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
034
虽然表现的睥睨一切,但亲自看到羊驼后,她又开始有了那么丝丝的害怕。
无怪于其他,林宗远家的这只羊驼太肥了,即便卢浣站在它的面前,也只能算一个妹妹。
圆滚滚的身子像充气气球似的膨胀,撑出漂亮的弧度,四肢脚踩高跷,灵活的脖子往篮子里一伸一伸,正在悠闲地吃青草。
大概经常洗澡的缘故,羊驼的毛又白又软,雪堆里滚出来的棉花糖,可爱而不自知。
“你走前面。”
卢浣放慢步子,自然而然落于林宗远身后,宽大的肩背如山遮风雨,可以完美躲藏羊驼的攻击。
林宗远笑了笑,也不戳穿她,走过去摸了摸羊驼的后背。
“托尼。”
羊驼一边嚼着美味的食物,一边享受主人家的按摩,舒服地发出“啾啊”声音,惹得卢浣眼馋不已:“我也摸!”
“你可以摸它的脑袋。”
林宗远微微侧身,让卢浣可以碰到羊驼,女人便一只手拉着他的腕,一只手试探着伸出去。
“啾啊~”
软糯棉花似的触感,手指陷入进去,心情也跟着沉迷:“啊,好软!”
卢浣惊讶地瞪大眼睛。
“有吗?我觉得还是少爷的毛软。”
卢浣不认同,那只傻狗每次都在她脚下转来转去,弄一身狗毛:“胡说,当然是我们的托尼小姐姐软。”
她也不害怕了,半蹲下身子,两只手并驾齐驱揉羊驼的脑袋:“因为小姐姐都是软软的。”
这话倒不假。
林宗远闷声笑,笑完之后又低头看她。
因为是出来划船,卢浣今日的穿着打扮都是休闲风,丸子头松松垮垮扎在头顶,短白t收着腰身,半弯时便会露出那么一截细若的腰肢。
她的睫毛很长,垂眸在眼下遮了点儿阴影,但他仍然看到了她眼睛里的星星,浩瀚星海,不,比星海要好看多了,光洁饱满的额头,藏着股坚韧劲儿。
“真可爱,搞得我也想养一只羊驼了,不过照顾起来太麻烦,就没有那种可以自力更生的宠物吗……哎,它在干什么,为什么一直撅嘴巴……”
撅嘴巴?
林宗远倏地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果然见那只羊驼被搓揉出了恼火,小嘴巴不安分地动啊动。
“快躲开!”
“呀——”
小水弹biubiu发射,刚才还一脸欢喜的卢浣笑不出来了,她尖叫着往前院跑,林宗远落后掩护,最最后面,则是迈着优雅猫步的羊驼,穷追不舍。
那天的天很蓝,云朵很白,和秋日里的每一个二十四小时都差不多。
卢浣养宠物的心,也埋葬在了那个平平无奇的秋天。
“呼,好险!”
两人一路跑到小二楼,气喘吁吁将门关上,听着外面啾啊啾啊的动静,对视一眼,突然噗嗤笑出声。
撸羊驼也撸的太惨了!
卢浣倚着墙,笑的肚子疼,林宗远无奈:“我好歹替你挡了一下,不能这样过河拆桥吧。”
“不拆桥,那谢谢你啊哈哈哈哈……”
笑声再次破防,她实在忘不了那只小家伙吐口水的样子,还有林宗远当时的表情。
那种——我什么都没有做,为什么要伤害我的错愕和不可置信。
噗哈哈哈哈——
林宗远抿住嘴唇,看着笑的眉眼弯弯的人,突然揪起沾了口水的衣服。
“你干什么!”卢浣冷不丁后退,笑道,“别过来!”
