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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忏悔


酆鹤深深的吸了口气,一切都想明白了,赢寒莫名其妙的要升仙要长生不老,被送入无间炼狱时对酆鹤絮絮叨叨而被酆鹤撇在脑后的嘱咐,天启莫名其妙的各种闹脾气自闭,各种叛逆期的中二言论,以及做事情不跟自己商量的过往。
  那年是赢寒离开人间的第二年。
  “那个……你还记得秦国的赢寒吗?我们之前玩的可好了,他死之前跟你说关于我的什么了吗?”
  酆鹤扒拉出来赢寒进去之前一大堆的絮絮叨叨,挑出重点。
  “他说让你好好照顾自己,唔……差不多这样。”
  “啊……让我好好照顾自己啊……我知道了。”
  而赢寒原话:“你跟天启说不用担心我,我可以跟他一样生活的时候我就去找他。让他记得吃东西,不要吃太多桂花糕,容易牙疼。不要冬天下水玩,会寒气入体的。不要盯着太阳看,对眼睛不好,他就算是个天帝,经常这么看也伤眼睛……(省略一万字)……对了,让他不用想我,我很快就会回来,让他等等我。”
  在此之后天启就好像变成了一个叛逆期的小孩,对酆鹤横眉立目的,也不搭理人也不下去找。
  “我不要听你的!不要跟你说话!”
  “凭什么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就不!”
  “我不要哥哥了,哥哥是个大坏蛋,呜呜呜呜。”
  “那个……算了……”
  “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都不行,我不要这样一直被教育!”
  “对不起哥……但是我觉得我没错。”
  不能想,越想越生气,这些话语都是出自酆鹤听了赢寒的言论所得知的天启的不好习惯,所以每次看见都会稍加改正。
  特别是冬天泡水池里跟鱼玩,泡的头发结了一层一层的冰,酆鹤让他上来。
  “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都不行,我不要这样一直被教育!”
  “天启!你再不上来就冻死你!你就在这泡一辈子吧。”
  “哼!一辈子就一辈子,反正没人疼爱我,我冻死怎么了?!”
  酆鹤气的拂袖而去,心中把多管闲事的自己骂了一通,而后开始骂在无间炼狱的赢寒,再然后骂冥顽不灵的天启。
  两人就这么陷入了僵局,不必要不碰面,一碰面必冷脸,直到被女帝欺骗事件发生。
  焦爻察觉到了酆鹤的沉默,挺起身子查看,一看阴沉的脸就上手去拍。
  “什么鬼东西敢上我帅气男朋友的身?!滚出来滚出来!还我帅气的脸庞!”
  酆鹤被拍的散了思绪,看着焦爻焦急的脸,轻轻的揉了揉腰肢,直到给人揉脸红了才停手。
  “没事,想到了点什么。”
  幽冥一片祥和,回到人间的众人可就没这么淡定了。
  黄四走在回家的路上,神情恍惚,还没有从刚刚在下面的情景中缓过神来。坐在公交站台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对来往的车辆人流视而不见。
  踩灭最后一根烟,攥着空盒子,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机,想要打车回家。查了一下打车费,狠狠闭了下眼睛,叹了口气,还是等车坐上了公交。
  运气好,车上刚好有空位,黄四一屁股坐到了座位上,看着车窗外愣神。回过神时,见有孕妇扶着肚子站在前面,立刻跑了过去请人家过来坐下。
  害怕自己身上的烟味熏到人,黄四局促的用手蹭了蹭裤腿,隔了一两米。
  “那个……你过来坐吧,我快到了。”
  孕妇愣了一下,对黄四感激的笑了笑,道了个谢走了过去。
  黄四站在下车门对面的空地上攥着铁栏杆,看到孕妇下车了都还没到站,孕妇又笑着对他道了个谢,随后摆了摆手下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停靠了多少个站台,黄四看着车上上来又下去的人群,直到车上就剩他一人时,车终于到了终点站。
