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5 大妖领地(下)
居然被一只猴子呵斥辱骂,那几个妖族愣了愣,随即勃然大怒,可还没等它们动手惩罚这大胆的猴子,却又听那猴子冷冷的说道:“这青鸢已受我天神一族庇护,敢找它的麻烦,便是与我天神一族作对!谅你几个事先不知,且饶恕尔等一回,再有下次,定斩不饶!”
青鸢首领一怔,随即满脸感激的看向林书航,再也没了此前对他的戒备与怀疑,此时此刻,它毫不怀疑林书航就是传说中的天神族!不是也得是!
那边几个妖族,则是将刚刚已经憋到了嗓子眼儿上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天神族?
仔仔细细看看,这猴子居然穿着如此怪异且精致的衣服,说话又如此底气十足,似乎还真不像是只普通的猴子。
也是,真要是普通猴子的话,这青鸢就算再怎么土气,也不至于还专程将之带回来。
还好的是,这天神族果然十分大气,只因大家适才不知道他的身份,居然连辱骂他为‘猴子’的事都可以丝毫不计较,仅只是呵斥一通而已。
几个妖族此时吃不准对方路数,但毕竟只要牵涉到天神一族,谁都不想多惹麻烦。
那个长得像雷震子的家伙试探着问道:“青鸢,天神……大人,怎会与你在一起?”
“你敢质疑天神大人?”有了天神族当靠山,青鸢总算是有一回说话时把舌头彻底捋直了,厉声呵斥对方时只觉异常的痛快:“你好大的胆子!”
“我不是质疑天神大人。”‘雷震子’只觉一阵恶寒,声音不由得低了八度,看向林书航的眼神都有点躲躲闪闪:“我就是好奇……不知天神大人来我巽风山有何公干?你且说来,我等也好为天神大人略尽绵薄之力。”
“你是此地首领吗?”林书航淡淡的问道。
“不、不是。”
“那就退下吧。”林书航气场拿捏,对这些妖族没别的,就是狐假虎威。
“你还没资格了解!”青鸢立刻骄傲的顺势说道:“我现在要带天神大人去见首领,你等居然敢拦路……”
话音未落,那几个妖族已经赶紧让开路来:“不敢不敢,请!请!”
此时的‘天神大人’在青鸢的心目中,其地位已然是无限的拔高,可不敢再拿它那爪子抓着。
青鸢将林书航恭恭敬敬的放了下来,然后高大的身躯踩着小碎步跟在林书航身后,一脸的傲娇与自豪。
自己,可是一只得到了天神一族庇护的妖!
身后那几个妖族只看得一个个面面相觑。
坦白说,总是感觉这事儿哪里有点不对劲儿的地方,可到底要说是不对劲在哪里,却又说不上来。
“天神族怎会突然到我巽风山来?且还只来这么孤零零的一个……咱们巽风山自开山以来,天神族总共就来过七八次吧?上次已经是七十多年前了。”
“听说上次天神族来时,那飞行法器宛若遮云蔽日般庞大,那是何等的排场与荣耀!可这个看起来却是穷酸得很,总觉得不像。”
“但它既然敢带这天神去见首领,怕不会有假?”
“也是,那六百七十二号封印之地属我巽风山范围,如今被毁,天神族会派人来查看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是这天神看起来始终有点太过穷酸……”
“没准儿是刚好去封印之地收取生命之力,结果赶上这天灾人祸的……听说天神们并不是个个都个体强大,也有许多是纯粹靠法宝的技术流,在天灾中丢失了法宝,这才落魄,被青鸢那小子给撞上的吧?”
