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日子过得很快，仿佛昨天还是上次月考，今天就要面临即将到来的期中考试。
姜漠寒渐渐适应了高中的生活，大部分得益于她在初中就用尽所有的力气读书。
别人可以用七八分甚至四五分力量，但她要用十分的努力，来换一个尚可的结果。
她能懂姜虹的苦心，也害怕其他事情会让自己分神。
所以她的成绩必须稳定下来。
如果姜虹知道…
她一想到这件事就心如擂鼓，甚至于无法设想事情接下来的走向。
唯一令她宽心的是自从上次以后，隋静真的没有再找她。
年轻的时候抛夫弃子选择富贵的生活，在自己生活困窘的时候不闻不问冷眼相看。终于熬了这么些年，不用为物质发愁了之后，幻想着重归于好阖家团圆。
真是可笑。
下课十分钟，姜漠寒捧着一大摞收上来的作业，打算送到办公室。
因为摞得有些高，上面的几本作业滑了下来。
她蹲下身，就看见一双白皙修长的手，将那几本作业拿了起来。
“作业太多了，我陪你送。”顾明哲边说边从她怀里拿走大部分作业。
她轻轻点头，跟在他身边。
从办公室出来，两人的步速放慢。一路上路过不少班级，可姜漠寒却有种失聪的错觉，仿佛世界都安静了。
“高二选科，你想好选什么了吗？”
“我大概会选文科。”
她的记忆力很好，对历史也很感兴趣。物理化学之类的，她总觉得自己思维跟不上，不够聪明。
“那你呢？”
她知道顾明哲会选理科，但她仍然想跟他说说话，哪怕只是问几个字。
出乎她意料的是，顾明哲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说:“其实不着急的，我觉得你学什么都能学好。”
她终于鼓起勇气侧过脸来朝他舒展出一个微笑。
就这么一个瞬间，她看到了那个跟他们擦肩而过的人的侧脸。
她的记忆不会出错。
真的是他。
那天沈书白身旁的男孩。
两个人已经快走到二班的位置，从这个方向过来的话…
他是一班的人。
“怎么了？”
姜漠寒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起了一身的冷汗。
她极少与外人谈论起自己的家庭，不得不说起也只说是离异。
那是她的耻辱。
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什么会是一个婚内出轨薄情寡义又虚伪至极的女人。
她从来也没有学会接受。
一种难堪屈辱的强烈感觉汹涌着从脚底往上蔓延，席卷她的全身。
“没事，我没事。”她说着，脸色煞白，脚步虚浮。
“我看你不舒服，回去歇一下吧。”顾明哲不明所以，只能看得出她不太对劲。
他是想选理科的，今天问她只是想知道大概的方向。
难道是因为自己的回答，她生气了？
不知道恍惚了多久，她终于慢慢缓过来。
时间或许真的有治愈的效果，但在她身上收效甚微。
这件事，永远都拥有刺痛她的力量。
她冷静下来，既然那个人都没有跟自己打招呼，那应该是不记得了吧。
是她过于敏感了，那个人又不了解内情，纵然当时看到了，大约也不会乱说，很大概率早就忘了这件事。
她想到顾明哲，只觉得有些抱歉。
那感觉来得太突然，以致于令她的语言功能都有点损坏。
之后她忙着准备期中考试，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但成绩不如人意。
她跌到了班级第五名，理所当然地掉出年级前四十。
看到这个成绩，她愣了很久。
回家的每一步都十分沉重，顾明哲走在她身边，两个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说话。
她实在，没有心情再说些什么。
才进家门，低气压就已经在冲击她的感知器官。
全身的细胞顿时处于警戒状态。
桌上放着温热的饭菜，姜漠寒听到了卧室里姜虹穿拖鞋的声音。
很快，姜虹走到客厅。
她的眉眼透着冷峻，与往日大不相同。
“先吃饭，吃完饭我有事问你。”
语调严肃，透着冷意。
这顿饭没有任何滋味，姜漠寒知道逃不过的，收拾好碗筷，就去了姜虹的房间。
“成绩下来了吧，说说。”
姜虹盯着少女细嫩白皙的小脸，眉头皱起。
“我这次没考好，掉到班级第五名了。”
姜漠寒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面，她不敢抬头。
“班级第五？你那个班级本来也不是最好的。你这样分科以后掉出重点班怎么办？”
不等她回答，姜虹把一张小小的纸片拿出来递给她，问道:“这是谁写给你的？”
纸上只有五个字。
放学一起走。
字迹苍劲有力，不像是女孩的笔迹。
姜漠寒的脑袋快速转动着:“这是我的一个女生朋友给我的。她以往都是家长接，那天家长没来，所以她想跟我一起走。”
“这字迹，是女孩子写的？”
“她一直在写字班练字。”
多说多错，这是她的经验，她只需要回答问题。
姜虹不再说话，像是要把她脸上绒毛的每一寸都看清。
她将那张纸扔进垃圾桶，说道:“以后上学不要弄这些浪费时间的东西。”
“姜漠寒，你最好别让我发现。”
姜虹并不信姜漠寒的说辞，但她手里没有其他有力的证据，也只能拿这个诈一下她。
“你受了那么多苦，你爸爸为了供你长年在外打工。别对不起他，也别对不起你自己。”
姜漠寒感觉好像被电击了一下，被带回真实残酷的现实世界。
少年清澈的眼眸在她脑海中瞬间划过。
寒毛顿立。
她大概是忘了，忘了自己的处境，忘了自己的母亲是怎样的不堪，忘了父亲的辛劳，忘了姜虹的苦心。
她被短暂的所谓的甜蜜蒙住了眼睛。
姜虹要把她拉回来。
可是，不可以跟心仪的人一起努力吗？
这样的话，她无法对姜虹说出口。
姜虹只会觉得可笑。
起码，这个成绩的她，说不出来这样的话。
学期已经过半，再有一个学期，就要分科。
本来姜漠寒铁了心学文，结果地理惨不忍睹。地理老师看成绩单的时候，点了她的名字。
这次她擅长的学科发挥一般，惧怕的地理又题题撞在枪口上，直接把她的成绩拉了下来。
学理科，她没想过，不敢想。
夜很深了，天空中的月亮愈发皎洁清冷。
姜漠寒看着月亮，想休息一下。
姜虹端着一盘水果进来，放到桌上:“吃了再看，早点休息，下次好好努力。”
姜漠寒想起姜虹说的话，眼眶湿热，赶紧塞了块水果进嘴里。
“你快睡吧，我一会就睡。”
她重新翻开书本。
姜虹轻轻关上了门，脚步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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