  黄农村离市区很远,且大多数都是农民或者工人,再有的就是偷鸡摸狗的不正当职业人群。黄四一步一步的走在小道上,看着一望无际的田野。
  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拍大腿
  “哎!哎!这里……”
  黄四看着张平安家光秃秃的田地,想起了他在这里守过岗,对边上的水渠,地里的泥脚印如数家珍。
  “平安就爱在这里洗脚,秸秆都抱回家了应该,冬天不好挨啊,他就烧小碳炉子放在堂屋,还给我的床也按在边上……”
  黄四笑着笑着,不知怎么,好像带入到有福的身上,泪水浸湿了眼眶。蹲坐在地上,抚摸着和狗妈妈之前待过的草堆,突然用手刨起土来,指甲被冻硬的土壤磕的开裂,终于挖到了一个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
  这个东西在土里埋了这么多年,小了很多,坑坑洼洼的,已经看不出来之前的样子。
  这个是狗妈妈死的那天早上,去村口人家家里要回来的馒头,不舍的一次性全部吃完。人家撇了两个,狗妈妈让奶狗吃到肚饱才慢慢吃着剩下的,留了一个埋在土里,准备第二天吃,没想到一埋就是三年。

  黄四擦了擦流着血的手,小心翼翼的捡起这个小黑疙瘩,放到衣兜里,抬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对着草堆狠狠磕了个头。
  回到家,妻子问自己干嘛去了,其他人早早的都回来了,说自己被带去体验什么东西,问自己体验出啥了。
  黄四不说话,找了个盒子把黑疙瘩装了起来,然后拿出一个空本子和笔,写写算算。
  “三年……三百六十天……五年……”
  黄四不记得自己杀过偷过多少狗子,春天往后入夏的时候狗最多,因为好多人家里狗子春天会下崽,到夏天奶狗就长的有些壮壮的,到时候他就会顺走家里的大狗,到入秋在去偷那些没顺的小狗。
  冬天少,狗子都被关屋里去了,只能到处找落单或者流浪的狗子,偶尔能碰上门没锁的情况,或者翻墙进去偷,就算被抓到了给点钱也就了事了。
  这么平均下来,一天就算六只狗,三万两千八百五十年。看到结果的黄四倒吸一口凉气,换了张纸重新算,还是一样的结果。
  深深的叹了口气,眼睛里尽是红血丝,懊悔恐惧全都涌上心头,妻子喊他出去吃饭,黄四捧着碗犹如嚼蜡般吃着。
  “我不去抓狗了,拿存款干个正经买卖吧。”
  “早就让你别干这个,多损阴德啊,咱到现在也没个孩子,不干了好。”
  吃完饭,黄四一肚子的苦水不知道往哪吐,躺在床上打开了视频软件,刚好看到冲上热搜的。
  #抗议人群道歉
  连忙点进去,都是陌生且熟悉的面孔,是今天跟自己一同进入下面体验的人,点开最上面一条查看。视频中的男人泣不成声,坐在一个书桌面前就开始忏悔。
  “我不该去抗议,我真是个废物,放着好好的工作不去做,净做些伤害生灵的勾当。我是个狗贩子,我杀了好多的狗,我忏悔,我该死,能不能告诉我该如何洗清自己的罪孽。我现在一闭眼都是他们的惨状,全是血,全是他们怨恨的目光……”
  往下滑,下一条视频。
  “我虐待致死了我家的猫,那段时间我女朋友出轨跑了,工作也因为情绪低落被叫去谈话,走在路上都会被水溅到,心情极其低下。我家猫当时是生了病,经常在床上或者猫砂盆边上拉屎拉尿,我太烦躁了,我觉得她实在是让我受不了,我就用笤帚打她,打的她吐血之后,把她掐死了……”
  黄四没有再往下翻,而是端坐起来,趁着妻子去洗澡的间隙,拍了一条视频发到网上。
  “我是个狗贩子,我也是最近抗议活动的一员,也是去体验的一员。我经历了被我伤害过的生灵的一生,我十分懊悔,我一直以为人统治世界,所以人是高高在上的,其他生灵都是盘中餐而已。但是我发现我错了,每个生灵都有自己的思想,而我想为我做过的事情赎罪。”
  “这里是我算出的我的受刑时间,三万两千八百五十年,我不是想减轻将会受到的刑罚,而是想要让我的内心安稳,我真挚的对我所杀害的生灵道歉,对不起。”
  这些视频一经发出,热度居高不下,所有人都在讨论着这些人口中的刑罚,以及触目惊心的时间长度。