“……呸!青鸢这小子可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了,早知如此,我等也该去封印之地瞧瞧热闹去,没准儿也能捡个大漏。”
几个妖族低声议论着,满是对青鸢的羡慕嫉妒。
另一边,林书航与青鸢沿着山路往上。
此时才听它恭恭敬敬的给林书航介绍起这巽风山。
原来这巽风山立山于五百年前,现在的首领也是当初在这巽风山开山立派之祖,名为迦楼,是一只大鹏鸟。
五百年前,正是妖族大败于天神族之手的时候,曾经妖族的许多战神和首领都已尽皆战死,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大批在天神族与妖族大战期间,选择了归顺天神的妖怪们,这只名为迦楼的大鹏鸟便是其中之一。
身为一只强大的妖神,它给一位叫做‘毕光’的天神充当战宠,立下赫赫功劳,因此得封了巽风山此地,划为它的封地领土,麾下统帅十万妖族,并为天神一族管辖包括六百七十二号封印之地在内的五座封印之地,至今已有五百余年。
在这个时代的妖族世界里,大妖相当于后世的人类地仙,妖神相当于天仙,在凡尘俗世里已然是相当强大的存在,凭此实力,加上天神的庇护和任命,在此坐镇一方自然是毫无问题,五百多年来,巽风山都一直是风调雨顺,从未有哪个不开眼的妖族敢来招惹。
而在迦楼的统治下,各类妖族都是聚居在周围的十三座群山中,自成生态。
虽然妖性凶劣,但这里禁止妖族之间相互杀戮,五百多年来早已将此地的妖族驯化得温顺了许多。
它们开始在耕作,当然,不会是种植后世人族最爱的大米,而是诸多灵芝异草,以作为‘修行营养’的补充。
而其他大量所需的食物,则是靠圈养自足。
十三座环山,其中有八座都是专门的养殖基地,那些地方牛羊成群,全‘人工’的生态,大妖们每日轮流施云布雨、甘霖之术,小妖们则除草放羊,致使几座大山的青草永盛、吃之不绝,牛羊成群、健康茁壮,于是圈养的肉食也是取之不尽,尽够这群山十万妖族享用,根本就用不着外出捕猎,甚至还多有结余可以‘出口’。
于是剩下大量的普通妖族则是参与到商业活动中,与这附近几座妖山建立起了一个庞大的商业生态圈。
巽风山是以牛羊闻名的,其他妖山也都是各有特产,或是盛产一些独特的肉类,或是盛产各种仙灵异草,相互间统一以一种蕴含灵气的石头为交易货币,谓之为灵石,进行商贸活动,其繁荣程度堪比现代都市,整个妖族社会也就像现代的人类社会一样井然有序。
这还只是青鸢随口说来的一些皮毛,听它字里行间的一些细节透露,在这妖山商业帝国中,食物交易显然只是最表面的东西而已,它们也还有着各种娱乐或精神追求方面的产业,甚至……它们还追星!
天神族显然是妖族中长盛不衰的追星对象,在一些比巽风山更高档次、更大型的妖山,据说还有天神常驻,妥妥的世界级明星;而就算妖族中,那些长相出众的、千娇百媚的、格外强壮的、幽默搞笑的……种种种种,明星大把,在这青鸢嘴里简直是如数家珍,与林书航此前想象中通讯落后的‘乡下地方’可完全不同。
林书航听得有些哑然。
一直以为妖族就是血腥野蛮的代言,生来便只知杀戮与血腥,哪怕在这妖族盛世,或许也只是类似唐朝那种妖怪们聚山为王的进阶版而已。
哪知此地的妖族,居然发展成了如此井然有序的文明之状?这其实与人类世界又有何区别?
别说什么此前青鸢与它那群小弟拿山族人命不当回事,拿来取乐玩耍的事了,放在自认为文明的现代人类世界里,这就和几个出去郊游的小孩子,看到地上的蚂蚁洞,于是兴冲冲的提了壶热水浇进去一样。
文明的人类就没有残忍的事了吗?不也都是一回事儿……
闲谈思付间,青鸢已带着林书航登上高高的台阶,来到一片巨大的平台前。
这是在半山腰的位置处,与那些其他群山中的妖怪洞府不同,此间居然矗立着成片的巍峨建筑。
“这是巽风山的行政殿。”
到得此处,青鸢的声音都不自禁的放低了些,给林书航说道:“天神大人虽然尊贵,但毕竟并无接引通告,请大人稍等,我先替大人去通报到访,想必首领很快就会出迎。”
林书航点了点头,示意青鸢自便。
但见青鸢朝那正中央的大殿走过去,林书航则是在这宽阔的大平台上随意走走看看。
只见这平台上的建筑基本都是木制,契合这个灵气充裕的时代里一切东西都无比大的特点,这里的树木也无比高大,那种七八米直径、百来米高的大树随处可见,用来修建木屋楼房再合适不过。
但见此间琼楼玉宇、雕龙刻凤,每一栋建筑都无比的巨大,层高尽皆十米往上,且动辄便是七八层高,萦绕在这半山腰的层层烟雾云层之中,也难怪此前从天上飞下来时没能直接看到这些巨大的建筑,颇有几分当初林书航在零维仙界中看到的天宫景象。
林书航不禁笑了起来,也是禁不住感慨,这世间没有什么事情是真正的巧合,后世人族称雄这世界时,所造的天宫仙境,不会就是照着这些妖族的模板来的吧?
