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伍氏孤儿院
【吾爱，我为幼时的行为而羞愧。】
【汤姆！别这么叫我，芮已经很亲昵了。】
芮娅又开始做梦了，在梦里她长得飞快，却早早定格在某一个高度。
纤细的身子被某个身着怪异长袍衫的青年所笼罩。他们叠在一起，他一路从自己的脖颈落下轻柔的吻再到下巴、面颊、眼睑，最后印上自己的唇。
不，不要！这个梦完全不按她的思想进行！
她乖巧地任他施为，不设防地接纳着对方，甚至溢出暧昧的嘤咛声。
到底是谁？
她艰难地仰起头，只来得及匆匆一瞥就从梦中惊醒。
“呼——”她倏地从床上坐起，剧烈地喘着气。上帝，那张脸居然有七分像里德尔！
夜风拂过，芮娅才惊觉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她被吓坏了。
再次躺倒，却怎么也睡不着，就连呆在这间房里都难受得厉害。她迅速换好衣服，轻声洗漱，打开房门、游荡在走廊里。
芮娅来回踱着步子，两指捻起胸前的项链反复打量。据科尔夫人和玛莎所说，这是她母亲留给她的。
在她沉入湖底，荧光字幕消失后有那么一刹那，她确实觉得自己死定了。
可这项链中居然居然窜出了一个青年，他伸手轻触自己的面颊，随之绕到她身后，将她从湖底托了起来。青年的脸和梦中的那位一模一样。
难道说，她和里德尔是兄妹？哦，不可能，里德尔也是被母亲送到孤儿院的，他们的生日差不了几天。自己的脸，明显有些亚洲血统科尔夫人说过，她母亲是个亚洲人，却说德语。
梦境大有可能是一个人和自己的对话，公鸡腔提克里的梦恰恰证明了他对自己前程的不确定和恐惧——这是她自己曾说过的话。
巫师都会这样么她不敢确定，要不要去问里德尔？
哦，不，不行。
太、太过诡异了。她该怎么开口？
你梦到过我么？或许是长大后的我，我们好像在谈恋爱——对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出这样的话，简直不可饶恕。
更何况里德尔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昨天他差一点儿就杀了她，芮娅·安，你难道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吗？
她将项链拿到亮处，举起、旋转、端详着。芮娅之前并不觉得它有多精致，可在月光的照耀下，她发现这圆球形状的物体并非一团实心，而是有内外两部分，内里半透明状的芯子被一缕缕棕褐色的丝状镂空边框包裹着。
“hello？”、“你好。”、[你好。]
芮娅尝试着用不同的语言和项链打招呼，但都失败了，没有任何回应。
越想越烦躁，芮娅决定转移注意，一路拐过走廊，来到厨房。
她敲了敲半掩的木门，随后将其缓缓推开，“玛莎，我来取餐了。”
玛莎有些愕然，“芮娅·安，你送报的惩罚已经过去了，今天可以不用早起。”
“啊我忘了！”芮娅怪叫一声，“我真的忘了。”
玛莎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一刀刀切着胡萝卜，“你可以再去睡一会儿，还早。”
“谢谢你，玛莎。”
这时，她相当于得到了玛莎的允许——难得的自由活动时间。
芮娅蹑手蹑脚地将这个孤儿院逛了一遍。她似乎知道了这里显得压抑的原因，建筑方方正正，外观呈円字形，出口被高耸的铁质栅栏围地严严实实，铁栏顶处的黑桃状尖头是那么的锐利，能将雨滴劈成两半。
是了，她根本不会在孤儿院长久地呆下去，又怎么会见到长大后的汤姆·里德尔呢？
她松了口气，准备着晃回宿舍走廊。
孤儿院的楼梯很老旧了，走上去，木料就会吱呀吱呀地叫喊。芮娅尽量将步子放的很轻，甚至没有惊扰到楼梯拐角边那白色的圆团。
是只兔子。
房子内漆的颜色很黯淡，通身雪白的兔子就像是夜空中的星星，极其亮眼。芮娅来到楼梯最顶处，俯下身，朝小兔子伸出手。
它乖的不行，圆润的脑袋左右嗅嗅，之后小腿一瞪，扑入芮娅的怀里，还舔了舔她的手指。
芮娅看着它水润的一对眼睛，心都要化了。这段时间她一直在紧张、惊惧中徘徊。见到这样可爱的东西好似干涸的海绵浸入了温水，皱褶的心情终于舒展开来。
“你是谁家的小可爱呀。”芮娅搓了搓它的耳朵，将它捧到面前，轻声问着。
[比利·斯塔布斯。]
灵蛇吐信的嘶嘶声在身前响起，芮娅抬起头：只见里德尔斜靠在走廊与楼梯衔接的门框上，居高临下地瞰睨着她。
怀中的兔子在她手中又猛地一瞪脚，从她肩头跃过，消失在楼梯道的尽头。
[我以为，你很喜欢纳吉尼。]
“她是个可爱的姑娘，我当然喜欢她。”芮娅在他的凝视下站起身，见里德尔微微抬起下巴。心中平衡了许多，她是比他高的，绝对不会像梦中那般纤细。
[哼。]里德尔不再理她，而是转身去了餐厅。
芮娅巴不得两人不再有密切的联系，她松了一口气。
她现在宁愿和孩子们一起吃饭、少吃一些，也不要与汤姆·里德尔撞在一起。
“你有看见我的兔子吗？”比利·斯塔布斯整理着腰上的绳子，他怎么系都觉得这东西有些不对称。芮娅·安是个很容易让人亲近的女孩，可自从她与里德尔住一起之后，两人就没再交流过了。