“谁让姐姐笑我。”
“我错了还不行嘛。”
卢浣不怎么走心地道歉。
或许太不走心,林宗远不愿意接受,倚强凌弱地将人逼到座位上,随后眯起眼睛:“不行,姐姐总是骗我。”
卢浣无辜眨眼,睫毛像小刷子似的,挠得心脏发痒:“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是安临的五好青年,从不撒谎。”
“可这里是山市。”
卢浣一愣,随即笑出声。
所以,安临的五好青年在山市就不是五好青年了吗?
她被林宗远的逻辑给弄得哭笑不得,这时候,面前的高大身影猝不及防俯下身体,精壮的胳膊将卢浣圈在木椅中,衣服的香水味是阳光的暖流,闻一点点就和煦软和,卢浣笑着问:“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
林宗远闭了嘴。
那几步的路让他呼吸有些喘,胸膛随着起起伏伏,他的头发有些长了,在地心引力的牵引下自然下垂,遮住半个眼睛。
他想的事情好像都没有办法说出来。
“好了,先去换身衣服吧。”
卢浣见他发呆,索性伸手将人推开:“介意我四处看一看吗。”
林宗远摇摇头:“不介意。”
只是将人带上二楼时,少年仔细回想了一遍,房间里应该没有什么不合适的东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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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楼摆设类似,二楼同样简约古朴,家具都是原本的木头色,搭配一起,倒是出奇好看。
窗户背靠不知名的小山,打开后,郁郁葱葱的高大槐杨遮天蔽地,呼吸中满是清凉。
“风景不错。”
“我姥姥特意让人开的,说学习久了可以放松眼睛。”
“所以你的视力才这么好?”
林宗远挠挠头:“有一部分原因吧,不过最重要的是我没怎么读。”
卢浣一愣,又笑出声。
有一便有二,再次进男生的房间,明显没有之前的拘谨,双手抱于胸前,礼貌地环视一圈。
林宗远的房间不算大,只有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一套桌椅,墙上倒是贴着许多球星海报,可惜都不认识。
床铺是整齐干净的墨蓝色,被子随意堆着,让人能想象到,房间的主人曾经躺在上面度过一个舒适的午后。
柜台上摆放着许多手办和玩具,其中有一个变形金刚,卢浣拿起来看了眼,巴掌大的,不算精致,有些地方甚至已经磨掉颜色。类似的小玩意还有很多,反倒是书很少,四层的架子只摆了几个边角。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男孩子的房间。
而且比起林宗远在安临的住处,更加充满生活气息。
卢浣重新将东西放回原来的位置,动作间,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有一本书从架子上掉下来。
“啊,抱歉。”
“没事。”
林宗远弯腰捡起来,目光触及到书封:“咦?原来它在这里。”
“什么?”
“小时候画的漫画。”
林宗远翻开给卢浣看,里面的铅笔小人或跳或动,或像松鼠似的偷吃零食,画风颇为幼稚,但笔触看得出有几分功力:“原来你还会画画,好厉害啊。”
画画白痴如是夸赞。
林宗远耳尖变红:“没系统学过,不过我小时候梦想是成为一名画家。”
“怎么练体育了?”
“我身体不好,医生让我多运动,正好表哥是练网球的,所以家里人也把我送了去。”
看他现在的样子,很难与体弱多病四个字挂钩:“你很喜欢网球。”
她语气肯定。
林宗远把书桌前的椅子拉过来,本想推给卢浣,又迟疑了刹那就,把衣服叠起来垫在上面:“刚开始不喜欢,练体育太累了,只是每次还没开口,家里人便先觉得我不如表哥有天赋,让我放弃,他们越这样说,我反而越不想放弃了……嗯……”
他停顿,仔细斟酌了一个合适的词,“激起了我的逆反心理。”
卢浣笑了笑。
家长总依着年龄和身份,对孩子的事情作出评判和指导,不否认他们拥有比孩子更高的见识,但同样的,也会伤害到孩子的幼小心灵。
不知道怎么,她突然有些心疼。
两人一站一坐,一时间,相顾无言。
片刻后,卢浣率先打破沉静:“你现在还会画吗?”