想想其实也蛮正常,就像当初清兵入关,原本喜欢帐篷的居住习惯,不也被中原同化,开始喜欢起那些红转金瓦了吗?可见但凡是美好的事物,在这个世界总是不会缺乏拥趸的。
没等多久,那边青鸢已经跟在一个比他身形小上一圈的妖族走了过来。
那妖族也是同样化形为天神的外观,但却明显比青鸢要精致多了,非但身高只有二米五左右,且五官端正、剑眉星目,即便是以林书航的眼光来看,居然都能看出几分英气来。
那妖族走过来时本是一脸的不耐,似乎对青鸢所谓的‘带来了一个天神族’的事不怎么相信,直到看到微笑负手而立的林书航,那妖族才微微一怔,然后仔仔细细的上下打量起来。
“您是?”它问到。
“他没告诉你吗?”林书航反问。
“说了一些。”那妖族笑了起来,虽是在笑,但却意味深长,显然并没有青鸢和下面那几个小妖好糊弄,它微笑着说道:“但说得不是很清楚,比如您的姓名、职称,接待一位天神大人是件大事,我去通报时,也总要将您的身份交代清楚才是。”
姓名?职称?
我去……还有这一说。
只一看这妖族的笑容,林书航便感觉得出来对方这句话并非是无的放矢、又或随口言之的,在它的客气之中、规矩之内,做的却是真正要验证你身份的事。
这是道送命题。
寒武人高高在上,不可能说与下界这些妖族接触时,还要摆低姿态,亲自去通报自己的名字和所谓职称。
这妖族手中也不可能有什么寒武人的人员姓名名单,但至少,对方接触过寒武人,知道寒武人的姓名特点,就像你说自己叫‘阿斯顿马丁’,那一听就知道不是中国人的名字一样。
他肯定也还知道寒武人的一些职称名字,毕竟青鸢也说它小时候见过天神族到访。
若是自己乱说一个名字、乱编一个职称,多半便要露馅。
林书航心念电转,缓缓说道:“吾名……盘古。”
幸好自己在太上老君处听说过盘古的名字,这名字,必然属于是寒武人的没错了。
反正只是用来对付一下这巽风山的妖族而已,借用一下名字有什么呢?
难的是职称。
“至于职称?”林书航轻蔑的一笑:“我没有什么职称,那种东西,我不需要。”
那妖族微微一怔,眼神中透出些许深邃,闪亮的眸子仿佛想要将林书航的五脏六腑都给看穿透过去。
旁边的青鸢满脸紧张,林书航则是一脸淡然。
突然,那妖族大笑起来,一扫刚才满脸的戒备与疑惑,恭恭敬敬的冲林书航作揖行礼道:“盘古大人大驾光临,巽风山上下蓬荜生辉!关于您在六百七十二号封印之地的遭遇,青鸢适才已经告诉我了,本应立刻为您通报迦楼大人,然七日前,迦楼大人去南华山访友去了,尚且未归,不能亲迎盘古大人神驾,实为遗憾!我巽风山位置偏远,并无联系神山之能,只能委屈盘古大人在我尊华殿且先小住几日,待迦楼大人归来时,定能有办法将大人送回神山!”
林书航脸上淡然一笑,内心却是舒了口气。
看来,暂时算是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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