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〇一 疑惑倾天 汴京苏园
王钦若执起茶杯,忽然说道:
“老夫才听说赵翰林差一点都和南宫家结成了亲家?”
赵则宁皱了皱眉,回道:“确实没错,年前小弟还去梓州城提亲,只是未果。”
“那就好。”王钦若捋着长须笑道,“老夫还以为赵翰林会心念旧情,下手留了情。不过令弟贵为陛下亲封的一品郡王,虽是玩笑之语,那品级却是实实在在的,那南宫浩改此番错过这样一场好姻缘倒真是可惜了。”
“王参政管的未免太多了。”赵则宁道,“在下回去一定会向小弟提及参政的关切之情。”
王钦若并不在意的他的冷言冷语,只是笑道:
“何必介意,老夫只是担心赵翰林于此耿耿于心,宽慰一二罢了。”
“这不劳王参政费心了。”赵则宁原是不苟言笑的性子,此时看起来似乎更冷硬了一些,“你我是为谁做事心里皆清楚,怎可大胆藏了别的心思?”
王钦若以前就听说了赵则宁为人耿直且一本正经,先前还不以为意,现在看来,倒是比传言的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赵翰林说的是,是老夫冒昧了。不知依赵翰林之见,南宫家遭此重创,会不会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赵则宁听他说起正经事,便也缓了脸色,说道:
“应该不会了,就算有些成绩,以后朝廷有了防备,也不会再形成这种让他一家独大的情形了。”
王钦若捋着胡子反驳道:“老夫却不做此想,那南宫家尽是能人,便是下了深渊,南宫家人人都能长了两只翅膀,想要飞起来也是很容易的一件事。”
赵则宁问道:“王参政说的有理。只是不知接下来却是有何打算?”
“老夫的意思是···”王钦若斟酌着说道,“斩了那两只翅膀或者···直接除了会飞的人?”
听他说得狠绝,赵则宁眉头皱得更深,“上面可是有过话的,适可而止便好。”
“呵呵。”王钦若笑道,“适可而止的前提赵翰林不会不知吧?若是事情不能完美的结束,不知这罪过的担的是谁?况且,这‘适可而止’也是很考究的,不知赵翰林以为如何?”
赵则宁说道:“看来王参政的理解和在下的理解很是不同,不如你我先回去想清楚这个意思再做接下来的打算可好?”
王钦若道:“赵翰林说的有理。对了,听说令弟近来行为很是反常,不知是何缘由,若是在下有能尽一份力的地方,还请赵翰林不吝相告。”
“不必了。”赵则宁说道,“王参政好意在下心领,告辞了!”
王钦若笑了笑,道了声,“送客!”
“阁老。”
“说罢!”王钦若道,“那南宫家之后是谁在暗中接手了这大部的生意,可和那倾天楼有关?”
“似乎没有。”陆张道,“那倾天楼就是名字取的胆大了一些,生意据说也做得不错,不过也就是一般的富商而已,那里的主人听其谈吐也不过就是个一般的生意人而已,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可取的地方。”
王钦若听他说完,沉默了一下道:“不对,一定不会如此简单,这倾天楼从我们发现到现在也不过很短的时间,那么它之前是如何瞒住整个汴京城所有的人进行交易的?一定不会如此简单,一般的商人做不到如此也不必如此。”
“那阁老的意思是?”
“盯住它,一定要把这背后的人找出来。”
陆张突然问道:“不知阁老为何一定要执着于这倾天楼?”
眼前的人是自己的心腹,王钦若不也隐瞒,说道:
“这南宫家的事老夫本以为会有些不一样的好事发生,谁想这赵则宁果真如传闻中的一般盯的实在太紧,此次行事完全是无功之行。那倾天楼若真是一般的商贾倒是也罢,若是有那么一些底子的,自是不能放过。不管以怎样的方式,也不能让别人捡了这个便宜。”
陆张躬身道:“阁老远见,属下佩服之至。”
王钦若道:“不管怎么说,那南宫家虽说已经损失了各地的主要主事和经济,不过还是要紧盯着决不能放过一点动静,烂船也要捡那三分钉。”
“是,属下已经按阁老的吩咐遣人在南宫家各地有可能的据点都盯着了。”
“父亲。”王天麟道,“孩儿已经仔细的打听过了,那倾天楼确实只做一般的买卖之事,并无如何不妥之处。”
“是吗?”王旦说道,“那倾墨流可有查出是个什么来路?”