  经过一晚上的发酵,街头巷尾都在说着什么家里老人之前说过的话。
  “嗯呢,我奶之前就说什么,不能杀生,杀生会遭报应的,你看我到现在连只鸡都不敢杀。”
  政府机关当然监察到了这些视频,但是也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打电话询问酆鹤的意见。
  酆鹤皱了皱眉,不是很理解这种询问,做事当然要思考后果,什么事情都是想当然的那当然不行。
  “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因为一些历史因素,人们这不是不知道嘛,所以就是看看要不要科普或者解释一下。”
  酆鹤还在思考,被身边的焦爻拍了一下,眼神询问。焦爻凑到他耳边轻声说。
  “虽说神灵没有不知者无罪的理念,但是总是要让人知道的吧,知道才能避免啊,不知道那不就什么也不敢做,什么也不敢吃了吗?”
  酆鹤立刻同意了焦爻的话,并对打电话过来的负责人说。
  “到时候有问题直接打电话给我就行,我人就不去现场了,你们自己看着来。”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中年大叔乐呵呵的笑了声,挂了电话立刻通知下去,下午召开记者发布会,现在就要把章程做出来,给人们一个交代。
  群众在官微以及各种平台轮番轰炸,终于在中午看见了下午新闻发布会的链接,给手机定了个时,这第一现场可不能错过。
  各路媒体人也接到了邀请,通知在下午四点前抵达会堂,并要求本次会议的撰写必须真实不虚,重点一定要放大记录。
  下午四点,领导人准时站到了台子上,手拿着一个文件夹,身边跟着两个秘书。站姿挺直,看向下面的长枪大炮,而后看向正前方的直播镜头。
  “今天召开记者发布会,主题只有一个,为什么要颁布动物保护法。想象大家对现在突起的抗议队伍以及视频有很多的想法,现在我们就开始一一解答,有谁要发问?”

  下面一个女子举起了手,一上来就问了最重要的一个话题。
  “我想提群众问一下,视频人口中的刑罚是什么?是要依据法律判刑吗?时间是不是有些太长了,犯罪人根本就活不到那个时间点了呢。”
  领导人仔细听完点了点头,掏出了手机。
  “这些问题我回答不了你们,我现在联系可以回答你们的人。”
  说着,低下头拨通了电话,几声响声后,那边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嗯”
  “这边开始提问了,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可以,问吧。”
  领导人将手机放在台子上,把话题往下调整,随后示意记者再问一次。女记者朗声重复了一遍刚刚的问题
  “刑罚?兽族地府的刑罚大部分是幻幽地狱,也就是将你们所做的事情重新以受害者的身份体验,可能会加剧,也可能会改变成别的你所恐惧的东西。”
  “人间有人间的法律,地府有地府的阎王判官,他们会根据受害者的描述,以及三生石的画面来决定刑罚。”
  “至于你说的时间长短问题,做了事情当然需要根据情况来定夺时间,且时间是不断累积的,直到这一世死后一起清算。在幽冥,鬼是不会死去的,若非我同意,否则别说是几万年,几千万年,上亿年的刑罚都要受完了才能进行下一步工序。想死都没有地方,想魂飞魄散也要受完刑罚之后向上面申请,然后看我心情同不同意。”
  又一位男记者举手,先是抱了自家的报社,而后发问。
  “那我们还有什么可以吃呢?是不是什么都不能吃了?”
  “不是,对于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很简单。狼群一般会捕食鹿、羊、兔子等东西进行生存,情况好的时候会捕食大他们体型的鹿,情况不好的时候捕食小他们体型的兔子,实在没东西吃了他们也会捕食不属于正常范围内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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