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017
下班后，卢浣开车去了酒吧。
没一会儿杨雪雨过来，身后跟着闲庭若步的程诗霍。
红灯绿彩，霓虹下错落着节拍，程诗霍手腕搭西服，只穿着衬衫和马甲，她惊讶极了：“你们两个怎么一起来了？”
走在前面的杨雪雨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而程诗霍则淡淡说：“正好顺路。”
呵呵。
杨雪雨挨着卢浣坐下，上班是领导，下班也不敢造次，眼里的杀气腾腾日上，现实只能一口接一口的牛饮酒水。
卢浣也觉得尴尬。
她可是从杨雪雨那儿听了许多爆骂领导的话。
程诗霍点了一杯威士忌，手肘撑着吧台，侧头：“找到合适的主播没？”
这人还是老样子，休息时间也谈工作：“没有。”
卢浣叹气，面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挫败。
工作这么久，并非没有遇到过大事情，但像这次被人摆了一道，错失了总编的位置，还真是憋屈又无奈。
“别急，慢慢来。”程诗霍拍拍她的胳膊，“不管怎么样，有老同学替你兜底呢。”
大概是酒吧气氛，他声音低沉地安慰她时，竟让卢浣感觉有些踏实。
一旁，杨雪雨目光转了转：“程哥这么厉害，直接帮浣浣介绍几人不就好了？”
程诗霍：“我对直播不了解。”
“哎呀，先介绍再说其他的，万一可以呢。”
这两人，碰到一起就噼里啪啦，卢浣简直在中间看到了火星。
她好笑道：“不用了，我其实有个人选。”
音乐换了舒缓的爵士乐，舞台上，年轻的驻唱歌手抱着吉他弹唱，青涩的歌声缓缓流淌，传遍酒吧的每一个角落。
“当爱情遗落成遗迹”
“用象形刻划成回忆”
“想念几个世纪才是刻苦铭心”
“若能回到冰河时期”
“多想把你抱紧处理”
“你的笑多疗愈让人生也苏醒”
[1]
……
手中的鸡尾酒晃动，表面荡起阵阵涟漪。
卢浣有些走神。
对方年纪看着和林宗远差不多大，都是清清爽爽，唱歌时，嘴角带笑，一副气质忧郁的大男孩模样。
卢浣性格强势，所以一直比较喜欢温柔的异性，但她从来没有想过会谈姐弟恋。
姐弟恋。
这三个字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同等年龄下，女人本就比男人成熟，若再小，岂不是和养孩子一样？
那男人呢？
卢浣不理解，他们会喜欢年长的女人么，还是因为其他原因，来者不拒？
台上的驻唱歌手唱完歌，抱着吉他离开，她忽然起身：“抱歉，我去一下洗手间。”
杨雪雨喝着酒，也不知道听没听见：“唔。”
夜的空气是闷热的湿气，呼吸一口，满鼻腔沉重。
卢浣出来后，没有看到人。
冷风一吹，她也渐渐清醒了，开始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而感到懊恼——她又不认识他，哪里好询问这种私密的事情，说不定还要被当做疯子。正准备回去，转头又看到了那个驻唱歌手。
对方倚着墙，卫衣帽子遮住半个眼睑，吉他斜背在腰上，他似乎早就知道卢浣会出来，目光直直看向她。
“…你是附近的学生？”
卢浣犹豫了刹那，走过去。
驻唱歌手直起身子，路灯照亮他的脸颊，皮肤很白，这点和林宗远有些不同，因为时常会在户外训练，林宗远的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尤其夏天的时候，晒得更黑，显得一双狗狗眼格外分明。
“对，音乐学院的。”
他饶有趣味地看着卢浣：“有什么事情？”
卢浣卡壳。
她有事情吗？好像是没有的，只不过是联想起另外一个人，突然想验证一下。
现在回过神，又觉得没有必要：“啊……抱歉，没事了。”
她转身想走，对方却拦住她：“去哪啊。”
卢浣后退了点儿，她不喜欢和男人离得这么近：“我朋友在里面，先回……”
“去你家吧。”他突然说。
“嗯？”
“呵呵，你不就是那个意思么，我不要钱，怎么样？”
驻唱歌手往前，靠的更近了些，手指暧昧地从卢浣锁骨上划过，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种情况和想象中似乎出入很大，眼看着要做些奇怪的事情，卢浣叫停：“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
林宗远被孟郸拉着来借酒消愁。
这货前几天觉得时机成熟，跑去和唐溪告白，结果被拒绝，少男心破碎，在宿舍哭得稀里哗啦。
好好的大儿郎，眼睛都肿了：“她说要专注学业，暂时还不想谈恋爱，让我别等她。”
林宗远：“那你别……”
“好啊，你个铁石心肠的林大力，这种事情能够想控制就控制么。”一米八的汉子声音闷闷的，说出来的话充满青春疼痛文学的功底。
林宗远沉默。