“啊…我很长时间不画了。”
“就本子上的小人。”
她看向他,故意道:“虽然我长得漂亮,应该要难画一些。”
林宗远被逗笑了:“那我试试。”
嘴上说忘记,实际很熟悉地在抽屉里找出铅笔,坐到床沿边缘涂涂抹抹。
“这样吗?”
他很快画好,有些羞涩地递给她看。
原先独自偷吃零食的小男孩身旁,多出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女孩的脸蛋圆嘟嘟,粉嫩嫩,正严厉控诉小男孩的偷吃行为。
往下翻一页。
孤单玩耍的小男孩,结交新的同伴,他们一起奔跑、踢球,追赶太阳。
忽然,出现新的剧情。
小男孩哇哇大哭,坏人拿着糖果故意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丸子头女孩从天而降,打败坏人,送给他好多好多糖果。
卢浣莫名觉得故事有点儿眼熟。
林宗远探头看了一眼:“哦,这是以前画的,我小时候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因为我拒绝了别人的告白,她故意拿糖馋我。”
“所以你被馋哭了?”
“嗯…可以算吧。”其实是他发现那位姐姐心情不好,故意假哭。
卢浣深深沉默了,她没想到会这么巧。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那个欺负小孩的人是自己,干咳几声绕开话题:“说起来,你拒绝过很多人吧?”
林宗远笑了笑:“姐姐为什么这样说?”
“感觉啊,长得这么帅,在学校里肯定受欢迎。”
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那种干净凌冽的、介于青年之间的气质,让人一眼难忘。
卢浣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能忍受对方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在面前,可不就因为长得好看吗。
眼底的笑意更深,林宗远佯装失望:“不是很多,但被拒绝还是第一次。”
“……”
被谁拒绝,这个或许就不用说了,卢浣又尴尬地咳了咳。
“姐姐?”
“干嘛!”
“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别紧张,就是单纯聊天。”
嘴上这般说,望眼欲穿的样子,实在无法让人相信“单纯”。
卢浣慌乱避开视线。
她不是傻子,电梯的那件事后,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两人只是朋友。
他喜欢他,恋人的那种。
那她呢?
心乱成一团麻,理不清头绪,分不出开端,只能避开回答:“问这个做什么。”
林宗远抬头。
一双大眼目光炯炯地盯着她,险些把卢浣给盯得破功,临到头,忽然轻笑一声:“你说呢?”
少年人嗓音沉闷沙哑,带着雁尾略过大海时的波动,将将隐于暴雨中。
事实上,卢浣不是声控,可这一次,还是被那低沉的嗓音给撩的半边身子发麻。
他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放肆到有一瞬间,卢浣甚至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然后拥抱、亲吻、来一场摧枯拉朽的肆意。
但最后她忍住了。
他们之间除了年龄,还横跨着若干时间增加的距离、负重千斤的分量。
这并非简单的冲动便能填平的,各自被社会关系困扰着手脚,即便不在意,也要仔细考虑。
她有些心不在焉,为了掩饰自己的反常,干脆道:“我不喜欢姐弟恋。”
林宗远挑起一边眉毛:“为什么?”
“哪有为什么,”她随口搪塞:“你总是顶撞我,让我很没面子!”
高大的身影落下帷幕,遮不住槐花的香气。
林宗远没有再逼她,这场拉锯中,她若迟疑不前,他便后退:“我去冲一个澡。”
“嗯。”她低头摆弄手指,不甚在意。
林宗远从衣柜里拿出换洗的衣服,走出几步后,复又停下来:“如果我说,我会改呢?”
……
人影消失在二楼尽头,明明已过了花季,那股子槐花香却熏得人目眩头晕。
卢浣终于停下摆弄的动作。
她怔怔地看着虚空,木窗的玻璃明亮清晰,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
“会改吗?”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传出一声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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