蚝吗？刚烤的，趁热吃最好。”徐亦殊指了指盘子。
秦子臻见他吃的斯文又讲究，不想自己难堪，就摇了摇头。
坐下后，又说，“看来这个苏新成真的有问题。那个男的看起来大他很多。”
“也很有钱，银河地产的陆远章。”徐亦殊补充了一句。
秦子臻不敢置信，“真的？”
“骗你做什么，不信就自己上网查。”徐亦殊继续吃他的生蚝，不再理秦子臻。
秦子臻便真的拿出手机，然后查到了。
但他想不通苏新成为什么会跟陆远章搭上的，正欲问徐亦殊，就看见徐亦殊正准备吃第五个生蚝，秦子臻忍不住阻止了他，“吃这么多，你也不怕拉肚子的吗？”
徐亦殊觉得秦子臻未免管的太多了，他难得换了个好一点的肠胃，居然还不允许他多吃。
“我不会的。”他说，然后就又拿了一个吃。
秦子臻无力阻止，为了避免他继续吃，就把最后剩下的一个生蚝放进了自己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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