孟郸还在那自个儿絮叨：“我也不后悔，这段时间说实话挺开心的，当不成男女朋友，好歹还有个师徒名分……哎，不过现在这样，她肯定不继续来学网球。”
林宗远听不下去了，啧了一声，胳膊抬起搭在孟郸背上，狠狠一勒：“闭嘴，陪你去喝酒可行了吧。”
“早说啊嘿嘿嘿。”
结果就在酒吧门口看到了这一幕：“……”
卢浣整个人被逼到墙下。
她后背贴墙，单薄的雪纺衬衫印着皮肤，能够看到里面的景色。
驻唱歌手呵呵笑：“虽然年纪大了点儿，但我不介意，放心，我技术很好，肯定把你伺候舒服。”
谁年纪大？
卢浣本想验证一下自己是不是有姐弟恋倾向，现在听到对方的话，她突然觉得自己有厌男倾向。
驻唱歌手低头，自以为很温柔地压低声音，话刚吐落一个字，旁边有人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大力甩开。
“操！”
两人推攘倒地，很快，扭打到一起。
路灯照着昏黄的光彩，卢浣看着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一瞬间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
撞到一起后，才发现，林宗远的个头竟是比驻唱的学生高大了一倍，他把人按在地上，像逮小鸡似的，完完全全压制。
驻唱学生张嘴骂人，忧郁的气质一扫而空。
林宗远低着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他的眼睛：“别出来骗人。”
“谁骗人了，你给我等着，我要报警，你知道这叫什么嘛？故意伤害罪！他妈的等着去坐牢吧！”
“是嘛。”
这时候，林宗远居然还有心情笑了声。
卢浣看得扶额，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放开他吧。”
林宗远一顿。
“放开。”
他倏然松手，颇有些泄愤的意味在里面，对方的脸在地上狠狠颠了下，他站直身子，神色阴沉地插兜。
学生捂着鼻子从地上爬起来。
卢浣看了一眼，突然朝对方走过去。
身后，林宗远表情僵了僵。
不过只僵了片刻，他就看到卢浣停在对方面前，嗓音清晰：“刚才我其实想说——有病就得吃药，不要到处乱跑。”
“……”
月亮高挂头顶，银白色的光雾抚摸大地。
卢浣点了支烟。
烟雾吹散，鼻尖是薄荷的浓香，她侧头。
林宗远还在低着头笑：“怎么，喝假酒了？”
明明刚才还一脸的不高兴，现在就变成了没头脑，真是奇怪。
“咳，没事。”
他只是发现，自己误会了什么。
过了会儿，他开口问：“你不进去吗？”
“不了，等他们出来，你呢，也不进去？”
林宗远面不改色：“孟郸让我不要打扰他泡妞。”
卢浣笑了笑，女人压着声音笑的时候，听起来格外性感：“好歹都走了一趟，不能半道而归吧。”
“还好，酒量一般，没有打算喝。”
说到酒，两人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微妙。
卢浣想起上次醉酒，他只喝了一口就全部吐出来，最后醉酒的，反而是她这个酒量好的人。
好比淹死的是会游泳的人，喝酒也可以同理推论。
“你喝了吗？”
卢浣手指勾了勾袖口的线头，大概是刚才贴到墙上时划破的，开玩笑道：“喝了，不过放心，这次还有意识，肯定不会强吻你。”
她语气轻松，眼神却偷偷的朝他这里看，林宗远注意到后喉咙发紧，可他知道，她这样做不过是为了试探自己的反应。
林宗远毫不怀疑，只要自己表现出一丁点喜欢，卢浣就会立刻远离，像之前一样，明明住在同一个小区，却永远见不到面，好似天罗地网，将他们分在了不同的世界。
甚至连朋友都无法做。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林宗远没有喜欢过什么人，第一次就撞到一块铜墙铁壁，而且撞的头破血流。
他劝说孟郸放下，可自己却放不下。
林宗远梗着脖子：“你也可以放心，上次我是鬼迷心窍才那样说，其实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现在想想，可能只是把朋友之间的好感当成了喜欢。”
“真的？”
卢浣松了口气。
林宗远心中酸涩：“真的，你比我大那么多，以后不能一起死，简直太惨了。”
“噗。”
卢浣笑出声，抬手想拍拍少年人的胳膊，临到头想起什么，又转了个弯抱臂：“你能想明白就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你。”
林宗远苦笑。
正聊着，卢浣手机响起来，拿出一看，是程诗霍的来电：“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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