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2章 心中无悔

每次妻子开玩笑时，刘勋都知道她在缓解尴尬。实际上，芊芊并非爱开玩笑之人，除非面对薇薇。
  “如果真想把我一脚踹开，也许当初你就不会答应嫁给我。不过说真的，芊芊，你后悔吗？”
  刘勋从未问过芊芊是否后悔，他一直专注于提升公司的业绩，让自己能在人群中挺直腰板。
  向父亲证明他的眼光没错，也获得赵氏集团所有员工的认可，证明自己并非软弱无能之人。
  他始终相信，只要持之以恒的努力，就能得到应得的回报，用自己的力量脱颖而出。
  可这么多年来，他忽视了芊芊的感受，不知她是否如他一般，默默承受过嘲笑和冷眼。
  嫁给一个毫无建树，出身平庸，没有显赫学位的男人。
  可以说，除了街头的乞丐，任何一个陌生人可能都比他刘勋更胜一筹。
  “如果我说后悔，你会怎么做？”
  赵芊芊反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回，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玩味，并未真正把这个疑问当真。
  “似乎确实没什么可做的。”
  刘勋无奈地苦笑，如果芊芊真的后悔，她此刻就可以将他扫地出门。
  但这对薇薇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
  如果她说她不后悔，那么他的这个问题就只是多余之举。
  “我们已是老夫老妻，你还问我是否后悔。如果我真的后悔，一开始就不会嫁给你，我的选择全凭我自己。”
  赵芊芊轻轻敲击了一下刘勋的肩膀，算是对他失误言论的一点小惩罚。
  对他说错话的小小惩戒...
  "的确如此，你的抉择始终源于你的内心，无人能撼动你的意志。"
  刘勋轻轻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如同回应妻子的敲击，自我责罚也在同一处落下。
  在这个魔法与智慧交织的世界，没有人能强迫如芊芊这般在高等魔法教育中成长的女性。
  她的独立思考与行动方式，比许多贵族千金更加卓越。
  任何事情，只要她心存抗拒，即使刀剑悬颈，也无法让她皱起一丝眉头。
  "刘勋，我总以为你深深理解我，但你的疑问竟如此肤浅。以往我未曾对你失望，现在却有些许失落。"
  赵芊芊深沉地摇头，叹息仿佛是对一个精心培育的魔法师而非丈夫的失望。
  "我从未问过如此愚钝的问题，直至张女士出现，才令我心中动摇。她带来那个女子与孩童，定有其深远算计。"
  刘勋对带走李春芳的神秘势力仍一无所知，但他确信他们绝非来自幻象之塔。
  "不论她言语如何，你向来不为所动，否则这些年她的冷嘲热讽早已击败你，你又怎能走到今日。"
  赵芊芊的目光骤变，轻松的神情悄然绷紧。
  "以往她是高高在上的魔法世家女主人，我无法反驳，也不愿深思。但现在她已失去一切，所行之事必有目的。"
  过去刘勋在家族中的地位再低，也始终为赵氏魔法帝国倾尽全力。
  张兰纵然容忍了那些侵蚀家族的蛀虫，也只是暗中作祟，不敢触碰家族的和谐。
  如今她与那个神秘力量共谋，一切变得复杂起来。
  "她的目标无非是夺回她的股份，重归那个高尚的名流身份。像她那样醉心于权力之人，一旦坠入深渊，其痛苦将甚于死亡。"
  赵芊芊已听过母亲无数次描绘上流社会的浮华与人性。
  母亲总是夸赞那些纨绔子弟如何杰出，而贬低刘勋至尘埃。
  "确实如此，所以她才引来那对母女。不过父亲订立的那份附录契约是真的，否则她断不敢如此傲慢。"
  提及那份附录契约，刘勋也不禁扬眉。
  "真是意料之外，父亲竟然也不完全信任我，忧虑我未来待你不善，竟设下这样的无形契约。"
  在这个上流社会，无论男女，无人能免于情感的诱惑。
  面对美酒、魔法光辉和纸醉金迷，鲜有人能抵挡住那无尽的欲望...