“应该和江湖有些联系。”王天麟说道,“不过其它的却是实在查不出了,不但不知道它是个什么来路,甚至连这几个字代替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好像真的只是一首人人口头相传的唐诗一般,找不出具体的什么影响。”
“这个传的速度也太快、影响力也太大了。”王旦道,“若是实在查不出便先缓一缓吧!不过还是不能懈怠,这段时日实在不太平,很多东西必须要做到能够防范于未然。”
“父亲的意思是?”
“南宫家刚出了事,若是细作传来的消息无误,那人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占尽便宜,以后也不知道会怎样,若是能早些做到能和他实力相当的准备,也算是为未来可能有的变动做些应对之策!”
“爹说的那人是···王···”王天麟很快阻了口,说道,“父亲,南宫家这次是否是真的结束了?”
之前的寇丞相原和南宫家是亲戚,不过现下寇相已经左迁,南宫家遭此劫难,想来是很难翻身的了。
王旦叹了口气,“月满亏,水满溢,原也是既定的事实,能有个好结局的,已经是难得了。我儿,你先回去吧,这些事,原也是不能管的,上面的自有他的注意,你只管替为父去查清楚倾墨流的事便好了。”
“是。”王天麟忽然又道,“孩儿今日去了小娘那边,小娘好像生病了,孩儿并未见着。”
“生病了?”王旦似是一惊,“找了大夫吗?”
“七弟离开时,已经让城里较好的一位女大夫进苏园住着了。”
“哦。”王旦说道,“那就好。”
“孩儿告辞了。”
“去吧!”
王旦走出屋子,在回廊走了几步,转身对一旁的女使说道:
“让人去苏园那边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来报。”
“是。奴告退!”
离开时杨翠柳青,回来时却已经是叶黄菊碎,时光永远是最忠诚的反应,表面的一切便是它想表现的一切。
两人到了汴京,王艳瞳把赵烟树送回乐巷,又陪了秦印痕一会儿,应了以后常来看他的小小要求,直到天暮才回到自己的家。
清冷冷的门里,苏靡音裹着厚厚的被子坐在石阶上,远远的看见王艳瞳进来便迎了出去。
“娘亲,怎么病了还在门里呆着?”
苏靡音听他说完便叹了口气道:
“你都知道了?娘本来还想亲自给你说的,难得病一次。”
王艳瞳无奈道:“娘亲这是什么话,不是让大夫住进园里了吗?怎么还会病了呢?”
“大夫也不是神仙啊!”苏靡音道,“总不能药到病出的。”
“那娘亲你也该回屋子里躲躲风的,怎么又独自呆在这里?”
“这倒真不是故意的。”苏靡音道,“刚才阿郎派了人来问我的病情,一开心就跟着那人出来,才走到床边又听说你回来了,就更是欢喜,便让她们抱了被子到这里守着,你看看,这不是裹的好好的密不透风吗?”
王艳瞳一看,那被子果真裹了厚厚的两层,苏靡音的脸色也没有多少病态的迹象,便也放下心来。两个女使走上前扶着因为裹得太厚而行动不便的苏靡音,两人笑谈着往屋子里走去。
“瞳儿,这些时日都去了些什么地方?可有什么有趣的事?”
苏靡音的生活极其简单,只从多年前自己要求从王府般到离之不远的苏园后,便再没有了别人对他们的忽视,更好的,是没有了妻妾之间的那些吵闹,这样的宁静是当初在那些地方的是时候不曾想过的。原先以为的精彩纷呈的吵闹,却原来没有了渴望的看客,也不过如此的----乏味。只是也许真的是太安静了,每一次王艳瞳外出回来都让他说些有趣的事来解闷。
王艳瞳扶她在床上躺好,又用一床被子仔细的捂好了,这才倚在一边的靠背椅上细细的说些趣事与她听。
说了半个时辰,苏靡音便恹恹的似要睡着了。王艳瞳又替她掖了掖被子,便欲打算离开。
“瞳儿。”苏靡音忽然由睁开眼来。
“娘亲,怎么了?”
苏靡音垂下眼睑道:“娘总是忘不了那边,让你跟着受委屈了。”
“娘亲。”王艳瞳笑道,“你在说什么呢?孩儿一直过得很好的,从那个时候你搬出来开始。再没有这样舒心过了。安心睡吧!”
上了妆,抹了粉,赵烟树执起团扇,对着镜子摆出了一个熟悉的笑容。
摇摇摆摆的到了花乡楼,果真如自己先前所料的一般----花乡楼被典娘打理的有条不紊,生意看来是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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