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追溯旧事

在另一处灵茶间，刘勋坐了近两个小时。对他而言，这仿佛是一段永恒，然而再漫长的等待也有终结之时。
  “怎么了，小米说你很早就在这里等我，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赵芊芊结束会议后匆匆赶到，眼眸中满是关切。
  “你放心，薇薇安然无恙，不是关于她的事。我找你，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
  每当芊芊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刘勋便知她在挂念女儿。
  只要是关乎薇薇，她都会流露出这般神情，这在过去，即便是工作再繁忙，也未曾见过。
  “是什么重要的事，让你在公司等我。你知道我处理完公务就会回家，你可以在家里等我。”
  听闻女儿安好，赵芊芊如释重负。
  “你还记得海滩重塑计划的合约是我帮你签的吗？”
  此事已过五年有余，刘勋不确定芊芊是否还记得这件琐碎的公事。
  “自然记得，王家的生意，父亲可是反复叮嘱，务必办妥。不论交易能否成功，也不能让王家的侄少爷有所怨言。”
  赵芊芊脸上闪过一丝轻蔑。
  “当时你是如何与他商议的？”
  既然芊芊尚记得，刘勋也就不再隐瞒。
  当初签好字的契约书，是芊芊交付于他，让他转交给负责人。
  但他并未将这份功劳据为己有，而是坦诚相告，这成绩应归功于芊芊，而非他。
  “我哪有跟他商量，他从海外归来后，就让秘书把签好的合约交给了我。只是后来不知何故，他们公然违约，父亲找来了世间最顶尖的律法者团队，才艰难赢得诉讼。”
  提起此事，刘勋不禁皱眉。
  与顶级世家对簿公堂，鲜有人能胜诉。别说世间最好的律师，就算是全宇宙的顶级律法团队，也难以在顶级世家长袖善舞。
  财富与权势之人，不仅能驱使鬼魅，甚至能让它们尊其为祖先...
  "那么，翡翠世家的人不会怀恨在心吗？在法庭上败诉后，他们将要赔付一笔巨额的违反契约之金。否则，在丰饶之夏王国，再无人敢提议与他们共事。"
  这笔赔偿，翡翠世家固然能承受，但他们的威望却无法承受这样的损失，对于大族来说，声誉就是他们的门面。
  刘勋曾目睹过一个次级家族的公子，只因几句侮辱之言，便雇佣暗黑法师施以诅咒。
  那个出言不逊之人，最终在丰饶之夏的土地上无声无息地消失，而那位公子依旧在王国中逍遥自在。
  "他们首先公然违背约定，败诉是合情合理的。别说那些精通法术的辩护法师，就算是找个有见识的学徒律师也能赢得此案。"
  赵芊芊回忆起当年的纷争，一切都比她预想的更为顺利。
  "犯错在先者，有何颜面怨恨？如果真要报复，他们在丰饶之夏的立足之地也将荡然无存。"
  商业违约已损伤了名誉，若再对旧时合作伙伴做出不义之举，别说家族荣光难保，恐怕连根基都将动摇。
  "为何突然提起此事？多年过去，难道翡翠世家的人又找上门了？"
  赵芊芊眉峰微蹙，似乎察觉到了某种迹象。
  "顶级家族在父亲在世时便对我们赵氏集团不屑一顾。如今由我执掌大局，王家之人怎会瞧得上我？"
  刘勋自嘲一笑。
  王德军确实未曾再次找过他，即使在赵氏集团度过危机，重新崛起的时期，他也未发一言冷嘲热讽。
  "那你为何此刻提起此事？"
  没有人会毫无理由地提及往事，赵芊芊转过身，一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刘勋，仿佛不等到答案，她就会一直追问下去。
  "当然是为了找寻我昔日懦弱行为的借口！"
  没等刘勋回答，门口已传来尖锐刺耳的声音。
  "母亲？您怎么来了？"
  赵芊芊瞥了一眼茶水间的标识，这是高层精英所在的楼层，没有特别的魔纹识别是无法进入的。
  "这是你父亲的公司，我为何不能来？你让这个年轻人设下魔纹密码，就是为了把老员工和我排斥在外，对吧？"
  张兰冷笑一声，大步踏入茶水间。
  "你叫我一声母亲，却不知你如此偏帮外人。你可知道这小子刚才直接闯入我所在的魔法旅馆，硬是将我带来这里，我不知道他是要施加魔法审讯，还是要剥夺我的自由。"
  张兰惯于颠倒黑白，刘勋并未急于为自己辩解。
  多年以来，赵芊芊早已清楚她这位母亲的本性，若非她从未轻信张兰的恶意言语，刘勋此刻恐怕已被赶出门外。
  "有什么事坐下再说吧。"
  赵芊芊听完，仅是平静地坐下。
  她的语调不冷不热，既没有尊重的意味，也没有丝毫的不敬之意...