  "或许父亲担忧，一旦你接管了家族的符咒公司，会沉溺于魔法幻境而遗失本心。他绝不质疑你的品格，只是忧虑你可能误入歧途，与不可靠的巫师结盟。"
  赵芊芊瞥见那份秘密契约时，同样惊讶不已，未曾料到父亲竟有这样的考量。
  "父亲在你面前提起过我吗？"
  其实，刘勋对父亲如何评价他抱有极大的好奇。
  这些年来，父亲总用充满魔力的言辞激励他，不要沮丧，要不懈努力。
  正是那些激励的话语，赋予了他在连番挫败中站起的勇气。
  但现在回顾，若那些话语只是敷衍，确实显得太过客套。
  就像是长者凭借岁月积累的智慧，随意地激励后辈，
  然而内心深处，未必真正关心后辈会成为何种魔法师，是否有光明的未来。
  "提起过你，但不频繁。他总是问，你是否很晚才从魔法学院回来，我们是否深入交谈过魔法心得。"
  赵芊芊回忆起与父亲的对话，突然感到一丝奇异，转头看向刘勋。

  "你为何突然问这个，父亲对你的评价一向很高，不是吗？"
  整个魔法公司都知道刘勋这位未来女婿，也了解总裁对他的厚望，对此，刘勋自己理应心知肚明。
  "评价确实很高，但也仅止于评价。你知道，对于父亲那样的魔法领主来说，赞美之词脱口而出并不难，未必出自真意。"
  刘勋并不愿怀疑父亲，但他无法忽视某些疑虑。
  那个神秘人所说的并非全无道理，刘勋调查了自己的所有魔法实践，确实与赵氏集团的魔法交易并无深切关联。
  他就像魔法餐盘上点缀的魔法花椰菜，
  有或无，对主菜——核心的魔法力量，影响微乎其微。
  "父亲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是真心。就算在外与幽灵斗智，他也不会欺骗亲人，你知道，父亲最痛恨的就是家人的虚伪。"
  赵芊芊皱起眉头，流露出一丝不满。
  "我知道你心中一直不平衡，认为张家和赵家的子弟虽不如你，却能一开始就拥有正式的法师职位，而你却得从低阶巫师做起，还要在外面对风霜雨雪执行任务。"
  同样是亲族优先，却遭遇不公，换作谁都会有怨念。
  但刘勋并未如此想，他关心的只是神秘人的言论。然而赵芊芊误解了，而他不知如何解释清楚。
  "我从未怀疑过父亲的品德，我只是在想，他是否知道我是个魔法天赋有限的人，为了关照你，才给予我那些溢美之词。"
  短短几秒内，刘勋迅速转动思绪，让自己的话语听起来更为得体……
  "父亲对周围每一个生物，尤其是家族成员，都有深入的洞察。若有厌恶之人，他的反感从不会掩藏，你难道忘了去年月圆之夜的事件吗？"
  赵芊芊忆及过往，笑声中溢出魔幻的韵味，消散了刚才心底的微郁。
  "我怎会忘却，那次是我难得在父亲的疗愈之地，与张家赵家的子弟平等对坐的时刻。"
  对当时的刘勋而言，那比遭受巫族的五菱宏鼎之咒还要痛苦。
  那并非与张家赵家子弟平等，而是将自己置于他们嘲讽的砧板之上。
  若非父亲在外完成神秘的检测后及时返回病房，他恐怕会被这些人像对待兽类般踹倒在地，逼他效仿犬吠。
  "你既记得清晰，那就告诉我，当时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芊芊转过身，宛如魔法导师般严肃注视着刘勋。她的询问充满诚意，同时也怀疑刘勋是否已遗忘那段历史。
  "那天父亲完成神秘试炼归来，看见病房中聚集了众人，原本满心喜悦。直到那个狂妄的少年出现，我记得他来自赵家，是个边远亲族，名叫周安。"
  这个名字虽普通，但刘勋记忆犹新，因那一天的戏剧性太过强烈。
  明知道父亲仍是商业帝国的主宰，身体并无致命之患，仅是进行神秘的治疗仪式。
  然而，那少年竟误以为父亲即将逝去，竟身穿悼念之服闯入病房。
  本欲哭泣哀悼，却见众人皆着正式礼服，瞬间愣在当场。
  "父亲虽不信奉传统，但其他子弟却认为这是招惹不幸。他们剥去了他的白色衣物，直接将他驱赶出医府大门。"
  刘勋并未参与此事。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帮助张家赵家的子弟欺凌他人。
  那是他唯一一次，未成为欺凌的目标。
  "父亲告诉我，那少年是受人误导，他还让我携带礼品，上门抚慰他，以免他在心中留下阴影。"
  赵芊芊回想起那场乌龙，尽管拿别人的尴尬作为笑谈并不光彩，但周安那身着白裳、似要哭丧的表情实在过于荒诞。
  "不论如何，周安未核实父亲的实际状况，已是缺乏真正的敬意。这是事实，但父亲始终能公私分明，在个人事务上并未对他施以惩罚。"
  若是换成赵芊芊，有人在她尚在人世时便预备哀悼，甚至暗藏瓜分遗产的念头，她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施以教训。
  相比之下，她与父亲的宽宏相差甚远，父亲对人的真诚，也是世间罕见的境界。
  "既然你铭记此事，就不应质疑父亲对你的评价。若他真觉你无能，甚至厌恶你，绝不会默许我委身于你。"
  赵芊芊的声音中透出神秘的庄重。
  "实情是我恳求父亲将我许配于你。当初他知晓我对你的爱意时，确曾坚决反对。"
  刘勋心底如遭雷霆轰击。
  他望进芊芊的眼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坚定无比的眼神。
  她并非在戏言。
  "既已反对，为何最终……"
  刘勋止住了话头，复杂的情绪已令他无法自持。
  赵家三小姐，倾世容颜，举国倾慕。
  这传说在各大家族间流传，暗示赵家虽属三流势力，却育有一女，美艳绝伦。
  一、二流家族的子弟都曾追逐过芊芊，刘勋在各式宴会上不知忍受了多少嘲讽，被视为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他未曾动摇，坚信父亲既然允诺他与芊芊共度一生，他终有日能崭露头角。
  一切只需等待时机。
  然而，未曾料到，父亲最初竟反对他们的结合。
  多年坚守的信念，竟是虚幻的期待。
  "父亲既然反对，那你为何还……"
  刘勋仍不敢深问。
  无需追问，答案早已明了，皆因芊芊的执着，才有他们今日之缘。
  父亲既不赞同，张兰自然也不会首肯。在双亲皆反对的状况下，唯有芊芊的坚持，方能成全这段姻缘。
  "事实证明，我选对了人。"
  赵芊芊轻轻一笑，如春风拂面，柔情无限。
  "或许这是父亲一生中唯一的失误，而你，便是他唯一看错的人。"
  刘勋心头一震，思绪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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