芮娅亲和地笑了笑，“看到了，它朝二楼去了，真是个调皮又可爱的小家伙。”
“不，它一点儿也不调皮，是个乖兔子，就连玛莎都会留些胡萝卜蒂给它。”比利自豪极了，他喜欢好看的东西，这只兔子，他可以随时拿出来炫耀。
“我想，它可能更喜欢一些干粮，胡萝卜对它而言水分太足了。”1
比利·斯塔布斯并没有听进去芮娅的话，他有些莽撞地朝二楼跑去，“再见，如果你喜欢它，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和它玩。”
·
时光荏苒，绿叶由浓黛转变为棕黄，伦敦的夏天比她前世常住的城市要宜人，简直就是一晃而过。芮娅甚至没能抓住秋的尾巴，晃眼便是早冬了。
又是循规蹈矩的日子，她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卖花。
科尔夫人将他们的行程安排地很满，即使午餐和晚餐后科尔夫人、女佣和孩子们都有自由时间，可这个时间段里孤儿院的铁门却会被封闭起来。
怎么办？芮娅看着大厅门廊外朦胧的夕阳发呆，她永远都有操不完的心。
好在汤姆·里德尔这段时间里仿佛变了个人一般，不那么古怪、主动和自己保持着距离，也有了新朋友——艾米·本森。
回去侍弄侍弄那些花种吧，芮娅这么想着。
“嘿！”
有人叫她，芮娅回过头，她笑了，“艾米，你好像很开心？”
艾米·本森有些别扭地垮下笑脸，她在芮娅的面前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她头上的发带那么显眼，芮娅怎么可能没看见，那是她戴过的那根。果然，汤姆·里德尔——那个男孩是不会安分的。“很好看。”
“那就好，”艾米·本森咳嗽了两声，她的面颊很红，双眼熠熠闪光、十分激动，“我和汤姆现在是很好的朋友，希望你不要——”
“嗯。”芮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艾米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本来想在芮娅·安的面前宣誓一下主权，可鼓足的气球就在这一瞬间被扎破了，她只能干巴巴道，“你已经有比利·斯塔布斯了，毕竟我们还是朋友希望以后我们还能好好的。”
“好。”芮娅在心中微微叹着气，她用最简短的话回应这面前的小姑娘。
汤姆·里德尔是个狡猾的人，他开始迂回着找自己的麻烦，为什么他就是和自己不对付？
他一次又一次地应证了那个梦的荒唐。
艾米还想说点什么，却看见汤姆·里德尔在芮娅·安的身后朝自己招手，她又被点燃了，愉悦地朝那个男孩跑去。
芮娅一路目不斜视地回到房间，小孩子都喜欢玩过家家。
夜里，纳吉尼钻入了芮娅的被子，她今天不想跟汤姆睡。
[芮娅~你是不是不喜欢纳纳了？]
[怎么能这么想呢？]芮娅任由纳吉尼缠住她的大腿，然后摸了摸她身上低调雅致的花纹。
[你最近总是和那只丑兔子一起，纳纳不喜欢它！你得离它远点儿！]
[那只兔子可不会说话，我只是可怜它。]纳吉尼有些暴躁了，但这是蛇的天性，芮娅能理解。她亲了亲蛇姑娘的额头，[纳纳也是个有同情心的姑娘，它连干草都难吃到，几乎每天都拉肚子。]
纳吉尼心知肚明，汤姆和芮娅每天都会给她带些吃的，即使他们自己都很难被喂饱。[原来是这样吗？]
[纳纳现在在谁的被子里啊？]
纳吉尼被她寥寥几句话哄得开心极了，用长长的信子来回舔着她的脸，[哦，芮娅你真好！]
小里德尔先生一直留心帘子那边的动静，久久没能睡着。
[纳纳，我想和汤姆说两句话。]
他的心跳急促起来，连忙合上眼睛。
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是帘子被掀开的声音，床畔边朝里凹入一小块。
——是芮娅·安，她坐到了他的床畔上。
里德尔尽力保持着平稳的呼吸，一动不动。
“哦，汤姆，你真的漂亮极了。”
他更喜欢‘帅气’这两个字。
温热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芮娅·安靠得是那么近！
他的心跳停了一瞬，汗毛直竖，可他仍不敢动。装睡，这可是他的强项。
芮娅·安似乎靠在了他的枕头上，“我觉得以这样一张脸，对任何一个女孩温柔示好，对方都会和你做朋友。”
她是什么意思，要自己服软吗？不可能！
“可是，女孩子的真心是宝贵的，一旦滥用，对方就会憎恨你。”
这是要跟自己算岩洞那天的账吗？他现在都在为那一巴掌生气！
“希望你不要将真情当做工具，那是世界上最纯洁、美好的东西。”
“你现在的状态很好，不再那么格格不入。这就对了，有时候需要虚伪一些，即使你看不起所有人。”
不得不承认，芮娅·安说对了，她知道自己想的什么。
“晚安。”
她走了，床边还有余热。
芮娅思考过，她不可能从艾米那边下手，小姑娘正处在盲目的阶段，那就只能教育汤姆·里德尔了。
啊——她打了个哈欠，沉沉睡去。
汤姆·里德尔一整夜都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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