  "不知这少年施展了何种魔法，竟令你这般失态。若老赵在此，定会将你拎起，严厉训诫一番！"
  张兰的面色泛起愤怒的涟漪。
  "以往，你从不会在我落座前坐下，如今却被这少年引领得如此无视礼数，老赵泉下有知，恐怕难以安息。"

  赵芊芊微蹙眉头，但神情依旧平静如常。她为张兰斟满一杯魔幻茶水，恭敬地递至其眼前。
  "有何心事，你可以慢慢道来，不必言辞尖锐。"
  沏茶敬客，这是奇幻世界里的基本礼仪，也是堵住母亲责备之口的手段。
  "若他知道养育了一只忘恩负义的魔兽，恐怕会气得从墓中跃出。"
  张兰看穿了女儿的小动作，脸色越发傲慢，眼神飘向远方的星辰。
  自始至终，刘勋未发一言。
  他无意打扰芊芊与张兰之间的对话，母子关系已与往昔大不相同。
  张兰的话语中总带有几分贬低，这是她的独特表达方式。
  多年以来，赵芊芊早已适应了这种语气，别说对刘勋，就是对公司的下属，她也时常如此。
  只是在公司和家中，她遇刘勋的机会更多，因此对他的敌意更深。
  特别是刘勋，身为未对公司有任何贡献的赵氏集团女婿。
  赵芊芊不清楚对外人来说这意味着什么，但对母亲而言，她始终认为这是肥水流入外人田，让刘勋白白受惠。
  "母亲，我们可以心平气和地交谈。若你坚持这种方式，那我只能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赵芊芊神情淡漠，语调不温不火。
  "你是为了袒护这少年而指责我！果然，出嫁的女儿就像泼出去的水，变得不同了。我还期望你能有些良知。"
  张兰冷冷地瞥了刘勋一眼，似乎这句话是特意对他说的。
  刘勋耸耸肩，表明自己并无过错，但在张兰眼中，这姿态无疑是挑衅。
  "既然你要我好好说，那我们就把过往的事摊开来聊聊。"
  张兰的目光紧紧锁住刘勋，嘴角勾起一丝微妙的笑意。
  "五年前海滩改造的项目是你替他争取来的，你却把它全归于偶然。你刚才的话，我都听在门外了。"
  赵芊芊沉默不语，只盯着母亲，等待她接下去要说的话。
  这个项目是她争取来的，刘勋应当早有所感，只是他始终选择不多问。
  毕竟，她为此编织了一个谎言...
  "王德林宣称，只要你愿舍弃过往，与他共结连理，他不仅不会介意你曾为那个懦弱者孕育了芊芊，甚至会视芊芊如己出，用尽魔法保护她。”
  张兰的话语如同冰封的咒语，刺骨的寒光在刘勋眼中闪烁。
  刘勋的面庞平静如镜，但深邃的眼眸深处已泛起奇异的涟漪。
  "过去的纠葛无需赘言，王德林之流，父亲和你也早已见识过他们的真面目，不是吗？"
  赵芊芊直视这个问题，大夏帝国的色欲之徒远不止李少爷一个。
  "何须避而不谈，往事确曾发生。为了那少年的使命，你差点被那恶魔般的男子灌醉。若非我和父亲的及时干预，你如今还能保有这份纯洁无瑕吗！"
  张兰的话语越来越充满愤怒。
  "请谨慎措辞，何谓纯洁无瑕？那时我无论是否成为刘勋的妻子，王德林若有不轨企图，便是亵渎之罪！"
  赵芊芊的语气瞬间冰冷如霜。
  显赫家族并不代表能凌驾于法则之上，任何违法之举都必将受到神秘法典的裁决。
  一旦名门世家出现丑闻，其他家族便会如群鸦般蜂拥而至，渴望分食其商业帝国的残羹剩饭。
  二流家族更是伺机而动，暗中设下陷阱以削弱对方。
  对于一二流家族而言，除了同等势力的竞争对手，还有无数潜藏在阴影中的小势力窥探着他们的弱点。
  "王德林只是王家的庶出侄子，非嫡系继承人。他应更加谨慎，任何妄言妄行都可能令整个王家蒙羞，被驱逐出门都是轻罚。”
  赵芊芊虽未深入显赫家族，但也听闻过那些严苛的家规。
  非嫡系身份，任何举动都需小心谨慎，否则一旦出事，家族长老绝不会伸出援手。
  王德林靠着王家的强大庇护崭露头角，再妄图肆意妄为，只会自食其果。
  那时赵氏王朝在父亲的引领下如日中天，即使身为三流家族，也是不容小觑的力量。
  "道理虽如此，可恶念往往在恐惧中滋生，你怎么确定他能克制内心的欲望？那一晚，你们两人独处宴席，面对一个如梦似幻的佳人，他还会顾忌那些家规吗！"
  她目光再次转向刘勋，嘲讽的笑意在眼中弥漫。
  "刘勋，你也是男性，应当理解面对美丽之物时，男人心中难以抑制的渴望。"
  刘勋轻轻摇头，沉默不言，不知是默认还是反驳张兰的观点...
  在这个模糊不清的世界里，他没有将这微妙的含义道出，否则张兰必定会对他的话语进行一番深究，无论怎样回应，这个问题似乎都无法得到圆满解答。
  "常言道，即便在牡丹花丛中逝去，鬼魂亦风流，王德军或许也会选择冒险一试，你是否同意呢？"
  张兰见他默不作声，又补上一句，话语中的嘲讽更加犀利。若刘勋继续保持沉默，那便等于默认了她的观点是正确的。
  "话虽如此，但也有柳下惠坐怀不乱的故事。这样的传说，母亲您必定听过不少，否则怎会运用这般俗谚呢？"
  在刘勋的静默中，赵芊芊抢先发言。
  "我不知道，母亲您现在提及这些有何深意？当年之事早已成过往，王家与我们的合作多年前已终止。他们因违约被判决，支付了巨额赔偿。”
  无论商业关系或是两家间的私交，五年前便已彻底终结。再旧事重提，无非是表明刘勋是个无可救药的懦夫，连对外事务都要依赖妻子处理，除此之外，别无他解。
  这样的指责，刘勋早已听得耳朵生茧。
  张兰若还想借此大做文章，无异于徒劳。
  "张夫人，请直言不讳，我们还有许多公司事务亟待处理。"
  刘勋急于看到她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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